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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幾人抓耳撓腮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遠處騎來一匹馬,一人穿著紅袍從馬上翻身而下,穿越人群,走到那個被難住的公子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我對下聯(lián),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

  “哎,這不是……”一人下意識的就要問,卻被身邊的人按住了手。

  “你既然對出了我弟弟的上聯(lián),那不如來對對我的上聯(lián)!”又一人慢慢走到迎親隊伍面前,“可敢?”

  “請!”

  “鳳落梧桐梧落鳳,請接!”

  那人忍不住輕笑起來:“我對,珠聯(lián)璧合璧聯(lián)珠!”

  “好,好,好!”

  正是應(yīng)景的對聯(lián),一時之間,引來無限的叫好。

  新娘子已經(jīng)背出來了,但是迎親人還未入門,這本就不合禮數(shù),只不過五福娘子和喜娘,在來之前,就知道這是一場沒有正緊新郎的婚禮,所以沒有想到,會有人攔親。

  但是,既然攔親的人還在門口等著,新娘子便不能出門。

  沐青檀背著權(quán)勝藍站了許久,他們出的那些對聯(lián),皆被那人一一對上,沐青檀看了一眼白鴿和清秋,兩人便立刻拿來羊毛毯。

  新嫁娘一直到入花轎前,腳都不能落地,沐青檀小心翼翼的把權(quán)勝藍放到羊毛毯上:“你等一等,我且去考一考他!”

  權(quán)勝藍點了點頭,然后便安靜的等在那里。

  正巧那人又對出了一個對聯(lián):“上聯(lián):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下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我對下聯(lián):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萬年,月影萬年!”

  雖然那人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權(quán)勝藍還是聽出了些許的熟悉感,等了良久,權(quán)勝藍還是覺得有異,便開口對白鴿說道:“白鴿,你去看看,看看那個對對聯(lián)的人是誰?”

  “是!”白鴿應(yīng)了一聲,走到人群中,但是卻沒有辦法擠到前面,沒辦法,白鴿只能回到權(quán)勝藍身邊,“小姐,人太多了,奴婢瞧不見那人!”

  權(quán)勝藍笑了笑,只當是自己的多心了。

  沐青檀走到人前,拍了拍那正在對對聯(lián)的人肩膀,那沐家人回頭看到是沐青檀,便直接退了下去。

  沐青檀看著那人,指了指人群后:“我表妹昭陽郡主,如今,就在我沐家百人身后,今日,你若是能對出我出的上聯(lián),那么,你就帶她走,如果不能,那很抱歉,請你們原路返回,打哪里來,回哪里去!你,敢是不敢!”

  那人沉默片刻,然后說到:“請!”

  “我出上聯(lián),五百里滇池,奔來眼底披襟岸幘,喜茫?臻煙o邊看:東驤神駿;西翥靈儀;北走蜿蜒;南翔縞素高人韻士,何妨選勝登臨趁蟹嶼螺州,梳襄就風鬟霧鬢更頻天葦?shù),點綴些翠羽丹霞莫辜負:四周香稻;萬頃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楊柳!”話音將落,盡是唏噓。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沐家公子出這樣的對聯(lián),分明是不想讓沅王府的人將新娘子接回去!

  果不其然,應(yīng)對之人被難住,摸著下巴在原地踱步。

  許久,吉時將過,那人還在深思,就在五福娘子準備出聲阻止的時候,答題人輕笑一聲:“數(shù)千年往事,注到心頭把酒凌虛,嘆滾滾英雄何在想:漢習樓船;唐標鐵柱;宋揮玉斧;元跨革囊偉烈豐功,費盡移山心力盡珠簾畫棟,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斷碣殘碑,都付與蒼煙落照只贏得:幾杵疏鐘;半江漁火;兩行秋雁;一枕清霜!”

  登時,一片叫好!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婚禮可以繼續(xù)下去的時候,一直站在人群后的權(quán)勝藍,忽然伸手扯掉了頭上的紅蓋頭,不顧旁人的阻攔,擠開人群,跑到了迎親隊伍面前。

  權(quán)勝藍站在那里,一身鳳冠霞帔,乍一看,美的絕倫。

  權(quán)勝藍看著面前那個穿著喜服,笑意吟吟的看著自己的顧謹之,眼眶忍不住微微泛紅:“你騙我,你根本沒有受那么重的傷,你根本沒有昏迷不醒!”

  顧謹之看著權(quán)勝藍,慢慢上前:“那又如何?現(xiàn)在,全天下都已經(jīng)知道,你權(quán)勝藍,我大周的昭陽郡主,已經(jīng)非我不嫁!喜服你已經(jīng)穿上,京城,我也已經(jīng)派人四處把守,猶如銅墻鐵壁,你,逃不了了!”

