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這么晚了,您早點(diǎn)休息吧!笨嗌娇戳丝磿r間,已經(jīng)凌晨三點(diǎn)多了,吳大同依舊披件外套坐在桌前翻著一本老舊的相冊,相冊里有很多照片,照片記錄著一位小姑娘的成長。
吳大同閉上相冊,摘下老花鏡,揉揉眼睛,道:“大山,你說我這些年是不是虧欠小琴太多了!
苦山道:“當(dāng)年大小姐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鬧成那樣誰都不愿見到,不過好在大小姐這不也回來了么?以后一家人依舊可以團(tuán)圓。”
“你說當(dāng)初我也是,自己的孩子想要什么就給她什么唄,非要講個門當(dāng)戶對,最后和小琴鬧翻,小琴一怒之下離開吳家,我還讓她走了就別回來,為了這事,她娘親不知埋怨過我多少次,哭過多少次!眳谴笸f著,話語中多是自責(zé)。
“你們倆脾氣太像了。”苦山笑道,想起白天的事情,苦山忽然說了一句,“您這外孫可不簡單吶。”
“你說把吳南腿撞斷的那孩子?”吳大同會心一笑,道:“這孩子脾氣不小,像我年輕的時候,而且知道護(hù)著他媽媽,是個好孩子!
苦山搖搖頭,“不止如此,我不會看錯,這個人是修道者,而且我還看不透他的修為。”
“這么厲害?”吳大同望向苦山,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可惜我身份低微,不然倒是可以向修道界打聽一番,如此年輕修為卻深厚的修道者在修道界不會籍籍無名!
吳大同思索片刻,苦笑搖頭,“我們都老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隨他們?nèi)グ!?br />
苦山又看了看時間,勸道:“您還是早點(diǎn)休息吧!
吳大同又緊了緊披在身上的外套,卻沒有休息的意思,“唉,過一天少一天吶,我的身子骨我自個兒清楚!
苦山沉默,他跟了吳大同四十多年,名為主仆,實(shí)為兄弟,虛假的安慰話早已不用再說,吳大同的身子確實(shí)一天不如一天了。
“柳兒臥病在床,連貝爾醫(yī)生都沒了辦法,估計(jì)沒有多少時日了,過節(jié)那天我就把家主的位置交出去,好好的陪柳兒走完這最后一段路。”柳兒全名叫楊柳,是吳大同的妻子,也就是吳琴的娘親。
“想法挺好的,怕是這位置不是那么好交啊。”苦山是一路看著吳家發(fā)家,對于吳家的事情更是了如指掌。
吳大同看了一眼苦山,說道:“其實(shí)我最中意的人選是老三,可惜老三無心家主的位置,這些年甘心待在保莊市做他那一點(diǎn)小生意,他是怎么想的我能不知道,小琴打小對老三最好,老三只是為了方便照顧他這姐姐,我一直知道這事的。”
“至于老大和老二!闭f到這倆兒子,吳大同嘆口氣,繼續(xù)說道:“他們倆這些年為了家主的位置,明爭暗斗,各自拉攏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哪還有點(diǎn)兄弟的模樣。”
苦山不語,這些事情他心里如吳大同一般清楚,但畢竟這還是吳家的家事。
“我有時候想?yún)龋瑓羌疫@點(diǎn)家產(chǎn)干脆給他們分分算了,然后帶著柳兒到鄉(xiāng)下找間小院子住著,種種花養(yǎng)養(yǎng)小雞小鴨,等到柳兒走后,咱哥倆就喝喝茶下下棋過此殘生,我老去那天,你幫忙把我和柳兒葬在一起便成!
“可是老大和老二不甘心吶,他們倆盯著家主的位置太久,而且吳家現(xiàn)在的體系也沒法分了,分了家產(chǎn),家族的生意體系也就沒了,最后誰都撈不著好,這點(diǎn)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所以老大和老二這些年做這么多事給我看,還不是為了家主的位置。”
“家主,你真的老了!笨嗌礁锌痪,這些年吳大同在商場打拼,卑躬屈膝有過,奸猾狡詐有過,縱橫睥睨有過,卻從未見吳大同輕言生死,如今的吳大同說起死亡太過淡然,看來自己這老伙計(jì)是真的老了。
“老了,都老了。”吳大同輕嘆一聲,抬手指著苦山滿臉皺紋笑道:“你一生醉心修道,也算個修道者,不也滿臉皺紋,老態(tài)畢現(xiàn)嘛!
苦山自嘲一句,“我算個哪門子的修道者啊,修煉一輩子,不過筑基境,就您這外孫,都比我強(qiáng)出百倍!
“現(xiàn)在是年輕人的天下嘍,忽然想起咱哥倆年輕那會兒了,也算是豪氣干云。”吳大同回憶起年輕時的經(jīng)歷,咂咂嘴巴,問道:“大山,有酒么?”
“有!”苦山一笑,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一起。
吳大同笑罵一句,“哈哈,你這家伙居然沒攔著我喝酒,去他娘的養(yǎng)生!快去把酒拿來!
苦山到門口吩咐一聲,沒一會兒便又家仆送來四蝶小菜和一只暖爐,在吳大同的書房珍藏了許多的好酒,苦山拿來一**酒打開溫上。
兩只小酒盅,苦山將酒倒?jié)M,與吳大同碰杯,吳大同端起酒盅聞了聞,小心翼翼的抿了口,道:“酒是好酒,就是缺了點(diǎn)味道!
“這酒味道很濃,這是前年二少爺送你的吧,據(jù)說已經(jīng)有三百多年了!笨嗌侥脕淼木坪吞K豪送給秦天的是同一種酒。
“酒雖濃,卻缺點(diǎn)豪氣!
豪氣?苦山與吳大同相視一眼,同時大笑起來,他們都想起年輕時,兩人落魄到幾乎以乞討為生時,吳大同經(jīng)不住酒蟲的誘惑,趁夜去小賣店偷酒,卻怕店主發(fā)現(xiàn)不敢拿**裝的好酒,而是用袋子在酒桶中舀了幾大勺散裝烈酒后偷跑出來。
一間破廟里,兄弟兩人煮了點(diǎn)菜根,你一口我一口喝著最便宜卻又最烈的酒,規(guī)劃著心中的江湖,那時吳大同說,“酒雖烈,卻充滿豪氣的味道。”
后來,吳大同發(fā)跡,回到那小賣店,扔下一大筆錢只買了一桶散裝酒,驚得老板以為碰見了傻子。
回憶著青春,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喝著酒,一**酒漸漸見底,多半也是被苦山喝掉,吳大同不過喝了兩盅而已,看了看窗外,黑夜似乎要過去,吳大同呢喃一句,“天亮了,希望這個家不要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