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院里當(dāng)初重新修葺裝潢的時候,夏月初特意叫人建了一明一暗兩間書房,一間套一間。
內(nèi)間是薛承自個兒的,平時是不許人進(jìn)的,連夏月初沒事都從不進(jìn)去。
內(nèi)書房只在一人多高的地方開了幾個十分小的窗戶,用作通風(fēng)。
而且在夏月初的建議下,給窗戶加了橫豎的鐵條,即便有人能從房頂?shù)箳煜聛,也鉆不進(jìn)去,想要進(jìn)屋必須得暴力拆解。
但如果都等到對方開始暴力拆解還沒人發(fā)現(xiàn)的話,那將軍府的護(hù)衛(wèi)也就不用混了。
外間是薛承跟夏月初共用的,建得高大寬敞,前后窗戶都用的大塊玻璃,白天的時候屋里亮堂極了。
夏月初換好衣服過來的時候,王樺已經(jīng)在屋里坐著了。
見夏月初進(jìn)屋,王樺趕緊起身道:“師父,您來了!
“也沒有外人,不用這么拘謹(jǐn),坐下說話吧。”夏月初坐在上首處,看著王樺,忍不住感慨道,“當(dāng)初你剛拜我為師的時候,還像個小孩兒似的,如今看起來,都已經(jīng)有些大人模樣了!
王樺緊張地咽了口口水,不知道夏月初想說什么。
“其實我之前就一直想找你聊聊,但是你也知道,家里的事兒一件接著一件,當(dāng)真是應(yīng)接不暇,忙得我一時也沒顧上。
“阿樺,你跟著我學(xué)廚,也有四年多了吧?”
王樺一顆心都要提起來了,緊張地突然站起身,語速飛快地說:“師父,徒兒愚鈍,四年多了還不能出師,但是徒兒不想走,還想繼續(xù)跟著師父學(xué)本事,希望師父不要嫌棄徒兒,能繼續(xù)教徒兒!
“你不是剛贏了廚藝比試么,連皇上都給了賞賜,怎么還說自己愚鈍?你若是愚鈍,讓輸給你的人如何自處?”夏月初見徒弟這樣,卻忍不住露出笑容,“還有喬遷宴,也做得很好,無論是前院的男賓還是后院的女客們,都贊不絕口呢!”
王樺聞言眼睛一亮,先前做完喬遷宴,他就一直沒見著夏月初,心里一直為此忐忑不安,卻又不好意思主動找夏月初詢問。
自家的徒弟,夏月初最了解。
“最近為了這個事兒,自己心里沒少糾結(jié)吧?”
王樺有些羞愧地低下頭去,他的這個性格,夏月初以前就曾說過他,但是俗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自個兒也控制不了。
“你是我的大徒弟,你的前途,我自然是要好好給你打算的!毕脑鲁趵^續(xù)道,“但是最近出了點(diǎn)事,我原本的打算,怕是要用不上了!
事關(guān)自己的前途,王樺緊張地抬頭看向夏月初。
“原本我是想,等你再歷練幾年,讓你自己挑個去處,若是想繼續(xù)留在我身邊,我就挑幾家酒樓撥到你手下,讓你打理。若是想自立門戶,我自然也是會大力支持你的。不過最近我新得了個消息,皇上有意想要你入御膳房!
王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臉震驚地看著夏月初,平時一直很老成持重的面部表情此時也繃不住了,瞪大了眼睛張著嘴,臉頰的肌肉都因為用力過度而有些扭曲。
不過這樣看起來才更像是個年輕人的模樣。
“皇、皇上……不是,御膳房,徒兒哪里當(dāng)?shù)闷稹蓖鯓逭Z無倫次地說。
“御膳房怎么了,如今后廚那些二廚,不都是御膳房的學(xué)徒出身,哪個比得上你?”夏月初嗔怪道,“你這孩子,就是太喜歡自貶,對自己的本事沒有信心。
王樺想了想那些二廚,的確還是自己更好一些,這才稍稍恢復(fù)了一些自信,但還是猶豫著問:“皇上怎么會想讓徒兒入御膳房?難道是徒兒贏了那次的廚藝比試?”
“也有一部分這方面的原因吧!
王樺有些猶豫,雖然御膳房聽起來好像很高大上,但是他平時接觸的那么多從御膳房做學(xué)徒出來的人,對宮里的規(guī)矩和講究也有所了解,真要是去御膳房當(dāng)差,那以后做菜肯定受限頗多。
夏月初剛才話只說了一半,這會兒剛把徒弟的信心調(diào)動起來,立刻又丟給他一個重磅消息道:“當(dāng)然,皇上想要你去御膳房,自然不是讓你去做學(xué)徒或是幫廚的,是想讓你以后去御膳房挑大梁!
“挑、挑大梁?”王樺的臉都白了,“徒兒何德何能,怎么可能去御膳房挑大梁……”
“自然不是現(xiàn)在。”夏月初道,“我跟你說這件事,主要是讓你心里先有個數(shù),自己想想,今后到底想怎么發(fā)展!
“實話跟你說吧,如果你只是想出徒之后,能自己開個酒樓,生意還算紅火,家境殷實就滿足的話,你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可以出徒了。
“但如果你有更高的追求,或者想入宮得個品級,以后說不定能夠接何懷生何大人的班,光宗耀祖,那還得跟著我再學(xué)上幾年,端得看你怎么選了!
王樺當(dāng)年拜夏月初為師的時候,想的就是今后能開個小酒樓,讓娘和兄弟們都能吃飽飯,家里不用再借錢,娘不用為了賺錢辛苦地跑山。
可如今,因為師父的幫忙,家里早就不僅僅是解決了溫飽,都成了當(dāng)?shù)馗粦袅,聽說十里八鄉(xiāng)的媒婆都上趕著登門給兄弟幾個說親。
他捫心自問,自己跟著夏月初從東海府到保定府,最后又到了京城,視野開闊了,見識多了之后,真的還能滿足于回東海府開一間小酒樓么?
“雖然徒兒還不清楚自己以后想走什么樣的路,但是徒兒明白,自己的水平跟師父相比還差得遠(yuǎn),只要師父不嫌棄,徒兒還想繼續(xù)跟著師父學(xué)本事。”王樺說到這里,頓了頓,最后道,“徒兒沒什么學(xué)問,但是也明白,學(xué)到自己手里的本事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只有學(xué)得好了,今后無論做什么,都才能有更大的出息!
“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毕脑鲁跣χc(diǎn)點(diǎn)頭,“我會看著幫你安排的。”
徒弟不能一味地以自己的想法對他好,還得知道對方想要什么才行,不然就跟長大了的閨女一樣,留來留去容易留出仇來。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