“就算官家……”說到此處,那人硬生生吞下后半句話,重?新接到,“這里也不會有?事,你要?時刻記清了,這兒可是汴梁!
太陽將將升起,得勝橋的鄭家油餅開了灶火,炊煙混同著面香溢散。
店門前數(shù)十人為了吃上一口油餅排起長龍,整個汴梁未曾因為宋遼開戰(zhàn),御駕親征之事有?半點慌亂。
酒樓二層臨街雅座里的公子斜倚窗臺,輕輕緩緩倒上一盞熱茶,瞧著樓下排隊買餅的平民,嗤笑道,“庶民無知,不識國恨!
桌側(cè),一藍衣公子夾了顆豆子,嘎嘣嚼著,“朝中怎么會同意官家親征?”
那公子輕抿茶水,“官家不走,春雨不來,筍尖怎么冒頭?”
藍衣公子恍然大悟一撫額首,隨即搖著腦袋,學(xué)著朝中大臣的持重?語態(tài),“國家兵甲精銳,人心忻戴,若行吊伐,如摧枯拉朽,何有?不可哉?”
一時間?屋內(nèi)笑作?一團。
“關(guān)心這些,倒不如多?想想怎么才能爬上好?好?的床。”
“嗤,從前她是良家子無法?可尋,F(xiàn)如今,但凡給老鴇砸夠銀子,她還不是得乖乖來伺候你我?”
自蔡晉沒了后,人走茶涼,祆廟的香火越發(fā)慘淡。
只今日一反常態(tài),人頭攢動。
宋老九收到消息帶著徒弟前來,板著臉撥開人群,瞧見是一伙流民與人在此斗毆。
說是斗毆倒不如說是單方面挨打?,畢竟相比流民的面黃肌瘦,那群人個個強壯。
北遼侵邊的消息雖然是今日才昭告,但往來行商百姓不少,消息早在坊間?流傳。
這些從北面逃入城中的流民便是消息來源之一。
“打?什么打?什么!”
宋老九畢竟行伍出身,出手利落,將兩邊的人一氣分開。
流民膽小,一見著官衣的人來了,不免膽怯,哆哆嗦嗦半晌,因此被對面人搶了白?。
那群人光鮮的衣衫下顯然是鼓起的肌肉,如此壯實顯然不是尋常人。
“這些人成日里在汴梁城中流竄,邋里邋遢,簡直毀了城里的美景美色,日日夜夜還得勞動大人們加倍巡查,就該將這些人趕出城去!”
宋老九這才明?白?,流民進入城中管理自然成了難題,朝中暫且沒時間?管束,眼見他們成團成伙為自己找了住處,這事就暫且擱置。
這些流民找的住所,不過都是些廟宇、橋洞,膽大的便跑去鬼樊樓尋求庇護。
這里這處煙火破落的祆廟自然也成了庇護所之一。
只是這里畢竟曾是蔡晉住所,可想此處屋舍昂貴,地段繁華,流民在此定然引起不滿,沖突也就由此產(chǎn)生。
那群人想必就是此坊招來的打?手,假作?住戶驅(qū)趕流民。
宋老九想到今日布告內(nèi)容,心中一沉,“諸位,國戰(zhàn)在即……”
“契丹人遠在北地,可我家只在此處,此事離我尚遠!”
“沒錯,你今日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這流民你們管是不管?”
*
快馬堂在各地都有?分堂,里面的馬皆是上品,千里奔襲不在話下。
狗一刀一匹匹馬看過去,忽然駐足,轉(zhuǎn)回頭退了幾步走到一匹馬面前,凝神許久,閃電般的出手揪住一匹馬的耳朵。
“你這小子,怎么會在這兒!”
楚留香這才發(fā)現(xiàn),這匹馬竟然正是當初在快馬堂為狗一刀買的那匹棗紅馬。
狗一刀與他初次分別時,并?沒有?騎馬離開。后來他走的失魂落魄,也沒關(guān)注到棗紅馬的去向。
倒沒想到竟然在這里又遇見了這匹馬。
狗一刀看著一旁的馬師,“這匹馬多?少錢?”
馬師張口就道,“五百兩。”眼見狗一刀頭也不回直接往前走,趕緊道,“這匹馬可是上好?的千里馬,跑千里路途氣都不帶喘的!
這話剛說完,棗紅馬打?了個響鼻,然后吐著舌頭開始喘。
馬師改口道,“這馬腿腳好?!”
棗紅馬墊著腳一瘸一拐在只能容下一個馬身的馬棚里打?轉(zhuǎn)。
馬師沒好?氣的拍了下棗紅馬的頭,“要?不要?這么上趕著!”
棗紅馬轉(zhuǎn)頭避開馬師的手,反倒夠著腦袋去蹭狗一刀。
狗一刀退后避開,它就咬著狗一刀的衣裳不松口。
狗一刀實在不解,“你們這兒是不是虐馬?”
否則這馬見到她跟見了親人一樣。
馬師連忙擺手,“這話可不能瞎說,我們快馬堂這么可能會干這種事兒!實不相瞞,這馬是在路上見到我們的馬隊,自己悄沒聲湊進隊里!
狗一刀在前,棗紅馬在后,不牽韁繩也半步不離。
狗一刀埋怨道,“五百兩未免也太貴了!
楚留香拍了拍棗紅馬朝他湊過來的腦袋,看向狗一刀,“它與你有?緣!
狗一刀苦著臉,“我和五百兩銀子也有?緣。”
楚留香失笑道,“這五百兩不會記在賬冊上!
狗一刀聽了這話立刻喜笑顏開,屁顛屁顛回頭牽起棗紅馬的韁繩,“你能賣五百兩,等我沒錢花就把你賣了!
棗紅馬一個響鼻噴了狗一刀一臉鼻涕,然后一揚頭不再看她。
狗一刀輕嘖一聲,也不哄馬,自在地繼續(xù)走在前面。
楚留香牽著自己新買來的棕馬,看了看前路,“此去霸州間?關(guān)萬里,一刀準備何時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