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餛飩,問清方向后,兩人慢慢悠悠地朝攤主說的向陽湖而去。
一路走來,還能看見賣藝人在街邊吞吐著火焰,周邊圍了一圈叫好的百姓。
砰——
一身突兀的聲音傳來。
兩人順著聲音望去,只見漫天星火在眼前綻放。
鐵樹銀花不夜天。
虞初羽也被這瞬間的絕景驚艷。
等到這一幕結(jié)束,虞初羽低頭,發(fā)現(xiàn)玄霧仍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前方,本以為他是想再看一次,但很快注意到對方的著眼點卻并不在此。
虞初羽順勢望去,只見一個小女孩騎在高大男人的頭上,手上拿著一根沒吃完的冰糖葫蘆,不滿地晃動雙腳:“爹爹再近點!再近點!”
男人一點都不惱,好聲好氣道:“乖,聽話,前面太危險了,傷到我們囡囡怎么辦!
女孩撅了撅嘴:“爹爹騙人!明明他們站那么近也沒事!
旁邊的婦人故作嗔怒地指了指小女孩的額頭,笑罵道:“小潑猴,就你恁的淘氣。你的糖葫蘆都要化了,沒了我可不會再給你買嘍!
女孩“呀”了聲,趕緊湊過去舔了一口化掉的糖汁,暫時沒心思糾結(jié)距離遠近了。
玄霧收回視線,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什么變化,注意到虞初羽也在看向那邊,拉了拉她的衣袖,像是單純被饞到一般:“姐姐,我也想吃冰糖葫蘆!
虞初羽:“好,去買糖葫蘆!
到最后,虞初羽手上莫名也多了根甜滋滋的糖葫蘆。
她咬了一口,臉上的表情差點沒皺在一起。
“好酸!”
又甜又酸,竟然有人喜歡吃這玩意?
虞初羽一臉的的懷疑人生。
玄霧沒忍住笑出了聲,見她看過來時,無辜地咬了顆山楂球,仿佛剛剛的笑聲不是他發(fā)出來的的的。
裹著糖漿的山楂球?qū)⑿F的嘴巴撐得滿滿的,他直嚼得咔嘣作響,三下五除二就咽了下去,一臉面色不改。
見他一顆接一顆吃得歡快,虞初羽沒忍住問了句:“甜嗎?”
玄霧嘴巴還在動,說不了話,只好點頭,等口中的食物咽下去才彎著眼眸笑著開口:“甜!”
虞初羽狐疑地又咬了一顆。
“……”
她這該死的好奇心!
乘玄霧不注意,虞初羽迅速將手上剩余的糖葫蘆毀尸滅跡。
-
等兩人來到向陽湖時,里頭已經(jīng)圍滿了人。
虞初羽這才知道原來這神儺舞是真的在向陽湖“上”。
一艘通體呈火紅色的巨大的畫舫浮在湖面,畫舫共有五層,其下各層制式堪比閣樓,籠罩夢幻般飄渺的輕紗,點綴著流螢珠制成的流蘇,極盡華美奢逸,最上邊的船頂被改造成美輪美奐的平臺,足以容納百人,正是此番表演神儺舞的場地。
虞初羽目光掃過第五層時,突然一頓,定眼再看,已經(jīng)沒了之前那個人影。
方才那人,看著怎么這么像顏上月?
正想著,手上突然傳來輕微的搖晃感。
虞初羽低頭,就見玄霧指著不遠處的茶樓說:“姐姐,我們?nèi)ツ欠宽斂窗!?br />
虞初羽點了點頭,將剛剛的念頭拋之腦后。
應(yīng)該是自己想多了。
他都說討厭人了,又怎么可能在這么多人的地方出現(xiàn)。
房頂?shù)囊曈X確實不錯,可將畫舫上方的神儺舞盡收眼底。
玄霧看清他們臉上化著的怪異妝容,以及別再側(cè)臉的猙獰面具,一時間大為震撼。
他伸出手,露出衣袖底下的咒印,臉上帶著些許茫然。
“姐姐,神明都長這樣的嗎?”
虞初羽神情中也浮現(xiàn)幾絲困惑:“應(yīng)該不是……吧?”
語氣中還帶著一絲不確定。
她從小便在昆侖巔長大,昆侖巔素來以清和雅正自律,因此她對民間的這些鬼神崇拜也不甚了解。
“那神明和邪魔有什么區(qū)別呀?”玄霧一臉不解,“為什么明明他們不怕那些青面獠牙的神明,卻仍舊會把與他們不同的人打做異端呢?”
