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身后傳來一個聲音:“師姐留步!”
她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是那名被誣陷的弟子。
那人認(rèn)認(rèn)真真地鞠了個躬,致謝道:“在下魏維,今日之事多謝師姐,先前我們受傳言所惑,不敬之處還望師姐諒解!
“分內(nèi)之事。”虞初羽面無表情,抬腳離開。
沒走幾步,又有聲音從兩個不同的方向傳來。
“大師姐!”
“小羽!”
虞初羽深深抽了口氣,神色不郁:感情今天我是走不了了嗎?
第9章 第 9 章
若不是看到面前兩人同出一轍的錯愕,虞初羽差點以為他們是來找自己攤牌的。
眼前正是大師兄和蘇師妹。
虞初羽靜靜站在原地,等待他們開口。
簡禎連著跑了半個昆侖,此時再見到虞初羽不由松了口氣。
他想問她是否還在生氣,為什么不回凌霄峰,還有那道將他排除在外的禁制……
但這是他們二人之間私事。
“小師妹可是有事要同小羽商談?那我先避讓一二。”他保持著一貫的溫和風(fēng)度開口。
“沒關(guān)系,不是什么私事,”蘇茶連忙出聲,阻止了簡禎離去的步伐。
她神情中帶著幾分小心翼翼與不安,仿佛一只柔弱纖細(xì)的兔子,偷偷抬眼看了虞初羽一眼,眼圈周圍紅紅的。
更像了。
虞初羽心想。
下一秒,就見她閉上眼,突然彎腰鞠躬:“師姐對不起!”
虞初羽一開始還莫名其妙,轉(zhuǎn)念間意識到或許和她那“德行有虧”的傳言有關(guān)。
不過她至今不知道傳言確切的內(nèi)容,委實不知道她這道的是什么歉,干脆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澳阕隽耸裁磳Σ黄鹞业氖拢俊?br />
配上她沒有起伏的語調(diào),聽上去如同質(zhì)問。
蘇茶一愣,顯然沒料到對方會是這個反應(yīng),連連擺手,臉都漲紅了,眼淚汪汪,一副被欺負(fù)狠了的模樣:“不,不是!
外門弟子出來時看到的就是眼前這一幕。
但他們前邊剛被打臉,此時都不敢輕易下定論,只是抵擋不了八卦的誘惑,站在遠(yuǎn)處圍觀。
蘇茶否定了半天,期間虞初羽一直沒有說話,安靜地等待她的后文。
簡禎看不下去,幫忙解釋:“小師妹聽聞那些關(guān)于你們二人的傳言,出面澄清過幾次,都沒有成效,心里一直很愧疚。”
蘇茶聞言如釋重負(fù),連連點頭。
“都是我的錯,給師兄師姐惹麻煩了!彼怪X袋懨懨地說。
虞初羽盯著她柔軟的發(fā)頂看了一會兒,最終收回視線:“不關(guān)你的事!
蘇茶的眼睛亮了一下,迅速抬頭用那雙水汪汪的鹿眼看著虞初羽。
一臉希冀地確認(rèn):“師姐不生我的氣嗎?”
虞初羽點點頭。
蘇茶眼中的欣喜幾乎要溢出來,語氣里帶著點小試探,小心翼翼提出一個微不足道的要求,讓人不忍心拒絕。
“那,我以后可以經(jīng)常來找?guī)熃銌??br />
“隨你!
“太好了!”她雙手合十輕輕拍了下掌。
大概是虞初羽的答復(fù)給了她親近的勇氣,蘇茶主動去拉虞初羽的手,想要以示親近。
虞初羽沒料到她的舉動,一時不察,反應(yīng)過來時手臂已經(jīng)疼得下意識揮開。
“啪——”一聲清脆的聲音從兩人中間傳來。
現(xiàn)場突然陷入一片沉寂。
“師,師姐?”蘇茶一副被嚇到的模樣,二話不說開始道歉,“對不起!”
虞初羽忍住抽氣的動作,隨口解釋:“抱歉,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下一秒,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握住她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寬大的衣袖往上一拉,只見裹著厚厚白布的手臂上泅出烏黑得瘆人的血跡。
是簡禎。
他眼睫顫了幾下,直直看著那片血跡:“怎么弄成這樣了?”
虞初羽迅速將衣袖拂回去,想抽回手,未果,只能開口:“大師兄,若無事,我要回去了!
