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jìn)不去,只能徒勞等待,那么在哪里等待都是一樣的。
他已經(jīng)被段尋馴養(yǎng)了,像是在脖頸上牢牢捆緊鎖鏈,鎖鏈的另一頭,掌控在段尋手中。
他不覺被禁錮,心甘情愿,心生滿足。
段尋不在他身邊,但從未遠(yuǎn)去,好似住在他的心上。
蕭凌風(fēng)說:“段尋,我要去給你找通感靈玉,讓你一出來就能看見;還要去金洲找個地方修煉!
“不止要修煉,還要給我們找點(diǎn)幫手,立個組織,就叫尋風(fēng),怎么樣?……免得我們勢單力薄,又落個分離!
蕭凌風(fēng)絮絮叨叨,從沒這么多話,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你要早點(diǎn)出來,出不來也沒關(guān)系,我會來找你的。保護(hù)好自己,不要死了。”
“還有……”蕭凌風(fēng)低頭,手指摸上自己的唇,“我那時候說謊了,想親你的!
他抬起頭,扯起笑容:“等你回來,我可以親你嗎?”
自是寂靜,無人回答。
蕭凌風(fēng)的聲音很輕,似是藏了無限繾綣依戀:“段尋,再會!
他深深凝望段尋遠(yuǎn)去的方向,如同一座靜默的石像。
直到太陽落盡,黑夜無邊,霜露又沾衣,他才在微熹晨光里起身離去。
第40章
七年后。
群山之巔,立了一抹黑影。
狂風(fēng)強(qiáng)勁,發(fā)如蛇舞,那人巍然不動,微微仰頭,露出一張蒼白冰冷的臉,面上覆有一層白紗。
段尋手持暗紅色長弓,肩臂肌肉拱起,緩慢拉弦,凝神遠(yuǎn)眺,倏忽放手。
似飛龍在天,火紅靈箭撞上蔚藍(lán)天空,群山一震,落葉狂飛。
段尋收回手,撫摸長弓,心有所感。
時候到了。
申炎飛上來,在他身邊,滿意道:“不錯!
“以你如今元嬰中期的水平,用好射神滅魔箭,可以跨階射殺化神修者了。”
段尋只問:“什么時候出去?”
他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了。
七年的情思壓成一堆,揉在他的心底,面目全非。
他微微一笑,神色駭人,一字一頓,無聲地念著,蕭凌風(fēng)。
申炎走遠(yuǎn)了一點(diǎn)。
經(jīng)過七年不要命的修煉,段尋修為高了,威勢也更重了,只在那些凡人面前有所收斂。
申炎被刺得難受,并不走心地同情了一下段尋的倒霉道侶。
“兩天后。我要帶走一些東西。你要帶走狼部落的人?”
這幾年,段尋一直居住在狼族部落里。
他皮相佳,面帶笑,說話溫和,不但給了草藥等,還授予狼族人一點(diǎn)修仙之術(shù)。
除了大巫,部落里沒人不喜歡他,就連狼也是。
段尋模糊道:“再說吧!
他望向申炎,重重咬字:“兩天后。”便衣袖翻飛,向腳下的部落走去。
族長和大巫正在屋內(nèi)等他。
族長石天說:“都準(zhǔn)備好了!
段尋點(diǎn)頭,道:“兩天后,這里將會連通外界!
大巫那視線在段尋身上游了一圈,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她不信任這個世外人,但不可否認(rèn),他授予他們珍稀的草藥、修煉法術(shù),讓他們的部族比以往更加強(qiáng)盛。
石天問:“出去后,如你所說,外面人獸之戰(zhàn)。我們只能往金洲去嗎?”
段尋說:“金洲也未必安全。那里是魔獸的地盤,有人修,但都是一些走投無路的家伙,在深山里躲藏。你們的修為只有筑基,又帶著大批狼群,最好先找個偏僻的地方安定下來,休養(yǎng)生息!
石天沉默不語,最終舒展緊皺的眉頭,笑道:“沒想到,有一天,我們也能出去了!
是未知的危難,也是全新的前路。
石天覺得,這比祖輩好多了。不光是他,部落里的大多數(shù)人也這么認(rèn)為,尤其是年輕人。
石天:“你知道金洲哪些地方適合我們居住嗎?”
段尋一笑:“若你們相信我,可以暫時落腳我道侶所在的地方,金洲西南方,玉光湖!
兩天后。
段尋飛上高空,申炎化為人形,隨之而來。
申炎的修為在化神左右,真打起來,或許能與大乘初期的高手一戰(zhàn)。
段尋曾經(jīng)認(rèn)為他難以戰(zhàn)勝,現(xiàn)在也不過如此。
腳下生靈如蟻,身處無垠高空,段尋放松身體,心境一點(diǎn)通明,似有所悟。
他所求,如此而已。
能掌握自己的命運(yùn),也能掌控別人。
申炎手中同樣握有一把長弓。
他身形魁梧,弓也更大一些,此刻舉起那把足有凡人那樣高的弓,凝神,一放。
天空碎了一小塊,迸出無數(shù)玉紋般的痕跡。
他一鼓作氣,對準(zhǔn)裂紋最大的幾點(diǎn),連放三箭。
段尋也拉開弓,隨著申炎的靈箭直去。
碎紋背后,是一片片模糊的色彩。原本澄澈的天空,像是被燒干了顏色,由破碎之處,蕩開一片青灰。
小世界地動山搖,萬物生靈惴惴不安,舉頭而望。
只見天色昏暗,遙遙傳來沉悶的龍吟聲。金紅色的龍直沖天際,猶如神跡,照亮一片昏沉。
段尋長長吐出一口氣,神識隱隱作痛。
他屏氣,撥弄弓弦,旋即調(diào)動此間萬千靈力,用盡全力,射出最后一箭。
射神、滅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