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城眸光越發(fā)深沉,臉上的微笑卻依然如故,對上小表妹狐疑的眼神,笑瞇瞇的解釋道:“雷奧哈德先生非常仰慕中華文化,我就告訴他,了解中華文化,不妨先從學好中文開始,中文的魅力凝聚在了詩詞歌賦之中——”
“當然,這些對他的難度太高了,所以,我建議雷奧哈德先生先從最基礎的成語開始學習,比如亡羊補牢,杯弓蛇影——”
他一口氣說了七八個成語,眨了眨眼,一臉無辜,“然后,雷奧哈德先生就問我,成語都是四個字的嗎?”
關城臉上笑容加深,“我就告訴他,不,當然不——”
他意味深長的道:“我就給他舉了個例子,比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雷奧哈德:“……”
該死的政客,總是這么巧言令色!
簡晗笑了,扭頭看向了雷奧哈德:“我當初,剛學成語的時候也是呢,還以為成語都是四個字呢!”
她的笑容一僵,微微晃神,突然想起,當初她很認真的提出這個疑惑后,清翰哥哥被她逗樂,卻不是用螳螂捕蟬這個成語來舉的例,證明并不是所有成語都是四個字。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給她講了個故事,有個人得了三百銀,在地上挖了個坑,把銀子埋了下去,怕人偷,就立了個牌子,上面寫的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結果他鄰居看到牌子,笑他是個傻子,把錢挖出去了,挖完坑填上,非常聰明的又立了個牌子,寫上鄰居王二不曾偷。
當時她驚奇于這兩個人居然這么傻,還振振有詞的表示,現(xiàn)實中絕對不會有人這么傻!清翰哥哥卻笑而不語。
等她第二天回家,看到桌子上放了一個,她一直想吃卻始終不舍得買的漢堡包,盒子上潦草的寫了一行字:別偷吃!不是給你買的!
她當時很傷心,竟然真的沒有吃,然后,等清翰哥哥回來,她就被笑話了——她比此地無銀還要傻!
雷奧哈德的大手在她面前揮了揮,簡晗一下回到現(xiàn)實中來,笑了下,不好意思的道:“想起了一些往事!
雷奧哈德一臉好奇:“是你小時候的事情?很有趣嗎?”
簡晗的視線落在了他英俊的臉上,腦海里卻浮現(xiàn)出了另外一個斯文俊秀的臉,心頭涌起的卻不再是沒邊的苦澀,而是又酸又甜的味道,她輕輕的笑了起來:“是啊,很有趣!
她的話音未落,年輕管家出現(xiàn)在了門口,沉聲道:“簡,有一位先生想要見你,他說是您的故人。”
“故人?”簡晗一臉困惑,“什么故人?”
一旁的關城已經(jīng)淡淡的吩咐道:“請這位先生進來吧!
雷奧哈德眉頭微皺,警惕的看向了關城,這就是螳螂捕蟬里的那只黃雀?!
表哥先生已經(jīng)足夠討厭,難道還有比表哥先生更討厭的家伙?!
年輕管家卻沒有立刻出去,而是把視線投向了男女主人,簡晗自然不會落關城的面子,很確定的朝著年輕管家點了點頭:“請他進來吧!
年輕管家恭身退出,男女主人同為第一序列的命令者,女主人卻有絕對優(yōu)先權。
客廳內(nèi)一時安靜下來,簡晗是好奇,這位故人是誰,雷奧哈德則完全進入了戰(zhàn)備狀態(tài),只有關城最悠閑,雙眼卻如兩口古井,幽幽不見底。
很快,門被從外拉開了,一個穿著牛仔褲夾克衫,戴著棒球帽的年輕人,出現(xiàn)在了幾人面前。
簡晗一下站了起來:“你——”
雷奧哈德忽然感到了一陣窒息,關城的心亦是一緊,突然懷疑起了自己把方清翰放出來這個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會相信,一個人的臉上,竟然會出現(xiàn)如此復雜的表情!
喜悅,難過,懷念,悲傷,無數(shù)感情糾結到了一起,難舍難分,卻讓人一眼看出,這兩個人之間的羈絆,究竟有多么深!
在雷奧哈德眼中,簡晗一直是他的小太陽花,正能量滿滿,無時無刻不是精力充沛又積極樂觀;關城心里,小表妹則是一個討人喜歡的開心果,看到她,就會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他們都沒有想到,她開朗活潑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情緒卻藏在了海面下方!
雷奧哈德緊緊的盯著這個只露出了半張臉的不速之客,他是誰?!這個人,和他的簡之間,發(fā)生過什么?!
他感到自己的心都快爆炸了,無數(shù)個可怕的想法從心靈深處浮現(xiàn)——
在眾人的注視下,來客伸出修長的手指,把棒球帽的帽檐向上抬了抬,露出了一張年輕俊秀的臉,他的雙眼迷人,唇角帶笑,快速的掃了一遍屋子里的三人,很快判斷出了當前情勢——
那個金發(fā)的年輕人,是雷奧哈德,漢密爾頓?
他和涵涵坐的那么近,而關城卻在他們對面?
方清翰的心向著無底深淵沉去,雖然早就在心里做了預設,反復告訴過自己,總有一天,涵涵會被另外一個男人拐走,可當事情真的發(fā)生了,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遠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堅強。
他也明白過來,為什么關城會把他叫了來,想讓他做個拆散小鴛鴦的棒子么?恐怕太子殿下要失望了——
不動聲色的吐出一口濁氣,方清翰的視線,最終落在了簡晗身上,他抬起腳,一步步的走到了她面前,朝著她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溫聲道:“怎么,連哥哥都不認識了嗎?”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笑容,這個人,在她孤苦無依的童年,成為她最強大的支柱,無論受了什么樣的委屈,生活中有多少艱辛,只要仰起頭,看一看他的笑臉,再聽一聽他的聲音,便覺得,這步履維艱的世上,自己并不是一個人,生活并沒有完全的苛待于她。
而她,是從什么時候,把他弄丟了的呢?
是在她想要跨越兄妹的界限開始?還是他的聲音,他的笑容都不能再令她滿足,她想要的更多的時候?
原來他一直在——
清翰哥哥。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