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晗聽到凌清宵的問題, 著實愣了一下:“你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突然想到罷了!绷枨逑廊欢苏刈瑥谋澈,僅能看到他筆直的脊背和棱角分明的側臉,“這個問題總要面對。如果將來有機會, 你會選擇留在這里, 還是回到天啟?”
凌清宵說的沒錯, 這個問題總是要面對的。洛晗只是沒想到, 他會這么早就挑破這層窗戶紙。
洛晗沒有回答,而是問:“你呢, 你會怎么辦?”
凌清宵靜默了片刻, 最終,平靜說道:“我自然要回去!
他和洛晗不同,凌清宵生于天啟,長于天啟, 他的家族、門派、人際關系全在未來。他對于這個時代來說,是個純粹的外來者。
他不屬于中古時代,凌清宵能感受到這個時代對他的排斥,他遲早有一天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墒, 洛晗呢?
顯而易見的, 洛晗留在中古,對她更好。
天啟紀神跡已亡,洛晗在天啟紀元沒有朋友, 沒有親人,甚至連安全都是問題。如果世間還有神, 洛晗作為神域數(shù)億年唯一誕生的幼崽, 必然會被所有人捧在掌心。她本可以一歸位就昭告六界, 廣受追捧, 錢財、修煉、法寶,只要她想,有的是人捧到她面前。
而不是自己艱難地摸索法術,凡事不敢出頭不敢出格,不得不隱瞞身份,甚至連面容都不敢現(xiàn)于人前。相反,中古時代卻有很多長輩護持她,只要她表明身份,她會擁有萬千寵愛,無憂無慮地長大。
這里才是洛晗的家。
凌清宵一直都明白,從理智上他也知道,洛晗留下來,對她會更好。
明明是很簡單的道理,但是凌清宵不知道怎么了,總是難以釋懷。他一個人想了很久,今日,終于問出來了。
洛晗聽到凌清宵的話,想都不想接道:“你回去,那我也回去。”
對于洛晗來說,這個問題根本不成立。她的目標就是盯著凌清宵,尤其盯著他不要滅世,她一個人留在中古做什么?
身前的人緩了一會,問:“為什么?”
“為什么?”洛晗想了想,認真道,“可能是因為你答應我的事情還沒完成吧。不要以為我不記得了,你答應了保護我一千年,現(xiàn)在才一年!
凌清宵沒想到,洛晗竟然還記著這回事。
這本就是一個權宜之計,當初洛晗是無力自保,才不得不如此。但是現(xiàn)在,這個局限不存在了,洛晗回到神靈的大本營,她無需再擔憂自己的安危。他們的一千年約定,已不再有必要了。
凌清宵說:“其實,你如今并不需要別人來保護你。”
“我需要!甭尻习雅磷臃畔拢驳搅枨逑砬,十分嚴肅地看著他,“別想著偷懶,說一千年就一千年。就算我不需要,你也要把工做完。”
洛晗說話時眼睛瞪得圓圓的,像是某種食草動物,偏偏她還要說著威脅人的話。凌清宵心里的梗意不知不覺就消失了,他難得笑了笑,眼中含著亮光,點頭道:“好!
一千年,如今,不過過去了一年罷了。
這場雨一直下到入夜。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雨滴打在窗沿上,發(fā)出細微的噼啪聲。洛晗和凌清宵對坐在塌上,洛晗伸出手掌,說:“我準備好了!
今日治療內(nèi)傷的藥終于配齊,但是這副藥有些特殊,服用后必須催動靈力在體內(nèi)循環(huán),以加快藥效流動。首領走前千叮嚀萬囑咐,運行靈力時務必有第二人在場,時刻注意著病人體內(nèi)靈力流動,一有異常趕緊疏通。洛晗別的不敢說,觀察靈力還說得上擅長。
洛晗鄭重地接受了這個任務。
凌清宵總覺得這樣的療傷方式有些過于親密了。靈氣在體內(nèi)一刻不停,對修者來說是無異于身體的一部分。靈氣經(jīng)由他的手傳入洛晗體內(nèi),循環(huán)一遍后再回到他的身體,似乎……太過界了。
這不像是普通朋友會做的事情,反倒像是父母親人,乃至道侶。
洛晗伸著胳膊很久都沒等到凌清宵的動靜,她手指晃了晃,催促般對凌清宵招手:“快點,早點結束就能早點休息,我還等著修煉呢!
