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晗識海中某種無形的屏障驟然破碎, 心魔消除,她的心境和修為上限立即提高一大截。洛晗原以為修仙、修魔的人才要面對心魔,沒想到, 她也要經(jīng)歷心魔。
心魔并非魔物, 更不是某種修煉界限。它是舊的自己, 是所有人都要面對的一關(guān)。只有戰(zhàn)勝了舊我,才能迎來脫變,成為新的自我。
洛晗調(diào)整好心情, 將竹杯妥善收好,繼續(xù)前行。她感受到手指上細微的涼意,這個戒指也如它主人的人一般, 內(nèi)斂,沉靜,但永遠站在她的身后。仿佛無論遇到什么問題, 只要她回頭提問,凌清宵都可以完美解決。
這一次,洛晗也如之前許多次那般, 低聲問:“凌清宵, 你說接下來該怎么辦?”
她的聲音消散在虛空中, 許久沒有回應(yīng)。自然是不會有回應(yīng)的,洛晗嘆了口氣, 收起戒指, 打算繼續(xù)往前走。
雖然她并不知道她走的方向是哪里。只要活著, 就要前行。
但是這次, 就在洛晗提步的那一瞬間, 她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鐲亮了亮。她驚訝地舉起手, 看向這個許久沒有用過的生日禮物。
手鐲發(fā)出一道細微的光, 似乎在告訴她,從這個方向走。
洛晗怔松良久,遲疑地問:“爸,媽?”
手鐲飛快地閃了兩下,隨后就沉寂下來,似乎在催促她,快點。
洛晗產(chǎn)生一種非常神奇的感覺,她不久之前才試著問過,沒想到,竟然真的得到了答案。
洛晗不再耽誤,立刻朝著父母指引的方向走。手鐲亮起的頻率并不高,每次在她走了很久,即將分不清方向時,手鐲就會亮起,給她指引新的道路。
洛晗就這樣一邊自保,一邊在虛空中趕路,后來她發(fā)現(xiàn)趕路太慢了,干脆想辦法驅(qū)使虛空異獸當(dāng)坐騎。她不再會刻意捕殺空間獸,但是如果有異獸撲上來,她也不會手軟。就這樣不知道走了多久,洛晗已經(jīng)能熟練地挖出空間獸內(nèi)核,能清晰地分辨出異獸的品種,她的儲物戒指里,甚至開始堆積懶得處理的內(nèi)核。
在一個十分尋常,內(nèi)容和之前那些日子沒有任何差別的一天,洛晗毫無預(yù)兆地,在塵埃盡頭看到了一個熟人。
她人身蛇尾,站在朦朧的黑暗中,身后是一團白色的、絢麗燦爛的星云。
是女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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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晗醒來時,處在一池子清泉中。她抬起頭,看到一株繁盛青蔥的菩提樹生長在水池邊。
洛晗深深吸了口氣,在虛空太久,她都快要忘了這種靈氣充溢的感覺。一呼一吸間,靈氣隨著空氣進入五臟六腑,不斷地滋潤著骨骼臟腑,凈化身體中的雜質(zhì)。所以這里的人普遍比其他地方修長、白皙、靈巧。
前幾日洛晗順著父母的指示走,在神志麻木的時候,突然見到了女媧。洛晗那時候剛剛進入修仙世界的星域范圍,被女媧感受到。女媧出來一探究竟,認(rèn)出來是洛晗,就將她帶了回來。
真是可喜可賀,如果讓洛晗自己走,估計她還要再找好幾個月。