虞初羽本想糾正青面獠牙本身就是形容邪魔的,但看了眼底下的畫面,覺得委實沒有什么說服力,便咽了下去。
她嘆了口氣,指著畫舫上的表演者,隨口道:“高高在上的才是神明,一旦以那副姿態(tài)現(xiàn)于人前,就成了世人口中的邪魔!
“那……成為邪魔的神明還能重新變回神明嗎?”玄霧輕聲問,語氣中透著不易察覺的難過。
聲音在喧鬧的夜色中一觸即逝,仿佛一不留神就會錯過。
“一定可以的吧,”虞初羽輕笑了聲,“畢竟,那可是神明啊。”
玄霧像是被撥開云霧,眼睛一亮,用了點了點頭,肯定道:“對,那可是神明!”
第87章 第 87 章
虞初羽本以為經(jīng)過昨天的事, 離火道雖不至于元氣大傷,但在龐大的傷亡人數(shù)面前,登天閣比試一事勢必會延后, 沒想到一大早就看到了成群結(jié)隊前來通知的弟子。
看著眼前烏壓壓的人群。
虞初羽:……
說實話,報信這種事真有必要來這么多人嗎?
早上感知到洞府外的動靜出去查看時,虞初羽差點沒被外頭的人數(shù)及他們異常熱烈的目光閃瞎眼。
差點以為第五峰來尋麻煩了。
“虞道友早!”數(shù)十道中氣十足的問候聲同時響起,險些將她當(dāng)場送走。
虞初羽沉默了瞬,這才艱難地開口,“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虞道友你還不知道吧……??%#……”
“……勝負未定……%#%#”
“我們是來通知你……%#@*”
……
虞初羽只感覺有八百只鴨子在耳朵邊同時叫喚, 臉上多少帶了點生無可戀。
“要不你們先統(tǒng)一一下?”
站在最前面的人伸手往下壓了壓,現(xiàn)場頓時得到控制。
他輕咳一聲, 努力克制見道救命恩人的激動, 維持表面的穩(wěn)重:“是這樣的, 昨日的比試勝負未分!
-還分個鬼, 以恩人的實力,這不是妥妥的吊打嗎?!!
“所以上面的長老們決定, 將在今日未時重新比過!
-那些長老是不是閑出屁了!這么多人親眼所見, 還會有假?!
“當(dāng)然, 道友這邊若有什么不便,也是可以調(diào)下時間的!
-一切以恩人為先!
虞初羽看著他時不時猙獰一下的表情, 十分懷疑這人是不是對自己有什么意見, 聽完他們的來意后便疏離地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諸位請回吧。”
說著就要轉(zhuǎn)身。
“等等!”
身后一道聲音響起。
虞初羽回過頭, 就看見所有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相互對視一眼后,突然言行統(tǒng)一起來, 鄭重其事地朝她鞠了一躬。
“昨日多謝虞道友救命之恩!”
隨后,一道帶著些許悔意的聲音于人群中響起:“我之前還嚼過道友的口舌,抱歉!”
“我也是……對不起……”
虞初羽沒什么反應(yīng),只用一句“無妨”輕輕帶過。
這世間的流言蜚語比比皆是,真要計較,難道還要當(dāng)事人一個個找過去嗎?
虞初羽不想糾結(jié)這些沒有意義的事,只想早點結(jié)束這莫名的懺悔宣言。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自身后傳來:“虞道友這倒是熱鬧!
虞初羽在心中應(yīng)和一聲。
誰說不是呢?
抬眸望去,只見鳳棲梧穿著一身紅衣,極致騷包地往這邊過來。
虞初羽長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越發(fā)濃重的不耐。
這又是在搞什么鬼?
如果說顏上月的紅衣是極致的驚艷和契合,那鳳棲梧則是張揚和鋒芒。
不過搭配對方如今孔雀開屏的模樣,倒是比往常還多了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傻氣。
他幾步來到虞初羽跟前:“先前不知道虞道友身份,倒是怠慢了。我已為道友準備好新的住所,還請道友賞臉。昆侖巔的兩位道友也在,想來你們同門許久不見,定是有許多話要說!
“不必了,這里挺好的。”虞初羽直接拒絕。
要說的話沒有,要玩命的話倒是有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