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瑯跟著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床榻上的軒轅徹渾身發(fā)汗,雙目緊閉著,整個臉色都蒼白得很,嘴唇上也沒有半點血色。
“這……這怎么弄啊?”
辰瑯原先以為身為靈尊高手的軒轅徹即便受傷也應當無甚大礙的,可如今看這情景,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這可如何是好。
“辰公子,別傻站著了,趕緊來幫忙我按住他。”
花夢影示意辰瑯按住軒轅徹身子,自己好給他灌藥下去,可軒轅徹牙關緊閉,半分藥都灌不進去。
“讓本帝來!”
星帝直接搶過花夢影的藥碗,坐到軒轅徹身邊,喊道:“孩子,你張開嘴喝一些,本帝不想才和你相認就看你這般在痛苦中煎熬,你……”
可是軒轅徹還是絲毫不見有什么反應。
“用螺舟的鑰匙!”
眾人順著聲音往門外看去,只見的鳳淺眼睛上纏著繃帶,在清荷姑姑的攙扶下,小心地走到房間中。
“螺舟的鑰匙和神廚工會的會長指環(huán)是獅鷲最害怕的東西,阿徹身上的傷都是來自于獅鷲,或許可以……”
鳳淺還沒說完,忽然覺得身體一沉,清荷姑姑連忙撫穩(wěn)她,道:“小姐,您趕緊坐下歇歇吧!”
花夢影趕忙過去幫忙扶著鳳淺,說道:“師妹我不是讓你好好待在床上休養(yǎng)嗎?你怎么過來了?”
鳳淺坐下后,吩咐清荷姑姑把自己的會長指環(huán)拿給花夢影,說:“用這個,和辰公子的螺舟鑰匙……”
花夢影接過鳳淺的指環(huán),辰瑯也跟著拿出螺舟的鑰匙來,兩個身份信物放到一起,置于軒轅徹的枕變后,明明沒有什么奇特的事發(fā)生,但是軒轅徹臉上痛苦的神色似乎減輕了不少,星帝趕忙替他把藥喂下去。
這一次藥喂得很順利。
“果然這招管用!背浆樋粗晁幍能庌@徹逐漸安穩(wěn)下來,“可是鳳淺姑娘你怎么知道用螺舟和會長指環(huán)會有用?”
這一招還是當初在火海里時魔靈梟跟自己說的,如今指環(huán)和鑰匙都還在,只是那個貪吃的少年郎卻早已不在了。
想到此,鳳淺忍不住再次咳嗽起來。
“師妹,你還是趕緊回去吧,不管怎么說,都要為肚子里的孩子多多打算!”
星帝也轉頭看了一眼鳳淺,她肚子懷著軒轅徹的孩子,也是自己嫡親的孫子,“鳳會長且好好回去休息便是,這里有大家照應著,不會有事!
清荷姑姑撫著鳳淺勉強站起來,“小姐,我們回去吧!”
鳳淺轉頭向阿徹躺的方向看去,遺憾的是她此刻什么都看不見,待了片刻后,鳳淺道:“回去吧!”
轉身的瞬間,那聲明顯的嘆氣聲,仿佛重錘似的,重重地落在每個人心坎上。
公子襄站在門外的拐角處暗自看著這一切,也不由得跟著嘆氣。
“少閣主不必擔心,鳳姑娘和軒轅徹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歆羨齋那邊怎么樣了?南燕王的身體可有大礙?”
“不知道,歆羨齋那邊上下口風都很緊,瞧見我們這些眼生的面孔,連在門口走動都不成!
公子襄側臉在暗玄身上來回打量了一遍,看得暗玄有些不自在。
“少閣主,您……這般看著我做什么?”
“歆羨齋的人不放你進去,難道你就不會自己偷溜進去看看嗎?”
“啊?這還要偷溜啊,我尋思咱們跟南燕王關系也不錯……”
公子襄打斷他:“少廢話,趕緊去!
“哦,屬下馬上去。”
暗玄說完,一個翻身消失在萬金閣。
歆羨齋。
自從南燕王司空圣杰受傷以來,整個齋房上下都跟著亂成一鍋粥了,幸虧南燕王的近身老臣幫忙費心。
眼下司空圣杰雖已脫離危險,但那一柱子砸得可不輕,他也是養(yǎng)了將近一天一夜的功夫才逐漸蘇醒過來,只是被砸到的腿暫時還無法下地。
“萬金閣那邊怎樣了?小鳳兒和師兄,他們可都還好?”
司空圣杰醒來第一句就是詢問軒轅徹和鳳淺的情況,那日在乾擎殿時,司空圣杰滿眼都是火勢,他昏迷前只記得小鳳兒好像召喚了洪流來,之后的情況,他就不再記得了。
“王上請放心,毒仙大人他們全都齊聚在萬金閣,而且軒轅公子貴為靈尊高手,想來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全都在才說明問題大!”
司空圣杰正要下床來,可還沒來得及站穩(wěn),就跌了一跤,近身的老臣連忙扶著他,說:“王上,您的腿還沒康復,不可隨意下地!”
司空圣杰甩開老臣的手,用手臂拼命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最終還是重重摔在地上。
“孤有何用?!保護不了小鳳兒,保護不了師兄……”
司空圣杰此刻只感覺腿傷不斷傳來一陣陣劇痛之外,可心痛猶甚過身上的傷痛。
“王上,您是南燕的王上啊!”老臣子跪下不停叩頭,“您要多保重自己的身子啊,若是再有什么閃失,您讓南燕的子民如何是好!”
那老臣說得涕淚縱橫,司空圣杰終于平息下自己的情緒,說:“扶孤起來。”
老臣子連忙將司空圣杰扶起來,“王上,您這般自苦,終究是于傷愈無益!”
司空圣杰緩緩躺下,“我這一生一直被身體內的重毒折磨,拖著這一具病軀茍延殘喘,不過是舍不得小鳳兒……”
“王上千萬莫要說這樣的話,萬金閣的少閣主也是自小體弱多病,如今不也康復了,王上您也一定會好起來的!
司空圣杰眼睛轉向窗外,問道:“是下雪了嗎?”
那老臣子也跟著轉頭看了一陣,說:“是的王上,下雪了!
“窗戶推開,孤要看看!
“是!
老臣子說著起身去推開窗戶,果然外面下了好大的雪。
“你看,下著雪,多安靜啊!”
司空圣杰看著雪花靜謐地落下來,逐漸的,在地上重新堆砌而成,雪化又重聚,任憑這人間萬事如何變化,它且落它的,也且化它的。
“孤的傷,還要多久才能好?”
“回王上,您的腿被砸得厲害,恐怕這十天半月是無法再下床了。”
老臣子說這話時,也不忍看到王上難過的神色,只是將頭低著。
頭頂上長久沒有聲音,接著是一聲聲的嘆息,那嘆息聲,仿佛在為落雪伴奏,每落下一片雪,便是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