洛晗在虛空域中感受不到時間,可是根據(jù)她的腳程估算,大概有將近一年。洛晗前期靠自己行走,進程非常緩慢,后來是利用了空間獸趕路,她的速度才大大提升。只能說慶幸時空縫隙沒把她扔太遠,要不然,即使有父母指路,恐怕她也折騰不回來。
但是即便抽的不遠,這次要不是父母用手鐲給她指引方向,洛晗就算站在星云旁邊,也認(rèn)不出來該往哪里走。機緣巧合加父母幫助,缺一不可。
洛晗被女媧帶回來后,無論神志還是身體都已經(jīng)疲憊至極,女媧沒說什么,就送她到水池里休息。洛晗不知道這是什么池子,但是泡進來后,精神和身體大為舒展,仿佛有什么涼沁沁的東西在洗滌她的身體。洛晗一路精神緊繃,進入水池后驟然放松,很快就睡著了。
洛晗這一覺睡得非常舒服,她途中做了一個很舒緩的夢,夢中藍色和綠色的光點交織,她仿佛置身于大海,又仿佛回到了母親的腹中,十分平靜安詳。
等她醒來,夢中殘留的感情仿佛還留有余溫。因為這個夢的關(guān)系,洛晗此刻心情非常好,她換上衣服,在水池邊打理自己的儀容和頭發(fā)。她用水面當(dāng)鏡子,在梳頭發(fā)的時候,越看越覺得背后那株菩提樹眼熟。
洛晗忍不住回頭,仔細打量這株樹,最后試探地叫:“菩提樹?”
洛晗的話散在空氣中,仿佛都有漣漪。四周靜靜的,她正在奇怪,背后緩緩傳來一個縹緲的聲音:“它尚未生出神志,還不能回答你的問題!
洛晗嚇了一跳,趕緊把頭發(fā)攏順了放到身后,起身對女媧問好:“地皇!
女媧雖然也是神,但是她的地位比其他神高了太多,眾神都會以“地皇”來尊稱女媧,以示她的功德。洛晗還是個新人,突然在剛出浴后見到女媧,渾身都不自在了。
女媧看起來非常隨和,溫和地問她:“你在凈水中恢復(fù)的可好?”
凈水?洛晗不由看向她醒來的水池,目光滿是震驚。
不是她想的那個凈水吧?盤古開天辟地后,女媧創(chuàng)造出各種各樣的生靈,其中所用的水,就是凈水。
據(jù)說女媧摶土捏人,那些泥本是死物,女媧后來用水灑向泥土,那些泥人注入三魂六魄,這才會跑會跳。也是因此,世間才有水是生命之源的說法。
洛晗猛地知道她竟然在凈水中沐浴,還不知在里面睡了多久。洛晗太過驚訝,都變得語無倫次:“原來這是凈水?抱歉,我剛剛不知道,還不小心睡著了……”
女媧淺笑著搖頭,說:“無妨。凈水淬體養(yǎng)神,洗筋伐髓,你進入凈水后感到瞌睡是很自然的事,不必為此提心吊膽,F(xiàn)在,你感覺怎么樣?”
洛晗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手上的皮膚似乎又白皙細膩很多,整個身體靈巧輕松,仿佛輕輕一點就能飛起來。洛晗如實回道:“身體輕盈許多,好像少了很多負累!
女媧笑著點頭:“不錯。你在虛空徘徊許久,身上積攢了很多虛空塵埃,再加上你先前修煉方法不當(dāng),產(chǎn)生一些漏洞,現(xiàn)在所有的污穢都被洗凈,你的身體筋骨剔若琉璃,再無一絲雜質(zhì),修煉中產(chǎn)生的心魔、渣滓也被剔除。你看一看自己的修為,是不是凝實很多?”
洛晗連忙內(nèi)視,果然,她的修為變得凝練、通透,曾經(jīng)那些虛浮的,或者因為不得法門走入岔路而引發(fā)的黑色斑點,全部都不在了。洛晗大致感受了一下,發(fā)現(xiàn)她的法力扎實很多,簡直實現(xiàn)了從量到質(zhì)的飛躍。
洛晗誠摯道謝:“多謝地皇。您對我本就有大恩,現(xiàn)在還給了我這么珍貴的凈水,我實在不知道做什么才能回報您!