凌清宵慢慢伸手,對上洛晗的手掌。凌清宵的手指又細又長,手心似乎永遠帶著涼意,像是玉石一般。
洛晗閉眼,潛心注意對面的靈力波動:“我好了,你可以運行靈氣了。”
洛晗專心致志,凌清宵反而有點靜不下心。他不知道為什么沒法凝聚注意力,靈氣從丹田出發(fā),經(jīng)由大小兩個周天,流過身上每一個穴道,最后從手上流出,匯入洛晗體內(nèi)。
等他感受到從另一只手流回來的靈氣后,那種奇怪的感覺更明顯了。這實在是很反常的事情,以往凌清宵修煉從不會分神,今日不知為何,他遲遲沒法進入忘我之境。
凌清宵努力摒除雜念,專注于眼前。他體內(nèi)有傷,血液中的藥效流經(jīng)體內(nèi)受傷的穴道時,會帶來微微的刺痛感。每次凌清宵體內(nèi)靈氣滯塞的時候,一股包容清涼的靈力就會涌上來,撫平那一處的傷痛。
洛晗對靈力的感知當真十分優(yōu)秀。但是這種涌入別人靈力的感覺實在太奇怪了,仿佛能在自己體內(nèi)感知到另一人的存在,凌清宵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心又亂了。
洛晗沒有注意許多,她一遍遍運行靈力,直到將靈藥中所有藥性都消化,她才滿意地收回手掌。洛晗調(diào)整好氣息,一睜眼,發(fā)現(xiàn)不知道怎么回事,凌清宵的耳尖紅紅的。
洛晗小心翼翼,問:“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沒有!绷枨逑栈厥,一臉平靜,“藥性起效會發(fā)熱,這很正常!
洛晗沒有喝過藥,她不懂其中緣故,自然一聽就信了。洛晗回頭看看,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深夜,她努力忍著,還是沒忍住,悄悄打了個哈欠。
凌清宵看到,說:“今日辛苦你了,你快休息吧!
洛晗猶豫:“可是你……”
“我沒事。”凌清宵說著站起身,一路目不斜視走到另一件屋子,還在洛晗床前加了道屏風,“我在外面修煉,你安心睡覺。”
行吧……洛晗確實困了,沒怎么掙扎就躺到床上。她靠在枕上回頭,隔著屏風,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側對著她,正坐在坐塌上修煉。
從側面看,凌清宵身姿筆直,儀態(tài)優(yōu)美,隨隨便便坐著就好看的不得了。洛晗慢慢閉上眼,入睡前,強撐著意識對凌清宵說:“我只睡兩個時辰,一會你記得叫醒我,不許自己偷偷修煉!
洛晗意識模糊,恍惚中,不知道是幻覺還是當真聽到了凌清宵回話。
“好!
洛晗于是放心睡去。等她再一睜眼,窗戶外已經(jīng)大亮。
洛晗躺在床上看著窗紗上的光,內(nèi)心一陣無語。說好了叫她起床呢?凌清宵就是這樣叫的?
說好兩個人一起修煉,結果凌清宵又背著她用功。洛晗翻了個身,外面聽到動靜,門扉上響起不緊不慢的敲門聲:“醒了?”
“嗯!甭尻蠎艘宦,不好意思再賴床,趕快起身。她拉開門出去,凌清宵已經(jīng)站在外面,看他頭發(fā)上的水霧,不知道已經(jīng)在晨風修煉了多久。
洛晗抓了抓頭發(fā),十分怨念:“你不是說好叫我醒來么?”
