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家這個龐然大物突然間轟然倒塌,在京城掀起的波瀾不亞于一場高震級的地震。
但是所有的震動都像是被蒙在一個無形的蓋子中似的,消弭于無形,沒有引起任何騷亂。
尤其是小皇帝一直擔(dān)心的朝中百官,那些于蔣家有利益瓜葛、姻親關(guān)系的官員們,也都像是毫不知情似的,沒有任何一個人跳出來。
小皇帝此番決斷雷厲風(fēng)行,先前沒有透露半點風(fēng)聲,事后也沒有給出任何解釋,反倒將眾人都震懾住了。
許多原本還有些不太安分的臣子,經(jīng)此一事,全都把躍躍欲試的試探收回去了,好像過了個年,朝廷百官都也跟著更換了新面貌似的。
陳瑜白對此十分欣慰,因為這證明了朝堂上下,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間對小皇帝有了臣屬之心。
小皇帝也終于脫離了他的羽翼,開始學(xué)著自己下重要決策了。
因為薛承早就讓沈晉將卷宗都整理出來了,加上從蔣家抄出來的東西之多,也著實令人咋舌,雖然還沒開始審訊,但是蔣家如今,也只是罪行輕重的問題了,想全身而退重回原位,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了。
最讓皇上恨得牙根癢癢的,便是查出來整整一個庫房的阿芙蓉膏。
小皇上下令徹查阿芙蓉膏從種植到加工再到販賣的全過程,所有相關(guān)人員一律嚴(yán)判決不輕饒。
蔣家人雖然已經(jīng)全部被抓,經(jīng)過幾天的查抄清點,所有的家產(chǎn)都已經(jīng)登記造冊,但是這還只是剛剛開始。
一個這樣盤根錯節(jié)的龐大家族轟然倒塌,牽扯到的事情可以說是方方面面,朝中許多衙門的人手也都跟著忙碌起來。
薛承卻功成身退,徹底從這件事中抽身出來,繼續(xù)投入到練兵之中。
夏月初趁著年后的時間,將京城初味軒的差事基本都過渡到了楊艾琪手中,自己每日跟廖老爺子湊在一處研究軍用干糧。
便攜、易儲存、方便烹飪、有營養(yǎng)、味道不能太差……
夏月初對軍用干糧的要求幾乎要把廖老爺子給逼瘋了。
“夏丫頭,你這是在異想天開!這些東西怎么可能全都兼顧到!薛承是去打仗,不是去踏青,能吃飽就已經(jīng)很好了!”
“干爹,咱們都還沒開始做呢,你咋就開始打退堂鼓了?”夏月初心里雖然也沒底,但是能不能行總得做起來才知道,“若只是簡單地弄幾個鍋盔、帶點兒咸肉咸菜的,那還用得著咱倆一起研究?”
廖老爺子一想,好像也是這么個道理。
夏月初也不是毫無頭緒地亂來,她還是有幾個大概的腹稿的,分別是火鍋底料、簡易方便面、熬制辣醬和肉罐頭。
火鍋底料中加入牛油和各種香料,容易保存攜帶而且不易變質(zhì)。
夏月初之前就已經(jīng)做過簡單的濃縮湯料給薛承帶著外出,但當(dāng)時周圍環(huán)境寒冷,加上來回所用的時間不多,所以在防腐保鮮上面并沒有花什么功夫,這次主要需要嘗試的,就是如何延長火鍋底料的保存時間。
簡易方便面似乎是最好實現(xiàn)的了,利用方便面之父安藤百福最開始的方法——瞬間熱油干燥法,將已經(jīng)調(diào)味過的面條油炸使之干燥,既方便存放又方便攜帶,可以干食充饑,也可以用熱水泡開吃,十分方便。
至于要做罐頭,是因為那四個西洋來的玻璃匠人,最近終于搗鼓出了夏月初想要的玻璃容器。
所以夏月初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罐頭。
前世,跟她同年代的東北小孩說不定都有印象,媽媽會用輸液用過的玻璃瓶子,灌上滿滿的西紅柿醬密封起來,等到冬天新鮮蔬菜很少的時候,就可以拿出來解饞了。
但是如果真的想做罐頭,她要面對的問題也很麻煩,現(xiàn)在做出來的玻璃罐子都跟后世收口的玻璃花瓶似的,沒有螺旋圈口,更沒有配套的瓶蓋,該如何封口密封?
即便能找到能工巧匠,給玻璃瓶打磨出圈口,做出密封的蓋子,肯定也是很費功夫的,根本無法大批量地制作。
而且玻璃瓶子攜帶運輸都不方便,萬一路上都打碎了,就也白費功夫了。
不過夏月初在這個事兒上算是藏了點兒私心,她原本就沒指望罐頭能夠大批量地制作,只想能找人弄出幾個,給薛承準(zhǔn)備幾瓶吃的路上帶著。
夏月初天天忙著跟廖老爺子研究這些便攜食物,完全沒有察覺家里的情況,更沒發(fā)現(xiàn)夏家老兩口和夏瑞松已經(jīng)在京城待不住了。
研究這種便攜的方便食品,跟開發(fā)一道新菜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這項工作,其實是十分枯燥乏味的。
單說做這個方便面餅,夏月初就需要一遍一遍地調(diào)整水面比例,揉面、抻面、油炸、放涼之后再泡發(fā)品嘗味道,之后還要進(jìn)行詳細(xì)的記錄以便于對比。
她怕廖老爺子累著不敢讓他插手,又不想假手他人,少不得要自己親力親為。
這樣一天忙下來,夏月初小腿都站得發(fā)腫,嘗面條更是嘗到反胃,到家后一口東西也不想吃,只想立刻躺下休息,連去夏家老兩口屋里坐一坐的力氣都提不起來。
正月二十三這天,夏月初累得半死從廖府回來的時候,天都已經(jīng)黑透了,連去城外練兵的薛承都比她回來得早。
還不等她拖著疲憊的腳步挪到床邊躺下,突然聽到薛承道:“大舅哥今日來找我,說岳父母跟他已經(jīng)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希望我?guī)兔β?lián)系個商隊或是船隊,打算在京城過完二月二就啟程回東海府去了,這件事你可知道了?”
夏月初聽了這話,強打起精神,翻身起來問:“大哥來跟你說的?什么時候的事兒?”
“就是剛才我回來,正好跟大舅哥在院門口碰上,就跟我說了這個事兒,我還當(dāng)他已經(jīng)跟你商量過了,誰知進(jìn)屋才發(fā)現(xiàn)你還沒回來!毖Τ屑{悶道,“一直住得好好的,怎么一下子說走就急成這樣,居然連行李都收拾好了。
聽了這話,夏月初突然想到之前安氏話里話外流露出來的意思,心道,該不會是有人在背后說三道四,爹娘才會住不下去了吧?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