女媧淡淡一笑:“舉手之勞而已,無需在意!
女媧神通廣大,地位崇高,對她來說,將洛晗從虛空帶回仙界、為洛晗洗去雜質(zhì)確實是舉手之勞,可是對于洛晗來說,這卻是了不得的大恩。洛晗知道以她如今的能力,確實沒有什么能幫得上女媧的,只能在心中默默記下,之后找機會報恩。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個懸崖,懸崖邊長著菩提樹,看石頭的面貌,恐怕無論這個懸崖、這株菩提樹還是這池子水,年齡都已經(jīng)非常悠久。女媧蛇尾擺動,朝另一個方向緩慢移去,一直到了懸崖邊都不停止。
洛晗驚訝,她正要提醒,發(fā)現(xiàn)女媧越過懸崖,穩(wěn)穩(wěn)地浮在半空中。洛晗將要出口的話咽下,默默跟上。
女媧下半身是蛇尾,尾巴有節(jié)奏地左右擺動,長長的衣擺搭在地上,劃出一道好看的弧線。洛晗不遠不近地跟在女媧身后,她像女媧一樣直接踏過懸崖,落腳的那一瞬間,空中仿佛泛起細微的漣漪。她像是踩在水面上一般,柔若無依,可是卻能穩(wěn)穩(wěn)地托著她。
洛晗又往前走了兩步,圓環(huán)狀的漣漪從她腳尖擴散出去,漸漸和女媧那邊的漣漪交織成一片,交織成漂亮的花紋。這種感覺非常奇妙,洛晗不由低頭,看向腳下無色無形的水面。
水面如一張巨大的鏡子,隱隱約約的,水面下出現(xiàn)六界的各個地方的畫面,隔著漣漪,仿佛霧里看花,鏡花水月。
水面中畫面變化極快,時而是人間一個新生兒誕生,時而是一只黃雀銜著白環(huán)飛過,畫面緊接著幻化,又變成仙魔戰(zhàn)場,寸草不生。
洛晗嘆氣,問:“您帶我看這些,是想讓我做什么?”
“我沒有帶你看任何東西。”女媧的聲音依然那樣縹緲,仿佛自遙遠的天邊傳來,“明鏡臺無形無色,無聲無狀,你心里想什么,就能看到什么!
女媧停下身,她身邊的白霧突然變得濃密,女媧淡漠慈悲的臉在白霧中若隱若現(xiàn),充滿了神性:“你應(yīng)該問你自己。你看到這些,是想做什么!
既然話已至此,洛晗也不再遮掩,而是問:“地皇,您這里既然放著能看到六界任何一個角落的明鏡臺,就說明你時刻關(guān)心著六界的生靈。既如此,仙魔打仗已經(jīng)牽扯了這么多人,直接或間接因戰(zhàn)爭而死的生靈不計其數(shù)。您既然不忍心,為何不出面阻止?”
以女媧的威望,她出面阻止,兩方的神就算心有不甘,也不敢再越雷池一步。這場戰(zhàn)爭,早就該結(jié)束了。
提及此事,女媧的臉上露出些許波動,唯有此時,她身上高寡淡漠的神性才會淡去,流露出些許真實的人性:“事情發(fā)展成如今的地步,已非我一人之力能阻止。我什么都不做,他們怨我偏心,若是我再做些什么,神界就要徹底分崩離析了!
說罷,她長長嘆了口氣:“為了神界的未來,我只能忍著,等著他們自己爭出結(jié)果!
女媧的聲音散在白霧中,浩渺淺淡。水面上的漣漪一層層擴散,波動越來越弱,最后趨于平靜。
洛晗靜默良久,忽然輕聲問:“如果,神沒有未來呢?”