“我叫了,但是你沒醒!绷枨逑f著伸手,洛晗下意識往后躲了一下,被凌清宵攔住,“別動。”
他的手中出現(xiàn)一把梳子,順著她的頭發(fā)緩慢滑下,雜亂的發(fā)尾頓時變得整整齊齊。即使在做這種事,凌清宵的眼神也認真的仿佛在研究陣法一般,洛晗被這樣的視線看得不自在,往旁邊躲了躲,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發(fā)梳:“我來吧。”
“別動!绷枨逑醋∷绨,將頭發(fā)重新梳理整齊,“又亂了!
凌清宵目光認真,直到洛晗的頭發(fā)沒有一根是歪歪扭扭的,他才終于滿意收手:“這就好了!
他這種毛病實在是沒救了,洛晗放棄和凌清宵講道理,說:“我昨天睡得有點死,你為什么不多叫我?guī)状,實在不行推醒也行!?br />
“沒必要!绷枨逑f,“過猶不及,沒必要徹夜修煉!
洛晗不服:“可是明明你就是如此!
“我不一樣!绷枨逑Z氣淡淡的,“你不能以我做標準。你還小,小孩子晚上好好睡覺才能長高。”
這話洛晗就更不愛聽了:“你這是什么意思?你說我矮?”
“沒有。”凌清宵穩(wěn)住情緒莫名激動的洛晗,問,“外面空氣正好,你要不要去外面走走?”
洛晗的話戛然而止,都險些把自己噎住。凌清宵,這是主動邀約?
天哪,這還是凌清宵嗎?
凌清宵見洛晗久久不答,神情略有些不自在:“你不愿意那就……”
“沒有沒有。”洛晗連忙道,“我愿意。走吧!
洛晗和凌清宵一同出門散步,屋子里沒什么東西,他們連鎖門都不必。昨夜剛下過雨,空氣中還帶著濕潤的水氣,清晨的風緩緩吹來,沁人心脾。
洛晗和凌清宵繞著村落不緊不慢地走著,洛晗由衷感慨:“沒想到,我竟然提前過上養(yǎng)老生活,還是和你一起。早上出門散步,晚上天一黑就睡覺,未免太養(yǎng)生了!
洛晗無心之言,聽在凌清宵耳中,卻冒出些其他意味。和他一起過養(yǎng)老生活,那就是說即便他們老了,還是會在一起?
凌清宵眼中冒出些星星點點的笑意,說:“小小年紀,怎么一口一個養(yǎng)老?不許說這些喪氣話!
洛晗和凌清宵散步途中遇到好幾波出門的人,有人出去巡邏,有人出去耕地,村民們見了他們,都驚奇地上來和他們打招呼。
“你們怎么出來了,在我們部落還住的習慣嗎?”
“聽首領說哥哥受了傷,傷勢好些了嗎?”
洛晗一一回復:“一切都好,多虧了首領和各位照應。他的傷好多了,多謝關心!
洛晗客氣地和眾人說話,她正忙著,背后傳來聲音,似乎有人在喊“凌姑娘”。洛晗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凌姑娘是叫她。
洛晗驚訝地回頭:“你們在喊我?”
“對啊!睅讉年輕人相互推搡著走到洛晗身前,問,“凌姑娘,還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敢問姑娘芳名?”
問名字?凌清宵皺眉,看向這幾個少年。
他們常年生活在山村,皮膚都是小麥色,身形也十分結實。被眾人推在中間的那股少年尤其精壯,他和精致肯定是不搭邊的,但是濃眉大眼,一臉正氣,虎虎生威,看到倒也不錯。
然而在凌清宵眼中,這些少年吊兒郎當,不修邊幅,看著就不靠譜。尤其是站在中間的那個,最為不靠譜。他們專門湊上來和洛晗說話,心里打什么主意,其實一點都不難猜。
凌清宵無聲地看向洛晗,想知道她的反應。洛晗看起來被那句“凌姑娘”震得不輕,她只是出了趟門,怎么就和凌清宵一樣姓凌了?
正好此時首領出門,沉著臉喝道:“五郎,該巡山了,還不快去?”
