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芷葶埋下的三份湯料就都被挖出來了。
好在如今天氣冷,土層下面都凍住了,所以芷葶挖得也不算深,重新挖出來的東西也都還好端端的,并沒有腐爛變質(zhì)。
陳瑜白雖然不懂藥理,但是看著面前分開擺著的三份湯料,也能看得出第三份跟前兩份有所不同。
“送到太醫(yī)局,著人仔細(xì)分辨一下都是什么東西。”陳瑜白的臉色十分難看。
好在這次只是后宮爭寵,用的不過是些不入流的下作手段,小皇帝的身體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
倘若是下毒……
陳瑜白著實(shí)不敢再想下去。
不過這次的事情,也算是提供了一個整頓宮內(nèi)的契機(jī)。
之前小皇帝登基的時候,根基太淺,朝野也都不看好,甚至可以說是反對,所以陳瑜白給小皇帝指定的方案就是低調(diào),無論是朝中還是宮中,幾乎都沒有做任何改動。
可如今幾年間小皇帝的表現(xiàn)十分好,沒有被人抓到任何小辮子,一些原本反對的老臣也都漸漸開始接受,也是時候該肅清一下后宮,免得什么牛鬼蛇神都敢跳出來蹦跶。
原本劉昭儀被罰為美人,后宮眾人以為事情便就此平息了,誰知道陳大人卻又著人開始調(diào)查,剛剛安心下來的后宮又開始陷入混亂。
張婕妤的貼身宮女可晴原本是去給主子支領(lǐng)繡線的,回來的路上正撞見宮女芷葶被人押著去挖她埋下的湯料。
可晴不敢跟在后面,繞了一大圈靠近另一側(cè)的漏窗,才斷斷續(xù)續(xù)聽到了一些對面的交談,不由得皺眉,等人都走了之后,才加快腳步往回走。
張婕妤父親是個正五品的文官,若是在地方上,還能算得上是個高門大戶,但是在京城這樣的天子腳下,正五品也只是芝麻綠豆大小。
她父親也是想要再更進(jìn)一步,所以才想著賭一把,在宮中為小皇上選妃的時候,把女兒的名字報上去了,沒想到還真被選中了。
張婕妤是個安分膽小的人,入宮之后就一直老老實(shí)實(shí)的,什么事兒都不敢冒頭,在后宮可以說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人。
她沒有什么爭寵之心,只想著能在宮里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日子就行了。
但是身在后宮,沒有恩寵,日子終歸是不怎么好過的,尤其是跟著她的幾位公公和宮女,對她這個毫無上進(jìn)心的主子可以說是失望至極,平日里也是愛答不理的。
她娘家不夠硬,在宮中又沒有恩寵,平時的吃穿用度上頭甚至都還不如當(dāng)初在家的時候。
好在小皇帝對后宮一直雨露均沾,即便是她這般不爭寵不冒頭的,兩個月怎么也能輪上一回,所以下頭的人還不敢做得太過。
張婕妤是個隨遇而安的,只要日子過得去,就沒什么計較。
可晴一回來看著還在悠閑地繡花的張婕妤,急忙湊上去道:“主子,這都什么時候了,您怎么還有心思做女紅!
張婕妤還不知道外頭發(fā)生了什么,奇怪地停下手里的針線問:“又出什么事了?”
可晴貼著她的耳朵把剛才聽到的內(nèi)容一五一十說了一遍,然后道:“這件事劉昭……劉美人雖然有錯,但是如今看來,擺明了是有人拿她當(dāng)槍使,換了她手里的東西……”
“即便如此,也與咱們沒有關(guān)系,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睆堟兼フf著準(zhǔn)備繼續(xù)繡手里的帕子。
可晴著急地一把搶過她手里的東西,丟進(jìn)旁邊的針黹匣子里道:“主子,您入宮也時日不斷了,不爭寵也就罷了,怎么連點(diǎn)兒防備心都沒有呢!
“咱們是問心無愧,但是其他那幾個小蹄子呢?就算咱們誰都沒做,也難保會不會有人栽贓陷害!畢竟這種后宮陰私之事,哪里就有那么多公平可言,歷朝歷代,宮中最不缺的就是冤死鬼!
張婕妤聞言這才著急起來,后宮如今一共就四個主子,劉美人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牧,另一個嫌疑人自然就是在剩下的三個人中了。
德妃家世好位分高,即便當(dāng)真是她做的,她肯定也有本事把事情做得天衣無縫。
郭婕妤雖然家世跟她差不多,但是比她會來事兒,入宮之后就一直溜須著德妃,算是搭上了德妃的船。
唯有她,一無背景二無圣寵,在宮中甚至連個所謂的盟友都沒有,是最適合栽贓陷害的。
張婕妤此時著急,想得更多的還不是自己,而是如果自己當(dāng)真被陷害出了事,父母和弟弟妹妹肯定要被自己牽連。
“可晴,那你說該怎么辦才好?”
“主子,咱們現(xiàn)在也不好有什么大的動作,不然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指不定就是做賊心虛了!笨汕绨櫭嫉,“我先借口主子丟了個耳環(huán),把咱們宮里各處都找一遍,看看有沒有被人栽贓下什么東西,其他的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張婕妤自己也沒什么主意,聽得可晴這樣說,便連連點(diǎn)頭應(yīng)允了。
可晴正在屋里翻找的時候,就聽得外面?zhèn)鱽砟_步聲,緊接著便聽到宮女的聲音道:“見過郭婕妤!
“郭婕妤?”張婕妤在屋里聽到動靜,皺眉道,“這個節(jié)骨眼她來做什么?”
可晴急忙把翻出來的東西塞回箱子里,把表面收拾利索。
她剛把箱子上的罩子搭好,郭婕妤便帶著丫鬟邁步進(jìn)屋來了。
郭婕妤進(jìn)屋就滿臉堆笑道:“妹妹,我來得唐突,沒攪擾你吧?”
張婕妤定了定神,放下剛抓起來的繡帕道:“我每日就是繡繡花看看書,也沒有什么旁的事,姐姐過來找我說話,我求之不得,哪里有什么攪擾的!
“那就好!”郭婕妤在宮女的幫助下脫掉外頭的大氅,手里還捧著個小巧的手爐。
“姐姐一路過來冷不冷?趕緊過來坐,這邊暖和。”張婕妤說著又吩咐道,“可晴去泡一壺姜棗茶來,冬天喝這個最暖身了!
郭婕妤坐下之后,見可晴出去了,這才傾身湊近張婕妤,低聲道:“妹妹可聽說了,劉美人那件事兒,又挖出新線索來了!”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