在未來的那個世界,諸神隕滅,神域關(guān)閉,上窮碧落下黃泉,再沒有神的影子。神為了一己私欲主導(dǎo)了戰(zhàn)爭,可是最后,他們亦因這場戰(zhàn)爭而衰落。
中古戰(zhàn)爭就是一道分水嶺,在此之前,所有歷史都是諸神的歷史,但是在此之后,仙魔妖各自的領(lǐng)袖登上歷史舞臺,而神,徹底退隱后臺,由朝轉(zhuǎn)野,從此只存在于信仰和傳說中。又過了許多年,新出生的孩子連神的傳說都不記得了,神終于步入消亡。
中古戰(zhàn)役是諸神的輝煌,也是諸神的黃昏。最后的絢爛過去,他們?nèi)缌餍前,不可挽回地墜入深淵。
明鏡臺上許久無聲,身邊的霧越來越濃,漸漸的,洛晗連視物都困難。
她不得不伸手揉了下眼睛,再放下手,眼前已經(jīng)空無一人。洛晗嚇了一跳,連忙叫:“地皇?”
女媧所在的位置已經(jīng)空了,只余下細微的漣漪。洛晗連喊了兩聲,女媧都沒有應(yīng)聲,洛晗無奈,不得不問道:“地皇,方才是我冒犯了,F(xiàn)在我要做什么?”
洛晗的回聲一層層消散在白霧中,洛晗都以為自己不會得到回應(yīng)了,這時候自云霧深處,傳來一個蒼茫浩渺的聲音:“你走吧,他們已經(jīng)找了你很多年。最開始有許多人來問我,后面人越來越少,如今,只剩下一人。他每日不絕地向我卜問,詢問你在何處!
洛晗怔松,這個人是……她都沒有想完,眼前驟然一花,腳下傳來一種強烈的失重感。等她再站好,就發(fā)現(xiàn)明鏡臺、菩提樹、凈水都不見了,目之所及,全是蒼蒼莽莽的山林。
這又是哪兒?
洛晗在原地轉(zhuǎn)了個圈,勉強認(rèn)出方向,朝山下飛去。她到了山下后,走了許久,才終于見到一個老者拉著黃牛,緩慢地在羊腸小道上行走。
洛晗見狀大喜,趕緊追上去,喊道:“老人家留步,我第一次來這里,想問問路!
那個老者耳背,直到洛晗跑到很近,他才終于遲緩地聽到聲音:“啊,什么鹿?”
“不是鹿!甭尻吓艿剿,連說帶比劃,“并不是有鹿,而是我想問路。請問這是哪里?我要去象石!
老者眼睛已然渾濁,他瞇起眼睛,盯著洛晗看了很久,突然激動地叫道:“你是洛晗神?”
洛晗沒想到這個人竟然認(rèn)識她,奇怪,為什么她印象中沒有這個人呢?洛晗沒時間思考這些,點頭道:“是我。這是什么地方?我要去象石,該怎么走?”
“象石?”老者奇怪地看著她,“這里,就是象石啊!
洛晗怔住了,這里是象石?她在象石生活了三年,對周圍的山地多少都眼熟,怎么會出現(xiàn)她完全不認(rèn)識的山林呢?
洛晗連忙問:“我要去找容成神。容成神的營地在哪里?”
“容成神?”老者年紀(jì)老邁,他要很是想一想,才能從記憶中翻出那些過去的名字,“好像在我小時候,容成神在村子旁駐扎過,后來容成神走了,村子里的人越來越少,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只剩我們幾個老人家了!
洛晗結(jié)結(jié)實實吃了一驚:“小時候?”
“對啊!崩险咄尻希呀(jīng)不再年輕的眼睛中流露出懷念,“洛晗神可能不記得了,那時候我見過您,因為玩竹蜻蜓差點打到您身上,回去后被父母很是揍了一頓。因此,我對您記憶猶新,剛才一照面就認(rèn)出來了!