被稱為五郎的少年擺了個鬼臉,遺憾地走開了。他走出老遠,都不忘回頭和洛晗說:“你先別走,等我巡山回來再問你!
“你還沒完?”首領怒了,作勢要向他們追來,那幾個少年怪叫著跑遠了。把人趕走后,首領走到洛晗身邊,對洛晗說道:“你別理他們,他們像群猴一樣,成天沒個正型,胡亂說話,你別和他們一般見識!
洛晗只能尷尬地笑笑。這種事情洛晗也不知道該怎么回,她昨日才放下面紗,今日就引來許多圍觀,她雖然沒什么經(jīng)驗,但是對方少年表現(xiàn)的那么明顯,她想不明白也難。
首領在院子里的時候就看到那些少年朝洛晗跑去,這群猴崽子是首領看著長大的,他們腦子里想什么,首領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看懂。首領趕緊出來把人趕走,她說完后,悄悄看向對面兩人。洛晗看起來有些難為情,而凌清宵雖然臉上沒什么表情,但是看身邊的靈氣,明顯很不高興。
首領心里如明鏡一般,她沒有再繼續(xù)剛才的話題,輕飄飄帶過道:“你們來的正好,我正打算找你們呢。你們剛來,部落里很多人還沒見過你們,正好今日閑暇,我?guī)闳フJ認路!
首領一片好意,洛晗連忙道謝。首領帶著他們在小路上走,一邊走一邊指點周圍的人家。里面的人隔著籬笆看到首領,都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
首領說:“你們前兩天沒出門,許多人只知道部落里來了對神仙一樣的兄妹,卻還沒見過真人。今日我?guī)е銈兂鰜恚麄円伙栄鄹,也該安心了!?br />
洛晗說:“不敢當,這些日子多虧首領照應,我們感激不盡,首領這些話實在是折煞我們了。”
“這是實話,你們聽著便是!笔最I說,“那幾個猴子從小野大的,說話沒大沒小,你不要和他們計較。若是他們再敢問你名字,你直接告訴我,我來收拾他們!
首領對那些少年貶損,洛晗卻不能真的應下,她委婉道:“首領嚴重了。五郎等人赤子之心,熱血丹心,小小年紀就已經(jīng)擔任起守家衛(wèi)國的重任,我十分欽佩,哪會計較這些!
首領松了口氣,說:“你不在意就好。他們也沒有惡意,就是好奇。你們二人姓凌,這個姓氏在這一帶少見,他們聽到了難免想一探究竟!
洛晗忍不住,緩慢重復:“姓凌?”
“對啊!笔最I回頭望向洛晗和凌清宵二人,“你們不是兄妹嗎?”
……差點又忘了兄妹這個設定。洛晗只能咽下口中的話,硬著頭皮道:“沒錯。”
凌清宵本來靜靜跟在一邊,他聽到這里,突然生出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姓凌?如果他沒記錯,氏族時代在一些古老婚俗中,女子嫁人后會冠以夫姓。如今天啟紀已經(jīng)很少見了,但是,在某些保守的地區(qū),這項風俗還存在著。
而同時,首領還在不斷夸贊洛晗的名字:“凌洛晗,凌清宵,這兩個名字不錯,一聽就是一家人。”
那種既視感更強烈了,凌清宵明明知道首領口中的“一家人”是指兄妹,但是他們倆人實際上并不是兄妹,這樣聽來,這句話就極有另一種意味。
洛晗哭笑不得。她說自己和凌清宵是兄妹,告知名字的時候又自稱“洛晗”,自然而然的,首領就以為她叫凌洛晗。不過別說,凌洛晗,凌清宵,聽起來還真有那么點意思。
這兩個名字第二個字都是水,晗是日出,宵是夜晚,還真有些兄妹的感覺。
洛晗對這個烏龍十分無語,她看向凌清宵,本來想尋找同盟,結果發(fā)現(xiàn)凌清宵的眼神若有所思,似乎在思索什么。
洛晗好奇,輕輕拉了下他的袖子:“你想什么呢?”
