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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生死掛鉤的麻煩不是一個歉意能勾銷的。

  “那只小妖也算是因禍得福,經(jīng)此一遭,身上的血脈之力提煉得更加精純了。”

  許是出于某種補(bǔ)償心理,熏池指出她身上的異樣,溫和詢問:“你的靈力和現(xiàn)有靈脈并不相符,可是出了什么意外?我雖是一縷殘念,或許能幫上一二。”

  送上門的機(jī)會自然沒有錯過的道理。

  虞初羽沒有隱瞞。

  “此前陷入絕境之時,一枚雪丹憑空出現(xiàn),取代金丹落入我體內(nèi),也因此導(dǎo)致我靈力盡失,這才順著蹤跡尋到此處。”

  隨著她的復(fù)述,夫諸的視線開始左右游移。

  熏池很快注意到它的異樣,輕飄飄看了它一眼。

  夫諸耳朵耷拉下來,低著頭,沒什么底氣地說:“對不起,我當(dāng)時以為熏池回來了,太過興奮,現(xiàn)在想來,你當(dāng)時可能正處于血脈覺醒的階段,被我打斷了……”

  它越說聲音越低。

  虞初羽完全想不到事實竟是如此,看著眼前的罪魁禍?zhǔn),她抿了抿唇:“所以我身上的靈力連帶修為只能從頭再來了?”

  熏池眼中憐惜愈盛:“若是血脈覺醒,倒是能一舉恢復(fù)修為,甚至更上一層。”

  虞初羽想到之前拆筋剝骨死的疼痛,不禁打了個寒顫。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更別提那般深刻的記憶。

  正當(dāng)她做著思想準(zhǔn)備之際,一道自渺遠(yuǎn)天際而來的空靈鐘聲落入眾人耳中。

  咚——

  咚————

  咚——————

  一連四十九道鐘聲后,世界復(fù)歸往日的沉寂,只有耳邊縈繞的陣陣余音,所有人的神思卻是從未有過的清明。

  虞初羽心下驚疑,不清楚外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就見熏池抬著頭,似乎透過厚厚的冰墻望向某處。

  想到薊南溪和饒因蘭還在外頭的冰原上,不由心生擔(dān)憂,頓時不再猶豫。

  世間絕大部分麻煩,都源于當(dāng)事人的實力不濟(jì)。

  “煩請前輩相助。”虞初羽朝略微出神的熏池拱手。

  ……

  同一時間,各地修士聽著近在耳畔的鐘聲紛紛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遙望天際,眼神或迷;蚰亍

  -

  離火道。

  沾滿獻(xiàn)血的劍鋒直指付明軒望著天際略顯渙散的目光,裹挾著凌厲殺意迎面而來,最終刺入他身后魔物的頭頸中。

  簡禎拔出長劍,斜睨了他一眼,語氣不太好:“這種時候出神,是怕活太久嗎?”

  付明軒收回視線,歉意地笑笑:“抱歉!

  很快重新投入眼下的任務(wù),專心擺陣。

  -

  昆侖巔。

  常年銀裝素裹的凌霄峰主殿內(nèi),男人高坐上首,支著一只手撐著腦袋,似是閉目養(yǎng)神。

  此間萬籟俱靜,唯有殿外輕不可聞的落雪聲。

  男人眼睫輕顫,意有所感地睜開眼。

  幾乎是同一時間,綿遠(yuǎn)而深邃的鐘聲在這近乎荒蕪的空寂中回響。

  男人遙遙望向殿外,眼中盛滿看不清的情緒:“萬年了,世間最后一位圣人也走向終路,此間的仙路真的斷絕了嗎?”

  -

  寒川深淵。

  薊南溪在一開始的戒備后很快收回視線,眼中帶著迷惑,偏頭問身旁的人:“這是哪來的鐘聲?”

  就見饒因蘭整個人愣怔在原地,身體隱隱發(fā)顫。

  饒因蘭張了張嘴,卻只覺腦子里一片空白,什么話都說不出。

  他無意識地往前走了幾步,直到被薊南溪扯了扯衣角,才晃過神來,勉強(qiáng)扯了扯嘴角,卻看不出絲毫笑意,沙啞著開口:“抱歉,我得先離開了!

  第114章 第 114 章

  虞初羽望向熏池, 眼神堅定。

  既然對方開了這個口,想必定是有辦法助她血脈覺醒。

  熏池收回注意,清淺的目光柔柔落在她身上, 顯然并不意外她的決定:“如此,我便助你一力!

  “只是有個不情之請!彼Z氣一頓,偏頭去看身側(cè)的夫諸,看著對方虛蹭過來的腦袋,抬起的手又放下,眼中情緒浮動, “我想讓你帶呦呦一起離開。”

  虞初羽聞言下意識蹙眉。

  熏池看出她的抗拒,聲音不疾不徐, 仿佛帶著安撫人心的魔力:“你是我后人, 我離開后, 你于它而言便是最親近的人, 而且它實力不差,能保障你的安全, 若是你擔(dān)心無法掌控它的力量, 我也可以加以制衡。它心性單純, 有你看顧著不至于惹出什么麻煩!

