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侯府,演武堂。
天色漸暗,有陣陣秋風(fēng)穿堂而來,浮動一室的桂子暗香。月白色的輕綃帳幔被高高卷起,攏著帳幔的木鉤被雕刻乘仙鶴的形狀,正隨著清風(fēng)不住顫動,似是要隨風(fēng)振翅而飛。
蕭讓著一身銀灰色常服,負(fù)手立于書案前,骨節(jié)分明的指間夾了一片宣紙,上面書著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
細(xì)細(xì)看去,那宣紙上記錄的,竟是今日下午在淮南王府的正房中,顧熙言向暉如公主說的話。
蕭讓已經(jīng)看過紙上的內(nèi)容,兀自靜默了片刻,問道,“這些話,皆是出自主母之口?”
流云單膝跪地,聽著這不帶一絲情緒的問話,也不敢忖度蕭讓的心思,拱手道,“回侯爺?shù)脑挘侵髂赣H口說的話,一字不差。”
蕭讓曾在深閨見過顧熙言嬌艷欲滴的媚態(tài),也曾聽聞她恩威并施,治家之賢。
他以為自己娶的是養(yǎng)在深閨中不見天日的小女子,卻不知,自己那嬌軟的嫡妻竟是心有乾坤,虛懷若谷的。
——她到底還有多少面,是自己不知道的?
蕭讓是什么人?
他出身王侯世家,二十余年來,朝堂風(fēng)云詭譎,沙場縱橫捭闔,他見慣了牛鬼蛇神,一眼便能看穿人的所思所想。
兩人成婚以來,顧熙言在他面前的伏低做小,曲意逢迎,無不帶著小心翼翼。蕭讓面上不顯,心中卻清楚的很。
他心中憂喜參半——喜,是驚喜于顧熙言的身懷寶藏,并非俗女。憂,是憂她那顆他看不透的心,若即若離。
蕭讓轉(zhuǎn)身,將書案上那盞明燈的燈罩取下,把手中宣紙送到燭火之上。
修長的手指微動,宣紙便飄飄然落在跳躍的火舌上,不一會兒便被吞噬殆盡。
“去查夫人未出嫁前的事,仔仔細(xì)細(xì),本候都要清楚!
流云聽著自家侯爺一貫清冷的語氣,面上無一絲波瀾,只深深一俯首,“流云領(lǐng)命!”
今日奔波一天,用過晚膳后,顧熙言覺得身上黏膩,早早便叫下人服侍著拆了釵環(huán)寶佩,在白玉浴池里熱氣騰騰地泡了半個(gè)時(shí)辰,方覺筋骨松散了些。
今早出門前,顧熙言匆匆上了些藥脂,方才脫了衣衫,發(fā)覺身上還有些淡淡青痕,索性叫紅翡、靛玉拿過紫檀木的藥匣子來,趁著蕭讓這會兒在演武堂處理公務(wù),多養(yǎng)會兒身子。
那些藥脂多是滋陰養(yǎng)顏,有助于愈合緊致的。每次上完藥只后,都須等上個(gè)一炷香的功夫,等膏脂慢慢吸收。
這些金貴的膏脂須用在羞赧處,難免讓人情動。加上顧熙言臉皮兒又薄,每每上過藥之后,都要擯退左右,身邊兒一個(gè)伺候的人也不留,只等藥效過了后,才叫丫鬟進(jìn)來伺候。
顧熙言躺在白玉美人榻上,兩團(tuán)上涂了薄薄一層膏脂。身下夾了藥包,周身只穿了一身輕紗松松籠著。
方才靛玉拿著玫瑰精油在她身上好生按摩了一遍,直按的一身瑩白軟嫩的肌膚把那精油都吸收了去,變得嫩滑軟彈。
四下無人,一室靜寂。顧熙言躺在美人榻上,嗅著清甜的玫瑰香味,不一會兒便淺淺睡了過去。
不料,蕭讓挑開浴室珠簾,看見的便是這般活色生香的光景。
白玉美人榻上,側(cè)臥著一個(gè)嫩白如牛乳的美人兒,周身攏著一襲輕紗,半遮半掩,欲說還羞。
蕭讓知道顧熙言喜歡用瓶瓶罐罐的膏脂調(diào)理身體,卻不知道她上藥的時(shí)候竟然是這般媚態(tài)。
這些時(shí)日,顧熙言在床榻上對蕭讓一概百依百順,但她終究是剛經(jīng)人事,羞澀難當(dāng),房事上幾乎都是蕭讓一手主導(dǎo)。
然而,此時(shí)她一臉勾魂攝魄的媚態(tài),如同靠男人精血為生的妖精,哪里還有平時(shí)害羞的模樣!
一陣風(fēng)穿堂而過,卷起珠簾“叮當(dāng)”作響。顧熙言恍惚間被驚醒,一睜開眼,正看到朝自己走來的男人。
她下意識從美人榻上坐起,“侯爺不是在演武堂呀——”
男人眸色深深,一雙狹長眼眸里滿是風(fēng)雨欲來的壓迫感,不等顧熙言把話說完,便一把將她從美人榻上抱起,徑直撥開珠簾往床榻走去。
“侯爺、侯爺這是要做什么”猛地被一把抱起,顧熙言這才想起來,自己身上竟是連件小衣也沒穿!忙攏了那團(tuán)輕紗去遮。
“閨房之中,自然是做閨房之事!
床上還鋪著那床大紅色的百子千歲被,襯的身下的美人兒肌膚如牛乳,黑發(fā)如錦緞,這樣對比極致的沖擊感,讓男人立刻紅了眼。
“侯爺,妾身的藥還沒上完呢”這一番天旋地轉(zhuǎn),顧熙言看著男人晦暗不明的眼神,怯怯道。
她這些膏脂要一炷香的功夫才能吸收完,這會子還沒好好吸收呢!
不料蕭讓卻是個(gè)臉不紅心不跳的,“哦?那為夫幫娘子上就是了”
大紅紗帳中,羞人的聲響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夜色深深,將那圓月也羞入了層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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