洛晗的動作并不重,但是凌清宵卻仿佛被驚到了。他迅速回神,飛快地瞥了洛晗一眼,側過臉低咳:“沒什么。”
洛晗不信,凌清宵素來喜歡強撐,他說沒什么,就一定有什么。洛晗臉色變得嚴肅,口氣也鄭重了:“你怎么了?是不是傷勢發(fā)作了?”
“不是!绷枨逑B忙解釋,“我沒事,方才只是出神而已!
“你還逞強!甭尻吓,“你是個會走神的人嗎?想什么事情,能讓你疏忽外界的動靜?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不要自己撐著!
凌清宵算是感受到百口莫辯的感覺,他真的沒有,奈何洛晗怎么都不肯信。他們這里的動靜很快驚動了首領,首領一聽凌清宵傷勢復發(fā),慌忙送他們回去,還要給凌清宵把脈。
凌清宵坐在榻上,無奈地望著對面大動干戈的幾人。首領給凌清宵切脈,洛晗一臉關切地盯著凌清宵的手,等首領收手后,洛晗連忙問:“首領,怎么樣了?”
首領感受到一絲詫異:“脈象平穩(wěn),似乎……無礙?”
凌清宵嘆氣,道:“我就說了沒事,不必興師動眾!
洛晗狐疑地望了凌清宵一眼,再次和首領確認:“真的沒事?是不是他故意掩飾傷勢?”
在洛晗的詢問下,首領也拿不準了。最后首領決定保守為宜,她給凌清宵開了幾個溫養(yǎng)方子,囑咐洛晗五日一次盯著凌清宵喝藥,隨后就憂心忡忡地走了。
等首領走后,凌清宵無奈,再一次解釋道:“真的沒事。你太緊張了,現(xiàn)在都有些杯弓蛇影!
凌清宵說的十分肯定,然而他以前干過太多類似的事,洛晗實在信不過他。凌清宵見洛晗還不信,干脆握著她的手搭在自己脈搏上,引導著她用靈力探入自己脈搏。
“真的沒事!
洛晗吃了一驚,她本能想收回手,但是凌清宵卻不肯放。她只好跟著靈氣在凌清宵體內(nèi)經(jīng)脈轉了一圈,發(fā)現(xiàn),好像確實沒有暗傷。
洛晗看著眼前這一幕,不期然想起她剛穿來的時候,她降落在絕靈深淵,她說自己沒有任何修為,凌清宵不信,在她伸手的時候,還當真打了一道靈力進她脈搏查探。
那時候洛晗剛剛穿越,不知道脈搏是命門所在,就那樣大咧咧地暴露在凌清宵身前。沒想到才過了一年,同樣的事情竟然再度發(fā)生了,只不過這次,是凌清宵主動將命門送到她眼前。
洛晗收回手,抬頭毫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脈搏是命門,足以左右你的性命,你就這樣讓人捏住你的命門?當初我不懂才干出那種傻事,莫非你也不懂?”
經(jīng)她一說,凌清宵也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時是他第一次見洛晗,他剛剛才經(jīng)歷所有價值體系崩裂的打擊,正處在偏激期。而這時,崖底掉下一個陌生的、來路不明的,還莫名很關注他的女子,他怎么能不警惕?
“當初是我唐突,如今正好還你!绷枨逑f完,微微感慨,“原來,已經(jīng)一年了!
相對于他漫長的生命,一年實在不值一提。然而現(xiàn)實只過去一年,對于他來說,仿佛已過去許久。久到回想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被逼挖丹、天雷受刑、掉入深淵,遙遠的像是別人的人生。
似乎從遇到洛晗開始,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有時候時間很快,一年倏忽而過,有時候時間又很慢,慢到讓他覺得,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xù)下去。
凌清宵看著眼前的人,耳邊仿佛聽到什么東西破土而出的聲音。他一直不曾往這個方向想過,但是一旦挑破,這個念頭瞬間如藤蔓般瘋長。
一千年誠然不算短,但是對于龍族的壽命來說,還是太渺小了。
他若是,不想守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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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