  “你們,所有人,都聯(lián)合起來騙我!”權(quán)勝藍看著顧謹之冷笑一聲,一直緊緊的握在手心里的金蘋果被她狠狠的砸在了顧謹之的身上,“我不嫁了!”

  “你以為你說嫁就嫁,你說不嫁就不嫁嗎?”顧謹之一把拉住權(quán)勝藍的手,“我們的婚約是皇婚,是皇后娘娘賜婚,是你親自求來的賜婚,你以為,是你說不嫁,就能不嫁的嗎?權(quán)勝藍,你說我騙你,如果我不騙你,你可是愿意嫁給我?”

  權(quán)勝藍試圖掙脫顧謹之的手,但是奈何顧謹之用盡了全力,權(quán)勝藍無論如何都掙脫不得:“就算似乎賜婚那又如何?我大可以轉(zhuǎn)身離開,一根白綾自縊,以死謝罪!”

  “所以,你是要賠上,你權(quán)家滿門的性命嗎?”顧謹之眸光微黯。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權(quán)勝藍看著顧謹之從懷里拿出一卷明黃,在權(quán)勝藍面前慢慢展開:“圣上有旨!”

  “吾皇萬歲!”一時之間,跪了一地。

  “這是父皇親擬的圣旨,為你我賜婚,你若是拒婚,便是抗旨!抗旨不尊,株連九族!”顧謹之一字一句的說道。

  權(quán)勝藍看著顧謹之許久,猛地一甩手,狠狠的甩了顧謹之一巴掌:“顧謹之,你無恥!”

  “我不在意,我是不是無恥,我只知道,我要娶你,我要你,做本王的王妃!權(quán)勝藍,我現(xiàn)在用整個護國將軍府告訴你,要么,你嫁給我,要么,我讓整個護國將軍府為你陪葬!”顧謹之赤紅著一雙眼,“還有整個沐家!”

  權(quán)勝藍紅著眼,盯著顧謹之很久,然后彎腰撿起地上已經(jīng)有了劃痕的金蘋果,伸手取下頭上的鳳翎,握在手上,狠狠的扎進顧謹之的左肩,看著鮮血溢出,權(quán)勝藍嗤笑:“好,我嫁!”

  顧謹之看著被權(quán)勝藍捏的變形的鳳翎,面不改色的拔了出來,然后放進自己的懷里:“你說的,不許反悔了!”

  白鴿和清秋小跑著上前,白鴿的手上正拿著方才被權(quán)勝藍扯掉的喜帕,白鴿小心翼翼的給權(quán)勝藍改上喜帕,然后扶著權(quán)勝藍上了喜轎。

  當權(quán)勝藍在花轎里坐穩(wěn)了,她清冷的聲音,從花轎里傳出來:“走吧!”

  顧謹之苦笑一聲,轉(zhuǎn)身預(yù)備翻身上馬,卻在轉(zhuǎn)身的時候,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權(quán)子言,他看到了權(quán)子言眼中的殺意,頓了頓,顧謹之還是走到了權(quán)子言身邊。

  權(quán)子言看著顧謹之在自己面前站定,他站在那里,也并沒有動手揍他,他只是冷冷的看著顧謹之:“這場戲,我們陪你演,并不是幫你,而是我們知道,勝藍,她非你不可,如果往后有一日,你不在意她了,請不要告訴她,不要傷害她,告訴我,我去接她回來!”

  顧謹之伸出染了血污的手,拍了拍權(quán)子言的肩膀:“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的!”

  權(quán)子言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滾吧!”

  一直跟在一旁的洛寧在這個時候,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朗聲道:“起轎!”

  嗩吶聲響,顧謹之翻身上馬。

  沅王府就在護國將軍府的前面,但是因為是婚禮,所以顧謹之要帶著花轎在京城饒一圈,才能回到王府,顧謹之騎著高頭大馬在前頭慢悠悠的走著,權(quán)勝藍坐在轎子里,緊緊的攥著手里的金蘋果。

  一直到這個時候了,還有什么不知道的呢,顧謹之,宋嫣然,沐青檀,甚至皇后皇上,擺明了設(shè)計騙他,可偏偏,這么簡單的一個謊言,她還信了!

  若說年前,禾姬公主的婚禮已經(jīng)是盛大了,那么如今權(quán)勝藍身后的嫁妝甚至看不到盡頭!

