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的勛章，更是他們這些被世人敬畏嫌棄的殺神，為了庇護大越安寧的見證！

  人心都是肉長的，偶爾可以偏移，卻不是顆顆都黑透了。

  于是，三五日過后，京都在無人說起太子如何，就是太子一千個一萬個不好，那也是大越的保護神。更何況有些事不過是以訛傳訛，誰能抓著神靈的脖領(lǐng)子，當(dāng)真問問他們是不是因為惱了太子才降下這么多災(zāi)難��！

  就是趕車的傷兵們，也常有路邊的商鋪送一碗熱茶，或者坐車的大嬸塞個煮雞蛋，以表他們的感激和敬意。

  原本又該是一場風(fēng)波，就這么被化解于無形，甚至還在京都掀起一股擁軍熱，又有人捐糧和銀錢，給秦嶺外依舊同蠻人在拼殺，保家衛(wèi)國的將士們。

  后宮里，暗夜中，不知哪里碎了幾個茶碗，在重重宮墻中，尋不到方向，也沒有引起波瀾。

  但就像蝴蝶的翅膀，在千里外的湖州卻形成了風(fēng)暴。

  湖州城西一棟普通的宅子里，前院開著門，兩個孩童推著木頭小車，在門前的巷子里瘋跑，偶爾碰到買菜歸來的老婦人，孩童的母親就會高聲笑著道歉，同老婦說笑幾句，才各自散去忙碌。

  但一墻之隔的后院里，幾個容貌普通的灰衣人卻圍在一起，神色很是凝重忐忑。

  其中頭領(lǐng)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若是大街上遇到，怕是還以為是哪個村子的農(nóng)人，憨厚一笑，開口就是家里收成，或者兒子要娶媳婦之類，誰也想不到，他就是湖州瘟疫和洪水的執(zhí)行者。

  “三組被抓走幾日了，雖然他們不知道這里，但還是要以防萬一，明日開始改去地字號院子�！�

  “是，頭領(lǐng)�！�

  其余幾人應(yīng)著，有一個稍顯年輕一些的，猶豫了一下，問道，“頭領(lǐng)，上邊沒有命令傳來嗎？城外那些人可是追查的厲害，特別是萬劍山莊，幾乎發(fā)動了整個江湖幫忙。兄弟們都擔(dān)心，多停留下去，會被抓到錯漏。”

  其余幾人也是應(yīng)聲，“是啊，頭領(lǐng)，江湖令都已經(jīng)傳下來了，而且還懸賞了白銀萬兩抓我們。那些江湖人，嘴上說著行俠仗義，其實哪個不認(rèn)銀錢啊。再耽擱下去，只怕不好。”

  那頭領(lǐng)卻是皺眉，他自然也知道耽擱久了，夜長夢多。但上邊沒有命令下來，他也不敢違背，擅自撤離啊。

  正這樣的時候，突然有人敲了后門，三長一短，立刻有灰衣人去看門。門外一個身影一閃兒而過，只留了一個包裹掛在門上。

  頭領(lǐng)接了包裹，取了里面的書信，只掃了幾眼就變了臉色，末了把信紙揉成一團，塞進了嘴里。

  “頭領(lǐng)，上邊有命令？”

  頭領(lǐng)點頭，應(yīng)道，“這些藥粉，大家分一分，找機會下到茶館酒樓的水缸里，沒有機會就撒進平常人家，動作要迅速，一人一塊地盤，完成之后立刻撤離�！�

  “可以撤離了？”

  眾人都是歡喜，最近是查的越來越嚴(yán)格了，撤離就是保全性命。

  至于這些藥粉，撒出去，會要了多少無辜之人的性命，他們就不管了。

  城外疫區(qū)里，所有人的臉色都是越來越好。

  經(jīng)過這些時日，日夜不停的忙碌，疫區(qū)原本收容的病人終于全部康復(fù)了。雖然也有幾十個病重過世的，但相對于所有來說，已經(jīng)可以忽略不計了。

  村子里，所有病死的尸體都被焚燒之后掩埋了。

  村子依舊是那個村子，屋舍也依舊安靜，可惜卻不能再住人了。

  就算村人們心里不犯忌諱，但水源被污染嚴(yán)重，每日總不能不用水啊。

  所以，村人們把家里能用的木器、農(nóng)具和細(xì)軟都拾掇出來，打算搬家了。

  新縣令這些時日，挨個帳篷都仔細(xì)說過了。朝廷有政策，不會讓他們自生自滅，他們會有新的地方建設(shè)家園，朝廷會給補貼，他們也有地方做工，只要堅持一年，他們就能蓋新房子，在冬日落雪之前，一定能住的暖睡的好。

  說實話，他們不信朝廷，畢竟之前也不是沒受過災(zāi)，但來賑災(zāi)的官員整日在州府里醉生夢死，吃香喝辣，根本不管他們死活。

  可是這次來賑災(zāi)的是林家，四處奔波，給大伙兒治病的是林家小少爺，新科狀元，承諾他們重建家園的是林家的四老爺。

  村里當(dāng)年逃荒走的小子們，如今都大變了樣子回來。他們可是說了，林家答應(yīng)了就一定會做到。朝廷不管，林家都會管。

  再說了，看看平整光滑的水泥路，看看孩子們免束脩還管飯的學(xué)堂，他們還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聽話，別多事，讓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們的日子就會很快好起來，甚至比先前更好。

  就是如今，每晚，那些京都出來的學(xué)子們，都會把他們湊在一起，講個故事，或者說個京都的新鮮事，甚至就是養(yǎng)豬養(yǎng)雞種菜種糧食，人家都能說的頭頭是道。

  有這樣的人帶著他們，幫著他們，他們還有什么擔(dān)心的。

  至于孩子們，臨時學(xué)堂早就張羅起來了。每日都是學(xué)寫字，學(xué)算數(shù)，還會被安排幫忙做些簡單的記錄，偶爾得幾塊點心，或者一根鉛筆，都會讓他們高興好幾天，做爹娘的也是抬頭挺胸，驕傲之極。

  活著，就有希望，有希望就什么困難都不怕。

  主帳里，林平等人在喝茶說話，郭大人和過來查案的刑部尚書董大人也在。

  難得疫情有些進展，人人都是神色不錯。

  “如今重病百姓已經(jīng)痊愈，只等重建村莊，趕緊開始春播了。其余村落，開始嚴(yán)格管控之后，發(fā)病人數(shù)也少了。這般下去，不出一月，疫情就能徹底好轉(zhuǎn)了�！�

  郭大人病了一場，一直又因為疫情嚴(yán)重，不能安心，所以瘦的厲害，但這會兒眼里亮的厲害，真是深夜路人，終于見到曙光一般。

  董大人想起自己的差事，很是有些頭疼，應(yīng)道，“倒是背后投毒之人，還沒有頭緒�！�

  林安年歲小，資歷淺，就笑著勸道，“大人不必憂心，這些人能鬧出這樣的大事，一定是本事了得，怎么會輕易被抓住。不過，天網(wǎng)恢恢，大人布置也極是嚴(yán)謹(jǐn)，相信肯定會有收獲�！�

  “好，那就借林大人吉言了�！�

  林安客氣，董大人卻是不敢對太子殿下的舅兄?jǐn)[架子，趕緊道謝。

  郭大人倒是有幾分實干的心思，皺眉說道，“患病百姓雖然治好了，但水源之事不解決，以后總是問題，百姓生活會受很大影響。林大人可是有什么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