簡禎沒有松手,下一秒,兩人直接消失在原地,留下一臉懵逼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圍觀群眾。
于是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在留下來的蘇茶身上。
蘇茶感受著右手心傳來的粘膩觸感,用指尖輕捻了幾下,神情愣怔。
-
凌霄峰。
一張黃色的符紙功成身退,化作青灰,被路過的風(fēng)雪攜走。
簡禎牽著虞初羽往自己的洞府走,一直到進(jìn)入里間也沒有松手。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開口,一直走到軟塌邊,虞初羽依舊面無表情地站在那,不去看眼前的人。
簡禎神情無奈,雙手搭在她肩上,稍稍用力,終于讓人坐下。
就在這時,眼前一道虛影掠過,只見一只通體雪白的小家伙利落幾下跳到旁邊的案幾上,沒發(fā)出一點聲音,轉(zhuǎn)過身直勾勾地瞧著他們的方向。
簡禎先前就注意到它趴在虞初羽肩上,見虞初羽沒有反應(yīng),想是她養(yǎng)的小寵,便也沒去管,順勢坐在虞初羽旁邊,將她手臂放在案幾上開始小心翼翼地結(jié)那塊白布。
長長的布條拆落,越往里顏色越深,直到露出一大片駭人的青紫色腐肉。
看清底下的傷勢,簡禎指尖不可遏制地痙攣了一下,聲音輕得幾不可聞:“疼嗎?”
虞初羽偏著頭愣是沒有吭聲。
簡禎沒在意她的無視,倒了一枚止痛的丹藥抵在她唇邊,見她含下,才拿起一把銀制小刀,在火上來回翻烤幾下后,指尖穩(wěn)穩(wěn)地托著刀柄,神情格外專注,直到將腐肉剔除干凈,額上已經(jīng)浸滿了涔涔冷汗。
直到上完藥,包扎好傷口,他才緩緩?fù)铝丝跉狻?br />
“傷口小心不要沾到水,后期會有點癢,千萬不要撓,到時候我去給你換藥!
虞初羽無可無不可地“嗯”了聲。
簡禎:“還好沒傷到右手!
此話一出,虞初羽身形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簡禎抬起頭,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小羽從見面開始就只回過我一句話,是不打算理我了嗎?”
虞初羽動了動唇,打底接了話:“大師兄多慮了。”
雖然時機不對,簡禎眼中還是映上了清淺的笑意。小羽自己大概沒意識到,每次她鬧脾氣,都會喚他大師兄,像是一個擔(dān)心被忽視的小孩,特意留了個生氣線索,等待他人發(fā)現(xiàn)。
“對不起。”
虞初羽抬起頭時,對上的就是簡禎歉意的眼神,在溫潤的淺褐色瞳孔中,顯得格外溫柔。
她有片刻的茫然。
師兄還是同往日一般,似乎從未改變。
這些幾日來的郁結(jié)在這一瞬間變得不上不下,成了她一個人的耿耿于懷。
也對,大師兄是昆侖巔的大師兄。
是她習(xí)慣了師兄對她的好,稍有不順心,便理所當(dāng)然地發(fā)脾氣。
她一直就是這樣的人,任性,偏執(zhí),即便裝得再霽月清風(fēng),骨子里也從未有過長進(jìn)。
她想起任瑤曾經(jīng)說過的話,忽地開始質(zhì)疑自己當(dāng)初的決定。
在短暫的沉默后,她聽見自己說:“師兄,你被那所謂的天命綁住了嗎?”
她幾乎分不清自己說這話時的心情,只余濃濃困惑。
簡禎愣了下,清俊的臉上難得多了一絲慌亂,很快又掩飾得一干二凈,笑著說:“小羽,你在說什么?”
仿佛這樣就能將這句話當(dāng)作玩笑。
“你知道的,林韻師叔仙逝,父親放心不下小師妹,這才讓我多加照護(hù),而且到時候小師妹拜師尊為師,我們?nèi)吮闶峭T……”他語速一點點加快,到最后顯得語無倫次。
虞初羽繼續(xù)道:“或許你對我只是一種責(zé)任,我……”
“不是!”簡禎驀地打斷她未盡的話,態(tài)度軟和下來,腦袋輕輕抵在她肩上,用一種示弱的語氣說,“以后別說這種話好不好?”
我們會永遠(yuǎn)在一起,這是注定好的。
虞初羽默了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攥緊的心臟為了那股窒息的擠壓感,開始重新跳動。
原先兩人周身縈繞著的緊繃氛圍散去。
簡禎整理好情緒,又是往日疏風(fēng)朗月君子的模樣。
他有意轉(zhuǎn)移話題,看向桌上正在添毛的小白,問道:“這是哪找的靈寵?”
小羽喜歡毛茸茸的靈獸他不是不知道,曾經(jīng)還帶她去靈獸峰轉(zhuǎn)過一圈,想送一只合適的靈寵給她做禮物。
偏偏那群靈獸不知怎的,除了靈獸峰峰主養(yǎng)的那只土霸王,其余一見到小羽就遠(yuǎn)遠(yuǎn)避開,一副瑟瑟發(fā)抖的模樣,最終只能作罷。
虞初羽指尖輕輕拂過小白的腦袋:“只是普通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