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今夜便在此處休息可好?”
狗一刀看著阿情有些殷切的問詢,暗自摸了摸貼身縫著的那十萬兩銀子。
連一百五十萬兩都不要的人,她不敢想在這里睡一晚要花多少錢。
“不知道這里住宿費是多少?”
阿情聽了這話,立刻捂嘴笑出了聲。像是許久沒有聽到周圍有人在計較銀錢的好笑。
“您是楚香帥的朋友,自然是分文不取的!
狗一刀沒敢問楚香帥是誰,為什么又說自己是她的朋友,生怕被對方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認識那個所謂的楚香帥,就要出這一夜的房錢,索性只一味嗯嗯啊啊的點頭。
“香帥在前面等您!
狗一刀做好等會兒聲稱是他們認錯人在先的準備,跟在阿情身后進了一個房間。
沒想到里面坐著的正是剛剛那位英俊的年輕人,他手里仍舊搖著那把展開的折扇,如今分明已是深秋,他卻像是不覺得冷一般。
“不知公子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狗一刀回頭看看看,才發(fā)現(xiàn)阿情已經(jīng)出了門,并且將房間門也一并關(guān)上,只留下她和楚留香兩人在屋內(nèi)。
像是看出了狗一刀的拘束,楚留香伸手指向?qū)γ娴淖,“公子不妨先坐下慢聊!?br />
狗一刀越過楚留香,走到里面的位子,坐下時,背上的刀環(huán)再次發(fā)生清脆的聲響。狗一刀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公子是對男人的稱呼?”
這句話問的楚留香有些懵,微微顰眉,點了點頭,“自然!
狗一刀看見楚留香這樣,反倒一派釋然,“我是女的!
楚留香從沒這么尷尬過。
或許有的時候,楚留香總會遇到一些令他覺得尷尬的事,但至少在對姑娘上,從未發(fā)生過他認錯姑娘性別這種事情。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是我眼拙,請姑娘饒恕!闭f完,才抬頭細細看向?qū)γ孢@位姑娘。
江湖傳說,神水宮宮主水母陰姬長得雌雄莫辨。他也曾遙遙見過水母陰姬本人,若不是有人告知,他也確實會將她錯認為男子,只因她生的高大魁梧,不是女兒身形。
但眼前這位姑娘,分明身姿并不雄壯,長手長腳,身量頗高,但若已經(jīng)知道她是女子,是決計不會覺得她是男人,可若提前不知……楚留香細細的想,他究竟怎么會將她認作男子呢?
楚留香還在自顧自地思量,就看見狗一刀隨意盤腿坐著撓腦袋的動作,忽然了悟。
大概是因為從未有過女子在他面前做出這些大大咧咧的動作。即便是再外向的姑娘,似乎難免在動作和說話上都帶著幾分女兒家的嬌羞。
可這位姑娘,倒是全然不在意別人的目光,渾身透露著恣意和隨性。
狗一刀聽了楚留香的致歉后,隨意的擺了擺手。見楚留香沒再說話,就四下打量了這間屋子,似乎像是她曾經(jīng)聽聞的那些香粉屋子的模樣。
放眼看過去,還能看見紗簾背后的一架床。
狗一刀提著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楚留香在這時出了聲,“不知是否有幸得知姑娘閨名呢?”
聽了這話,狗一刀眉毛縮成一團,渾身雞皮疙瘩快要起來了,但又因覺得好笑,嘴角忍不住揚起,表情可謂是怪到了極致。
她只是沒想到,從前戲臺子上那些才子佳人相遇時才能聽見的問話,竟然在尋常里真有人這么說。
狗一刀放下茶壺,水也不倒了,抬頭打量起對面的男人,“我叫狗一刀!
男人相貌著實英俊,但卻和縣吏家兒子的文弱稚氣不同,周身散發(fā)著成熟穩(wěn)重的氣息,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像是藏在文軒齋三號貨架最底層的畫冊里頭最標準的男人長相。
“狗……一刀?”
楚留香暗暗又重復(fù)了一遍狗一刀的名字,無論怎樣都覺得這名字怪的離譜。又看向狗一刀背后的刀。
“姑娘是刀客?”
狗一刀仰頭看了看屋頂,又左右晃了晃,“算是吧!
“此話怎講?”
這句話勾起了楚留香的興趣,他從沒想到會有背著刀的人,卻不想承認自己的刀客身份。
狗一刀反手摸了摸刀柄,像是帶著幾分悵然,“我的刀還沒出過鞘,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刀客!
“哦?那姑娘名字中的‘一刀’的意思……”
狗一刀感受到了楚留香看向背后的目光,索性將刀從背后拿出,平放在桌面,手輕輕撫上刀鞘,然后看向楚留香的眼睛,“一刀的意思是,我有一把刀。”
楚留香眼里帶笑,他確實是沒見過這么有趣的姑娘。但狗一刀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心里不由升起一股寒意,因為他明顯感覺到,先前吊兒郎當(dāng)?shù)墓媚镌谡f這句話時透著十成十的認真。
狗一刀說,“后來一位好人說,我的一刀還有個意思,我殺人只用一刀!
但隨即,他似乎找到了這位姑娘話里的漏洞,“姑娘的刀尚未出過鞘,又怎知殺人只用一刀?”
狗一刀聽了這話,并不生氣,只是將桌上的刀在手里一旋后重新背回到背上,“因為我知道我可以!
楚留香只覺得這是小姑娘吹大的牛皮,更不覺得這腦子好像不太正常的姑娘會有什么威脅,便不再多說什么,起身告辭。
“那姑娘便在此處休息,楚某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