  有些愛熱鬧的人刻意在路邊守著,就是想看看這護國將軍府和沐府獨寵的昭陽郡主,能有多少嫁妝。

  郡主的嫁妝是有禮制的,不能太多,所以權(quán)家和沐家就在箱子上想了辦法,普通的嫁妝箱子便是再重,兩個大漢抬著走也是沒有大問題的,可是就權(quán)勝藍的嫁妝,一箱箱的大的厲害,四個大漢抬起來,也是吃力的很。

  “如今這么一看,那禾姬公主的嫁妝還真是寒磣啊!你看看這昭陽郡主,一抬抬一件件的,可都是價值連城的,更別說那些看不到的東西了!”站在一旁瞧熱鬧的百姓輕聲說道,“想不到啊,這護國將軍府,竟然這么殷實!”

  “殷實的可不是權(quán)家,而是沐家!”另一個人輕聲說道,“你怕是不知道,沐家為了給昭陽郡主置辦體面的嫁妝,幾乎把京城里所有的鋪子都買空了,京城的金喜樓,你們知道吧,一天之內(nèi),連倉庫的東西都清空了!半點沒給別人剩!”

  “是啊是啊,這沐家啊,對這昭陽郡主可是真的喜歡,你看看這送親隊伍里的公子哥兒,可全是沐家的人,這個沐家啊,近百年來,就出了權(quán)夫人這一個女兒,權(quán)夫人膝下就只有昭陽郡主一個女兒,真真是寵到了天上!”一個小姑娘羨慕的說道,“哪像我那些哥哥啊,就知道讓我干活!”

  “這昭陽郡主啊,上輩子,興許,是救了一整個國家了吧!”一個婦人抱著孩子冒出頭來,“這樣好的命,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輪的到呢!”

  話音一落,眾人皆是附和。

  權(quán)勝藍坐在轎子里,聽著這些人的議論,面上卻是淡淡的,不見喜怒。

  “小姐?”白鴿清秋一行人跟在一旁,覺得轎子里一直都沒有聲息,便有些心慌。

  一直等了許久,權(quán)勝藍才輕聲說道:“我無事,今日辛苦,你們照顧好自己便是,莫要管我!”

  得了權(quán)勝藍的回復(fù),幾人才松了一口氣。

  “這宋嫣然也真是太過分了,竟然幫著外人來騙咱們小姐!”依青走在白鴿身后,忍不住抱怨道,“虧得小姐平日還待他這么好!”

  白鴿和清秋頓了頓,兩人都沒說話。

  依琳沉默了許久:“騙小姐的,不止宋嫣然吧,應(yīng)該是除了我們院子里的人,幾乎所有人都是知道,這就是一場預(yù)謀已久欺騙!想當初,小姐在雨中跪了那么久,說不定都是他們刻意的!我一直以為,沅王爺是真心喜愛小姐,卻想不到,竟然忍心讓小姐在大雨中,跪那么久!”

  “別說了!”白鴿忍不住出聲斥責,“如今,箭在弦上,已經(jīng)不得不發(fā),難道你們希望小姐自縊謝罪嗎?”

  依琳瞬間就閉上了嘴,不再說話,更何況,他們雖然覺得顧謹之這么有些無恥,但是她們心里也都明白,權(quán)勝藍,如今的性命,也算是掛在了顧謹之的身上。

  這段時日,權(quán)勝藍以為顧謹之重病在床,平日里便有些茶不思飯不想,所以日漸消瘦,以至于一套喜服,在個把月里,改了又改。

  其實說到底,還是他們家小姐也好,沅王爺也好,真真是太倔了。

  繞了京城一圈,權(quán)勝藍被扶下花轎的時候,正好是拜堂的及時,權(quán)勝藍捏著紅菱的一頭,由喜娘扶著一步一步往沅王府里走。

  沅王府已經(jīng)整修過了,整個府邸給人的感覺都是耳目一新的樣子,走進禮堂以后,皇帝和皇后笑盈盈的坐在高堂之位,一時之間,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

  “起來起來,朕今日只是沅王的父親!”皇帝笑的見牙不見眼。

  任成站在一旁,高聲喊著:“吉時已到,拜堂!”

  權(quán)勝藍牽著紅菱轉(zhuǎn)身,然后便聽到了任成的聲音:“一拜天地!”

  權(quán)勝藍慢慢跪下,拜,然后再被人攙扶起來,轉(zhuǎn)身,面向高堂:“二拜高堂!”

  跪,拜!

  “夫妻對拜!”

  權(quán)勝藍停在那里許久,最后,還是被喜娘壓著跪了下去,拜。

  “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