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稍微休息一會兒,夏月初一行人便出發(fā)了。
鄒泓捏著馬鞭,坐在車轅上充當車夫,唐茹跟兩條傻狗一起在車廂內(nèi)陪著夏月初,水韻和宋一然騎馬護在馬車兩側(cè),馬車前后還分布著二十名沈江派來護送夏月初的禁軍,可以說把夏月初保護得滴水不漏。
車廂內(nèi),夏月初靠在大傻身上閉目養(yǎng)神,二傻拼命把自己的大腦袋塞到夏月初手底下,然后乖乖地趴下不動了。
平時最是歡實嘚瑟的一只狗,但是這幾日感受到夏月初低落的情緒,也變得乖巧安靜起來。
夏月初順著毛摸了摸它的頭頂,再揉揉毛茸茸的大耳朵,笑著低聲說:“咱們二傻終于也長大懂事了。”
唐茹坐在窗邊,一邊觀察著外面的情況,一邊擺弄著二傻的尾巴,突然間坐直了身子,皺眉道:“那幾個吐蕃人跟在后面。”
從京城到保定府的一路,基本上都是一馬平川,此時正走到一處大的轉(zhuǎn)彎處,所以唐茹一眼就看見了后面遠遠綴著的幾個騎馬的人。
“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什么好東西,雖然我不知道他所圖為何,但是上次黑衣人的事兒,十有八|九是他搞出來的!”
唐茹說罷,不等夏月初回應(yīng),手在窗框上一撐,整個人就從車窗翻出去了。
雖然早就知道唐茹功夫好,但這樣看著她從行駛的馬車車窗翻出去,夏月初還是被她嚇了一跳,趕緊撲到車窗邊去看,見她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刈谒嵉鸟R背上,這才松了口氣。
兩只傻狗也被唐茹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尤其是二傻,呆愣地大張著嘴,舌頭在旁邊耷拉著,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夏月初抬手在它腦袋上拍了一把,見它把舌頭縮回去了,這才沖外面道:“這里是官道,咱們走得,人家也走得,只要他們不上來找事兒,就不要主動去生事端,盡快趕路才是正經(jīng)!
唐茹有些不開心地撇撇嘴,她這會兒腦子里一大堆整人的鬼主意正在打轉(zhuǎn)呢!
夏月初精神不濟,說了幾句話就又躺回去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了。
許是覺得自己離薛壯越來越近,所以雖然身處顛簸的馬車內(nèi),但她的心卻比之前更加安定,甚至在車上淺淺地補了個眠,也沒有再做噩夢。
馬車駛?cè)氡6ǜ情T的時候,夏月初才被外面喧嘩的人聲驚醒,揉揉眼睛發(fā)現(xiàn)車外已經(jīng)暮色四合、華燈初上。
唐茹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重新回到車廂內(nèi),笑瞇瞇地說:“再有一會兒就到家了!
夏月初聞言略有觸動地看向她,唐茹來到上膳堂還不到一年時間,竟然已經(jīng)把這里當做家了么?
她的眼神柔軟起來,抬手摸了摸唐茹的頭發(fā)。
唐茹登時一愣。
她自由缺乏安全感,平時雖然喜歡黏著別人,但是她去接觸別人可以,對別人主動的接觸卻一直十分敏|感警惕。
但是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警惕心開始對夏月初失效了,開始將夏月初劃入了安全范圍,如今竟然連身體本能都已經(jīng)不再對夏月初抱有戒心。
唐茹扭頭看向夏月初,正對上她布滿血絲卻溫柔似水的雙眸。
在火紅夕陽的映照下,夏月初眸中似乎包含著萬千世界、璀璨星河,吸引著唐茹,想要跟她再親近一些。
車輪不知道壓到什么,馬車猛地顛簸了一下,唐茹瞬間驚醒,趕緊移開視線,不耐煩地說:“我又不是你家傻狗,別動手動腳的!
她嘴上這么說,心里卻覺得自己對夏月初的親近已經(jīng)大大超過了心理安全底線,不能再更進一步了。
保持距離,才能不被傷害!
而且夏月初明明比自己小那么多,干嘛天天用一種長輩看小孩子的寵溺眼神看著自己!
馬車很快就來到銀杏胡同,在門口停了下來。
今日輪值在門口充當門子的禁軍開始還以為自己出現(xiàn)幻覺了,怎么好像看到了以前在京城時候的同僚?
“愣著干嘛,趕緊開門!”鄒泓甩了個響鞭,把門口充當木樁子的年輕禁軍喚回了神,“夏娘子回來了!
年輕禁軍一聽說夏娘子回來了,眼睛登時就亮了。
夏月初離開的時候,基本把后廚的人都帶走了,只留下楊艾琪在家,更多還是為了照顧秦錚的身體,他們也不好意思總?cè)跓畎鳌?br />
這兩年都已經(jīng)被上膳堂的伙食養(yǎng)叼了胃口的禁衛(wèi)們,最近這段時間著實有點食不知味,一個個兒吃不下飯,連操練都沒有平時有精神了。
鄒泓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心道這幫臭小子怕是要空歡喜一場了,夏月初如今精神不好,就算她肯做,薛壯也不會同意讓她下廚的。
上膳堂的大門被完全打開,臺階上也被鋪好了木板,鄒泓將馬車趕入院中。
夏月初從車窗探頭朝外問:“東家不在家么?”
“夏娘子,東家吃過午飯就出門了,走前也沒說什么時候回來!
雖然沒能第一時間見到薛壯,但是回到臥房之后,屋里有著薛壯的氣味,讓夏月初覺得自己繃緊的神經(jīng)瞬間放松了許多。
在車上顛簸了大半天,夏月初卻也不覺得餓,反倒因為放松下來開始覺得困倦。
她簡單梳洗了一下,換了衣裳便鉆進被窩補眠去了。
唐茹在旁邊守了一會兒,就聽到她的呼吸開始變得綿長平穩(wěn),竟然真的睡著了。
她忍不住撇撇嘴,薛壯是靈丹妙藥么,面兒都沒見到就已經(jīng)開始起作用了。
……
薛壯直到半夜才帶著一身寒風回到上膳堂,家里其他人都睡下了,門子也沒告訴他夏月初回來了。
但是走進院子的時候,他就覺出有些不對勁兒。
臥房的窗簾居然是拉起來的,堂屋里卻不知被人放了一盞油燈,發(fā)出昏黃的暖光,雖然只照亮了轉(zhuǎn)身那么大點兒地方,在寒冷的秋夜里,卻叫人心里騰起一股暖意。
一個大膽的想法跳入腦中,薛壯有些難以置信,懷著希冀和忐忑地輕輕推開房門,在聽到兩只傻狗的低聲嗚咽后,心中猛然涌起一股甘疼。
他此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比想象中更加思念夏月初。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