這樁事情洛晗也知道,但是,那不是不久之前才發(fā)生的事情嗎?洛晗再一次打量眼前的老者,他垂垂老矣,步履蹣跚,再也看不出曾經(jīng)那個淘氣小男孩的影子。
洛晗忍著不祥的預(yù)感,問:“從我消失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多少年?”
老者半仰著頭想了很一會,才感嘆道:“已經(jīng),五百年了吧!
洛晗眼前一黑,幾乎暈倒。天啊,她在虛空中感覺才過了一年,隨后她和女媧說話,也只是幾句話的功夫,為什么,仙界五百年過去了?
洛晗想到她剛穿越時,菩提樹說過,兩個世界流速不同,洛晗在另一界只過了十八年,這里卻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數(shù)次戰(zhàn)亂起伏。后來世界實在撐不住了,菩提樹等人沒有辦法,才提前將她召喚回來。
這樣看來,現(xiàn)代和仙界有時間差,那么虛空和仙界,自然也是有差別的。她才過了一年,這里已是五百載。
五百次寒來暑往,五百個春夏歲月,足夠山巒偏移、地貌變化,足夠當(dāng)年的總角孩童變成傴僂老人,足夠一個人,完全忘掉她的存在。
洛晗那一瞬間都不敢問了,她說她上山放件東西,馬上就回來;她說她會一直陪著他,讓他在山下等她。但是,她這一去,就是五百年。
沒有音訊,沒有道別,沒有死活。
可是洛晗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問了出來:“凌清宵,他還在嗎?”
“凌主將啊。”老者聽到這個名字,眼中的光明顯明亮起來,連說話語氣都變高了,“他當(dāng)然在,F(xiàn)在,他應(yīng)該在前線和魔族打仗!
洛晗聽到這個消息,幾乎是脫口而出:“什么地方?”
“在南邊。”老者用并不靈活的手指地指向一個方向,他說完后,勸道,“洛晗神,南邊正在打仗,打得特別兇。聽說這次魔族十神都來了,除了軍隊,其他人都往北邊跑呢。您可不要去南邊!
洛晗不置可否,對老者道謝:“多謝提醒,我記住了。”
老者出于好心,洛晗承老者的好意,但是她知道,她是一定會去的。
洛晗問清老者住這哪里,瞬間將他送回家,她自己檢查了一遍身上的裝備,立即往南方飛去。
洛晗在虛空域一年,因為直接暴露在宇宙中,沒有靈氣護體,體力恢復(fù)會緩慢很多,可是同樣這也極大地鍛煉了她的身體強度。當(dāng)然,收獲最大的還是她的法則之力。
她靠吸收虛空中逸散的法則和獵殺空間獸,體內(nèi)法則之力飛速上漲。短短一年,比得上她在仙界修煉幾千年。
等被女媧發(fā)現(xiàn)后,洛晗在凈水中煉體,身體所有雜質(zhì)被進一步清除,體魄、修為都發(fā)生質(zhì)變,F(xiàn)在洛晗的實力,和她從仙界消失時,已經(jīng)截然不同。
修為升高后,變化體現(xiàn)在方方面面,洛晗飛行速度翻了好幾番,而她的意識還停留在之前使用飛行術(shù)時的速度,一不留神,她就飛出去很遠。
似乎只是一晃神,眼前就出現(xiàn)了黑煙、烽火,下面的土地變成焦黑色。這個顏色給人的感覺非常不舒服,仿佛鮮血滲入土壤,接著被烈火灼燒,變成晦暗又粘稠。
洛晗找了塊干凈地方落下,想要看看這里是怎么回事。她在荒原中走了一會,正要蹲下查看土壤,背后突然傳來一道凌厲的殺氣。
洛晗在和空間獸的交手中鍛煉出極其快的反應(yīng)速度,她身形沒動,手中突然發(fā)動空間法則,空中出現(xiàn)一個無形的洞,劍光從洞口穿入,片刻后從另一個地方穿出,將前面的荒山削出一個大坑。
巨大的石塊被炸的粉碎,噼里啪啦往外飛濺。洛晗看著抽了口涼氣,這是誰啊,下手這么狠。這要是落在人身上,就算是神軀也吃不消吧。
洛晗沒有亂動,趕緊表明身份:“我也是仙族這邊的人。都是自己人,不必動手。”
身后的人沒有回話,他不動,洛晗也不敢亂動,免得被人誤會。片刻后,他的聲音緩慢響起:“洛晗?”
