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州府五縣,每個縣城都分了一個學院小隊。
原本農(nóng)人們對這些小子也沒報太大希望,畢竟老天爺要懲罰興州,幾個半大小子能有什么用,還能逼迫老天爺下雨?
但這些學子日夜不眠不休,翻山越嶺,在整個縣城走動,畫了地圖,標注了所有湖泊,河道,甚至進山找尋山泉蹤跡。
農(nóng)人們見此,也都跟著忙碌起來,畢竟人家這么辛苦是為了解決他們的困境,怎么能反倒自己先放棄了。
相對來比,花千紅和金旭的小組是比較輕松的,因為相隔不遠的隔壁州府盧縣不算缺水,這般就可以借力一下。
只用了一日,木科的學子就拿著水車圖紙,召集縣城里的所有木匠開始齊心協(xié)力打造水車了。
盧縣有條自西向東的大河,因為源頭那里沒有干旱,所以,水流只是因為流的縣城取水而小了一些,但卻沒有干涸。
只不過要引水過來,最近的距離居然是穿越一座五六丈高的小山。小山下都是林木,若是開鑿水渠要繞很遠,即便人手足夠,也要半個月才能挖完。而干旱的天地,瀕死的秧苗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水車就成了最好的選擇,也是最需要技術(shù)支持的辦法。
小山兩側(cè)豎起水車,先從河邊把水引上高處,通過竹筒連接而成的水道,傳遞到山的另一側(cè),再通過水車把水接下去,送進水渠,流進田地。
這樣的時候,當然引水越多越好,所以,水車要造六架。每架根據(jù)功用,又要大小水車配合,好似齒輪一般,緊密默契。
這聽起來就瘋狂又繁瑣,農(nóng)人們都覺得這些學子瘋了。
但他們卻不知道,前進學院里的上下水系統(tǒng),就用到這樣的水車,把流花河的水送到了山頂兒,還有學院寢室樓的樓頂。
水生等人的動作很是迅速,第一批糧食已經(jīng)送到了。
只要干活兒,就有飯吃。這讓所有工匠安了心,無論水車工程成不成,都不至于餓肚子,剩下家里的糧食,就是絕產(chǎn),也能多活幾日。
秉持著這樣的想法,無論是工匠,還是干活兒的百姓,都沒有敷衍,分配到什么活計就干什么活計。更是因為心里隱約的一分希望,早起晚歸,沒一個偷懶兒的。
這般,群策群力之下,不到兩日,巨大的水車就在小山兩側(cè)豎了起來,也引來了無數(shù)百姓和閑人們來看熱鬧。
約定好的時辰,兩側(cè)水車同時運轉(zhuǎn)。三輛水車的三只大水箱沉浸河水里,裝的滿滿,然后隨著水車轉(zhuǎn)動,被送到一丈高的位置,傾斜之下,盡數(shù)倒進更高一層水車的木箱里,轉(zhuǎn)動小半圈,又倒進更高一層…
最后一箱水被送到最高處,倒進一只大木桶,木桶上鑲嵌了碗口粗的竹筒,瞬間水就流光了,而第二箱水又送到了。
竹筒被樹立的木架子托著,一直通過山頂,然后落下去,送到對面的水車,一箱子一箱子的順下去,知道水車腳下的水池。
水池壘起來很高,順著水渠一路淌出去,分散到各個小水渠,最后流進干涸的田地里…
這一切說著慢,其實不過是半盞茶功夫就完成了,三輛水車一起運作,水渠里的水直接被灌滿,洶涌向前流去。
所有農(nóng)人眼見清澈的水流從眼前過去,都是忍不住跪倒在水渠邊,用手捧了清水,哇哇大哭。
“水啊,這是水!”
“嗚嗚,我家的稻苗有救了!”
“我們不用逃難去了,稻苗保住了,保住了!”
“嗚嗚,謝天謝地,老天開恩啊!
“不,應(yīng)該謝謝那些小先生,是小先生們造了水車!”
狂喜的農(nóng)人們,直接把花千紅幾個圍住了,紛紛跪倒磕頭不停。
所有的懷疑,在一刻都得到了最好的詮釋。
事實就是最有力的證據(jù),不放棄希望,就可以度過難關(guān)。
花千紅等學子趕緊把眾人扶起來,他們可是沒有半點兒松懈的想法。
架水車引水翻山不過是最簡單的第一步,對于那些附近沒有河水可以借力的地方,還有更艱巨的任務(wù)在等著他們…
很快,他們連慶功宴都來不及吃,就拾掇東西奔赴了縣城的另一側(cè)。河水有限,只夠附近幾個村莊的應(yīng)急,別處要鑿穿山泉,要深挖打井,任務(wù)只能越來越艱巨。
岳麓附近也是干旱的厲害,往日郁郁蔥蔥的山林,如今已經(jīng)泛出一種淺淺的枯黃。
岳麓的學子們,不知道寫了多少祭文,誠心跪倒燒化,只為了求肯上天開恩,賜雨于大地。
但根本半點兒用處都沒有,以至于聽說前進學院的學子們趕到,幫忙抗旱救災(zāi)的時候,岳麓書院里,多半人都是不看好的。
不過,因為周山長同林家的交情,還有天下讀書人對林家冒險搭救姚老先生的感激,他們也沒有說出什么嘲諷之言。
本來以為前進學院眾人起碼要先來學院拜見一番,以示敬意,結(jié)果前進學院的學子們根本沒這個功夫。
岳麓附近也有不少河流,但多半在上游就把不多的水搶走了,有些小河是由山泉匯聚,如今也干涸了。
林貴同鐘原等人都在負責岳麓附近抗旱工作的小組,一邊安排人深挖打井,一邊上山尋找山泉。
說起來也是巧合,他們尋到的最好之處,就是岳麓后山的山頭。
這樣的時候,別處的樹林都見枯澀,只有這里依舊郁郁蔥蔥。只不過原來的山泉,不再流水了而已。
眾人商議之后,就決定深挖泉眼,引水下山。
呂念呂先生當年在林家住了兩年,對林家的照顧一直記在心里,特別是同他一起的另一位先生背叛林家,為林家差點兒惹下滅門大禍,他一直愧疚直接。
如今山長遠在京都,來信要他帶著書院支持前進學院抗旱救災(zāi),他當然是全力協(xié)助。
前進學院琢磨出精鋼也很久了,這次出來就帶了不少的好工具,精鋼的鎬頭,鐵锨等等,異常堅硬。
這次開山就派上了用場,眾人確定了位置就開始動手了。
但開鑿了兩日,依舊沒有見到水,眾人就有些急了。林貴猶豫了一下,就同包教授說道,“教授,大伙兒都累了,不如先借書院的地方歇息一下。這里我先看著,吃飽喝足再想辦法吧。瞧著這天邊泛黃,興許要有旱天雷,萬一打雷就把山劈開了呢,豈不是省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