  “它將我?guī)煹軅赡菢,芥蒂未消?你覺得我以后能善待它?”虞初羽不為所動, 直言不諱道。

  而且另一方也不見得樂意。

  畢竟沒有人喜歡受制于人,獸也一樣。

  虞初羽順勢抬頭, 只見夫諸安安靜靜地佇立一旁, 鹿眸微垂, 視線落在某一點,似乎默認(rèn)了熏池的安排。

  “你不會!毖販厝岬乜粗, 眼中帶著令人看不懂的深意,“帶上它吧,浩劫將至,你會用到它的力量的!

  虞初羽敏銳地捕捉到她的用詞:“浩劫?”

  熏池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時候不早了,開始吧!

  ……

  刺骨的寒風(fēng)中,鮮少有人踏足的冰原腹地再次多了幾個生面孔。

  一人凍得直打哆嗦,攏了攏外袍,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怨氣:“也不知道那位虞師姐在想什么,身上沒點修為還敢一個人來這找死,倒是連累我們跑一趟。這寒川這么大,她要死在哪被雪一埋,怕是整個昆侖巔的人來都不一定找得著!

  “誰讓她是虞初羽呢!迸赃叺南麓寡劢釉挘耙皇且驗殡x火道一事,大師兄怕是都親自來了!

  “卡著這種關(guān)頭找死,她這不是添亂嘛,真以為她還是當(dāng)初的大師姐嗎?”開頭的人嗤笑道。

  “別說這些廢話了,云層聚集,看樣子似乎要變天了!币宦飞舷鄬蜒缘牡谌瞬荒蜔┐驍,眉頭緊蹙。

  要知道,冰原上任何異常氣象都是會要人命的。

  另外兩人聽到這話心中一緊,也沒有閑心抱怨了,當(dāng)務(wù)之急是盡快找到一個落腳點避難。

  然而上天似乎并沒有給他們準(zhǔn)備時間的打算。

  眨眼之間,厚厚的陰云鋪滿整個寒川,整片天空被壓得極低,低到幾乎抬手就能感受到頭頂云層內(nèi)滋滋作響的雷電,令人頭皮發(fā)麻。

  “怎么突然就變天了,看這架勢,我們幾個今天不會折在這吧!迸吕涞难柿搜士谒。

  “不對,”寡言的男子尚且保持幾分冷靜,看著遠(yuǎn)處成漩渦狀的云層,和云層后蠢蠢欲動的雷電,若有所思,“看樣子更像是劫云!

  “什么人會在這兒渡劫……”對方下意識接話,隨即睜大了眼,一個荒唐的猜測在心頭成型。

  他轉(zhuǎn)頭去看下垂眼。

  四目相對中,雙方都從彼此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臉上的震驚和懷疑。

  他舔了舔唇,語氣有些干澀,訕笑道:“也不一定,說不定就有哪個道友想法獨特呢,對吧!

  還沒得到想要的回應(yīng),遠(yuǎn)處的雷劫已經(jīng)轟然落下。聲勢之浩大,幾乎要將整個寒川納入攻擊范圍。

  手臂粗的紫電不間斷落下,劈在同一個位置,偌大的天幕撕開一個巨口,仿佛要將地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反抗者連同整片冰原吞噬殆盡。

  三人很快就無暇關(guān)注渡劫之人的安危了,因為光是雷劫的余波就已經(jīng)讓他們自顧不暇。

  此地委實不是渡劫的好地方,雷劫帶起的異象助長了冰原的雪勢,龐大的靈力波動中狂風(fēng)四起,目之所及處一片雪虐風(fēng)饕,白茫茫一片,也算是另一種伸手不見五指了。

  偏偏潰散的紫殿被風(fēng)雪一裹,如幽靈般滿冰原穿梭,令人防不勝防。

  不知過了多久,在他們幾近力竭,差點以為自己要就此殞命時,雷劫終于意猶未盡地收手了。

  厚厚的劫云如潮水般褪去,天光大霽,露出雪域本來的模樣。

  天空仿佛被水洗過一般,澄澈得看不出此前猙獰的模樣,一道道冰暈自天際盡頭亮起,恍若白日星辰。

  “結(jié)、結(jié)束了?”一道聲音訥訥開口,明顯心有余悸,“就這雷劫的架勢,那誰……不會被劈死了吧?”

  “走吧,活要見尸。”

  另外兩人點點頭。

  然而還沒等他們邁開腿,整個人就一個踉蹌坐在地上。

  腳下的冰原開始劇烈晃動。

  “又怎么了?!”一人的聲音中幾乎帶著崩潰。

  一抬頭,就對上兩位同門驟然緊縮的瞳孔。

  他頭皮發(fā)麻地順勢望去,只見遠(yuǎn)處或大或小的雪山頂部,炸開一朵朵雪白的雪霧。

  雪崩了——

  偏偏四面都是雪山,環(huán)繞著他們?nèi)缃袼幍谋?br />
  “還等什么,快跑。!”

  人在天地的偉力下實在過于渺小。

  即便他們拼盡全力,也抵不過瞬息而至的雪色。

  三人布滿驚恐和絕望的神情定格在冰雪傾覆前的最后一息。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