這個聲音……洛晗驚訝,倏地回身。
凌清宵站在不遠處一座小山丘上,他身上穿著全副銀色鎧甲,手中握著長長的九霄劍。九霄劍劍刃散發(fā)著無形的威壓,隔著這么遠,洛晗都能感受到上面的殺氣。
這是殺了多少魔族,才會積累出這么濃重的殺氣、怨氣?
洛晗第一眼被九霄劍吸引走,第二眼才留意到凌清宵。他容貌未變,依然是那般清冷美貌的樣子,可是現(xiàn)在任誰,都不會把現(xiàn)在的他和剛來時的他認(rèn)成同一個人了。
洛晗接觸到他的眼神,心中狠狠一驚,F(xiàn)在到底是什么時候?她是不是無意中誤入了時空隧道,這到底是哪個戰(zhàn)場?
凌清宵現(xiàn)在的眼神和她從仙魔大戰(zhàn)離開時,那位天帝的眼神一模一樣。眼前這個到底是凌清宵,還是已經(jīng)黑化的天帝?
洛晗表情微變,她都沒注意,她微微往后撤了一步。
這是戒備、警惕,準(zhǔn)備攻擊的姿態(tài)。
凌清宵長久望著洛晗。他剛看到她的時候,以為自己又遇上了魔族。這些年,時常有魔族假扮成洛晗出現(xiàn)在他面前,凌清宵揮劍斬殺了無數(shù)個長著她的臉的魔族,他殺人的動作越來越麻木,心中那一丁點希冀,也越來越渺茫。
今日他又看到相似的背影,他反射性地揮劍擊去,他以為,這又是一個重復(fù)過無數(shù)遍的假象。
可是這次,他的劍光穿過那個女子,突兀地出現(xiàn)在另一個和他劍勢完全相反的方向。女子毫發(fā)無傷,還說,都是自己人。
凌清宵停了良久,不敢相信這一天來的如此突然。他以為,他等不到她了。
等待了太久,突然見到真人,連喜悅都變得畏首畏尾。她真的回來了嗎?這一切是真的嗎?
還不等凌清宵內(nèi)心的喜悅破土而出,他看到洛晗回頭,看到他的那一瞬間,眼神一下子變得戒備,緊繃。
凌清宵的心情倏地沉下去,還未升起的喜悅也驟然夭折。
他們兩人對視良久,可能并不久,可是對洛晗來說,這幾秒?yún)s漫長極了。后面?zhèn)鱽硎勘魡玖枨逑穆曇簦枨逑鼧O輕地笑了笑,問:“你怎么了?”
這句話說出來,洛晗從中捕捉到許多她熟悉的氣息。太好了,他還是那個被她從絕靈深淵帶回來、與她相處了很久的年輕凌清宵,洛晗無形松了口氣,走上前說道:“沒事,我剛才沒看清,把你認(rèn)成其他人了!
洛晗以為這樣這個話題就可以結(jié)束了,凌清宵雖然冰雪聰明,但是并不是一個主動的人,只要她沒有明說,他根本不會刨根問底。然而這次,凌清宵緩慢地收了劍,低聲問:“誰?”
洛晗一噎,被驚到了。
許是看到洛晗的表情,凌清宵笑了笑,主動結(jié)束這個話題:“無妨。你回來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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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感覺到明顯推進的黑化值(狗頭。
今天繼續(xù)抽獎,從74、75章(本章和上一章)留言中抽60個紅包,祝大家歐氣~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