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疆,若親手編織一條彩繩送給心上人,而那人也接受了,同樣回一條親手做成的彩繩,意喻二人的情緣已被串住了。
在蛇神、親友的祝福下,他們將如膠似漆、天長地久。
女子拉住同伴,制止道:“你瞧,那個腕上套著黑色手串的男人,手上已經(jīng)有彩繩了!
男子說:“我見到了。他旁邊的那個中洲男人不是沒有么。”
一個有主了,另一個也行啊。
“笨!他們一看就是一對。”
“……不去試試,怎么知道?”
年輕小伙梳了梳頭發(fā),理了理衣服,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發(fā)了。
蕭凌風(fēng)語氣酸酸的:“段尋,有人看上你了,還是個男的!
段尋聞言,不在意地一笑。
他正在攤子前挑彩繩。他們兩個費了半天的功夫,才各編出了一條稍微看得過眼的繩子,互相送給對方。
它們絕對算不上精致漂亮。
這里有幾個攤子,專門賣彩繩,賣給像段尋他們這樣的外來者。
這里的彩繩在古法之上,還用了新的編織法,花里胡哨的,但也很華麗精美。
段尋隨手摸了摸蕭凌風(fēng)的腦袋,對手中這條紅黑白的彩繩很滿意。
“這條。付錢!
“哎,好。公子收好了,祝您和心上人長長久久。”
段尋的笑容中多了一絲真心:“謝謝!
余光掃見一位直沖他們而來的年輕男人,段尋收回視線,抬起手臂。
衣袖滑下,露出了蕭凌風(fēng)送給他的藍白色彩繩。
段尋握住蕭凌風(fēng)的手臂,給他套上新買的紅黑繩子。
段尋神情專注,做得很慢,唇邊揚起一抹柔和的微笑,似乎在做天底下最重要的一件事。
蕭凌風(fēng)望著段尋,也笑起來。那點不愉快煙消云散。
此時,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插足他們、打斷他們。
沖上來的年輕男子愣住了,竟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不敢開口了。
等到段尋系完繩子,他剛想張嘴,卻又開不了口了。
段尋撫摸著蕭凌風(fēng)的后頸,先是親了親他的臉,隨后吻住了他的唇。
二人輕輕一吻,很快便分開了。
段尋這才剛注意到旁邊有人似的,掃了一眼,對年輕男子客氣問道:“有事么?”
他的目光和語氣都十分冷漠,全然不是對著蕭凌風(fēng)那般的溫柔多情。
男子喪氣道:“抱歉,是我認錯人了!
問什么問,這還不夠明顯嗎?
段尋和蕭凌風(fēng)手牽手,把這個小插曲甩在腦后。
人流如織,他們穿梭其中。
一張張人臉,或青春靚麗,或爬滿皺紋。相同的是,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
微笑的、大笑的、羞怯的……每個人似乎都很快樂滿足。
段尋突然摘掉了靈玉,收回神識,只籠罩在方寸之間,包攏住他和蕭凌風(fēng)兩個人。
他握緊了蕭凌風(fēng)的手,說:“看不見了,我跟著你走!
蕭凌風(fēng)隔著紗,親了親段尋的眼睛,心中翻滾著柔情與憐愛。
去掉那些繁蕪的東西,段尋用耳朵去聽,聽見蕭凌風(fēng)的呼吸、摩擦的衣擺,在喧鬧人群中穩(wěn)定而規(guī)律地存在著。
他聞見蕭凌風(fēng)身上灼熱干燥的氣息,混著他們昨晚一同用的梔子花香皂的氣味,淡淡的好聞,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緊緊相扣的十指,那熟悉的溫度和指節(jié)的形狀,被他把玩過無數(shù)次。握住這只手,他就知道是蕭凌風(fēng)。
段尋用自己的方式,一點點描摹出蕭凌風(fēng)的樣子,在人群中那么地鮮活閃亮。
和流過的凡人不同,他們會更長久地走下去,如此刻天邊的星月一般恒久。
心中的缺口似填滿了,他所缺失的、所尋找的,不一定是蕭凌風(fēng),卻由他得到了圓滿。
“段尋?”
段尋摸著蕭凌風(fēng)的臉,深深地吻下去。
蕭凌風(fēng)不說話了。
兩個人藏在陰影里,急促地喘息、親吻、撫摸彼此。
不久,陰影中的躁動停息。
“段尋,你剛才修為有波動?”
蕭凌風(fēng)感覺到剛剛段尋周身氣勢一瞬拔高,但又很快被他自己壓下去了。
“不要緊。我想通了一點事情!
段尋佩戴上靈玉,拉著蕭凌風(fēng)朝一個方向走。
“走。我們?nèi)ス砑!?br />
鬼集是一片灰色地帶,由南疆蠱毒門掌管。它有幾不管。
一、被騙了不管。
二、被搶了偷了不管。
三、一出鬼集,被殺人越貨不管。
今夜湖水波光粼粼,被地上的燈火、天上的煙花和星辰照得亮堂堂,去了幾分平日里的陰森。
水藏陰魂,能通地府。
鬼集多做毒、殺等見不得光的勾當(dāng),在水底,再合適不過。
段尋和蕭凌風(fēng)一起跳入湖水中,默念口訣。
水底深黑,水草、游魚,似鬼影幢幢,顯得有些可怖。
水珠避開他們,前方卷動著流水,為他們指路。
不要多久,他們就游入一個水底洞穴,腳踩實地了。
這里并沒有水,能像在岸上一樣正常呼吸。
洞穴里綠光瑩瑩,地上、洞頂生長、倒懸著各式各樣的石筍,讓本就幽暗的洞穴更難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