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三個人被她嚇了一跳,隨后聽了這話,嘴角卻都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意。
夏月初剛想說話,手卻被薛壯捏了一下,雖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薛壯起身對鄒泓道:“鄒大哥,跑這一趟真是辛苦你了,我先叫人帶你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鄒泓一臉了然地起身離開,只不過被大胡子擋住,誰都看不到他的表情罷了。
夏月初也大概猜到了薛壯的心思,上前扶起楊艾琪道:“看你平時只會偷偷送吃的過去,還當你是個沒膽的呢!
你咋不會這樣拎著菜刀去朝阿錚吼呢?”
楊艾琪這會兒過了剛才那股沖動勁兒,立刻就被夏月初說得滿臉通紅,聲如蚊蠅地說:“夏、夏娘子,你、你怎么知道的……我……”
“你以為你做得很隱蔽。考依锷舷抡l不知道!”夏月初說著拉住楊艾琪的手道,“看著你倆天天這樣,真是活活把人急死,走,我?guī)氵^去見他,我看他還敢攆人!”
“夏娘子,我……”楊艾琪雖然羞得不行,但是她已經(jīng)挺長時間沒見到秦錚了,所以心里雖然還稍稍有些掙扎,但是身體卻十分誠實地跟上了夏月初的腳步。
薛壯跟在二人身后,也朝著秦錚住的院子走去,腳步是難得地輕松。
畢興剛給秦錚擦過身子,換好干凈的衣裳,端著盆出來倒水,迎面便遇上三個人,趕緊打招呼道:“東家,夏娘子,楊姑娘,你們來了!
他有些為難地看著楊艾琪,秦錚最近的心情都不太好,只是平時都努力壓抑著,從不會跟身邊的人發(fā)脾氣罷了。
畢興每天都要從楊艾琪手里接過至少五六份精心特制的流食,哪里會不懂她的心思,也越來越佩服她的用心和堅持。
所以偶爾見秦錚心情還好的時候,他也試著想幫楊艾琪說幾句話。
無奈這個名字在秦錚那邊,簡直就像是打開他怒火的開關(guān)一樣。
兩三次都這樣,畢興就再也不敢提起了。
所以他看著楊艾琪十分為難,但見夏月初拉著她就往里走,也不敢開口阻止,只能呆呆地站在一邊,手里還端著水盆,眼睛里滿滿都是糾結(jié)和憂慮。
薛壯落后二人一步,走到畢興面前,抬手拍拍他的肩頭,語氣誠懇地道:“這些日子,你將阿錚照顧得很好,真是辛苦你了!
畢興正暗自糾結(jié),聽到這話,嚇得手里的水盆都差點兒拿不住了,磕磕巴巴地問:“東、東家,我還想繼續(xù)照顧秦大哥,我……”
薛壯如今滿心都是對秦錚終于有救的興奮,壓根兒就沒注意到畢興的情緒,直接道:“當然還需要繼續(xù)照顧,我只是說,你做的不錯,回頭我跟賬房說,要好好賞你。”
他說完也邁步進屋去了。
畢興本來容量就不算大的腦子,此時徹底混亂了,在門口站到手臂酸得不行才想起來自己是要去潑水的。
楊艾琪跟著夏月初一路走到后院的正房,進了堂屋之后就堅決不肯再往里走了。
夏月初也不逼她,讓她在外頭等著,自己先進屋去了。
“阿錚!”夏月初偏身坐在床邊的木凳上,“嫂子來跟你說點事兒!
秦錚的睫毛微微顫動兩下,表示自己正在聽。
“你大哥跟你之間的感情自不必說,咱們兩個也相處了這么幾年,我對你就跟對瑞軒一樣,都是當親弟弟看待的。”
這個開場,聽得秦錚有些莫名,不知道夏月初究竟想說什么。
“我聽你大哥說過,你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家里已經(jīng)沒什么親人了。
所以你大哥跟我,少不得要為你打算,你說對不對?”
夏月初此時說話的語氣和神態(tài),簡直像是在誘拐小紅帽的狼外婆。
只可惜秦錚并不知道這個后世小孩子都耳熟能詳?shù)耐捁适,他只是本能地覺得有些不詳?shù)念A感。
若非不能動彈,此時估計已經(jīng)后背貼墻,盡可能地遠離夏月初了。
秦錚雖然身體不能動彈,但是敏銳度卻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因為夏月初接下來,就吐出了一句他最不想聽到的話。
“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婚姻大事也是該提到臺面上來了。你既然叫我一聲嫂子,我就得為你打算才行!
秦錚面對畢興還可以耍脾氣不高興,但是面對夏月初,他卻是連脾氣都發(fā)不出來,心里只有深深的無奈和悲哀。
在秦錚的印象里,夏月初是十分細心體貼的一個人,特別會照顧別人的情緒和感受,但是今天卻不知怎么了,也不管他怎么想,只自顧自地說著。
夏月初繼續(xù)道:“艾琪今天來找我,說她愿意跟著你,照顧你一輩子,人家一個姑娘家都有這樣的魄力和勇氣,現(xiàn)在就看你的態(tài)度了!
秦錚聞言震驚了,心里一瞬間五味雜陳。
對于楊艾琪的心思,他自然是明白的。
但是這么長時間沒有再見到她,連以前偶爾會提一兩句的畢興都不再說起了,秦錚便以為是自己的態(tài)度或者是身體狀況讓她知難而退了。
雖然心里頭難過,但這是他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難過之余偶爾也會有幾分欣慰之情涌起。
楊艾琪是個好姑娘,她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自己這樣一個連手指頭都動彈不得的廢人。
夏月初將秦錚的神色全都看在眼里,沉默片刻才又開口道:“我知道你因為自己的身體情況有所顧慮。但是話說回來,你如今這個樣子,人家姑娘都死心塌地地愿意跟著你,這份感情該有多珍貴?”
秦錚聞言卻緩緩地垂下了眼簾,這份感情當然珍貴,但是再珍貴的感情,也需要雙方互有付出才能維系得下去。
面對一個不能動甚至連一句暖心的話都說不出來的活死人,再真摯的感情又能維持多久呢?
是一年,還是兩年?還是十年八年?
到那個時候她再后悔,卻已經(jīng)將自己最好的年華都蹉跎了。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