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壯跟沈江聊公事的時候,并沒有叫上倪鈞一起。
他尤其詳細地向沈江詢問了顧元的情況。
如今他對顧元的了解,全都是來自于倪鈞之口,雖然他對倪鈞還算信任,但也不知道為什么,顧元總給他一種離這太遠,摸不清想不透的感覺。
沈江對顧元情況的了解跟倪鈞也差不多,并不比倪鈞更深入。
但是他平時多跟在陳瑜白身邊,所以將陳瑜白對其的看法說出來以供薛壯參考。
“陳大人說過,顧元此人,性格頗有些執(zhí)拗,當初在宮中做密探的時候,完成任務(wù)簡直可以說是不要命,否則也不可能一直穩(wěn)居密探首領(lǐng)的位置。
如今他帶著對慶王的恨加入了對方的陣營,雖然不敢說是完全為我們所用的,但是敵人的敵人,即便不是友人,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持合作。”
從沈江的話中,薛壯感覺到陳大人對顧元也是有些拿不準的,于是表示自己心里有數(shù)了,明白之后該怎么做了。
原本薛壯談完公事正準備離開,結(jié)果沈江突然來了一句:“你說起吐蕃王,我才突然想起有個好消息還沒告訴你呢!皇上到時候會宣夏娘子入宮獻宴,到時候,夏娘子的風頭可就直接出到京城去了!”
從天字號院出來之后,薛壯回到房中,見夏月初正在給二傻梳毛,就也過來盤膝而坐,也拿起一把梳子。
雖然上次差點兒被人拐走之后,二傻顯得比以前穩(wěn)當點兒了,但是黏夏月初也黏得更緊了。
所以每次梳毛的時候,都必須給它先梳。
若是先給大傻梳毛的話,二傻就非要過來搗亂不可。
薛壯把蹲坐在一旁的大傻招呼過來,開始給它梳毛。
大傻直接趴在薛壯腿上,舒服地瞇起眼睛。
結(jié)果梳了沒幾下,夏月初就發(fā)現(xiàn)薛壯的心思根本沒在這上頭。
他雖然手里有一搭沒一搭地在給大傻梳毛,看著好像挺專心的,但其實好幾處有些打結(jié)的毛發(fā),他都直接手下用力給梳過去了。
也就是他手底下的是乖巧的大傻,雖然疼得直咧嘴,但是并沒有叫出來,更沒有動彈。
若是二傻,早就該開始嗷嗷叫喚,或者干脆開始打滾兒耍賴了。
“怎么了?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兒了么?”
“啊?”薛壯猛地從自己的思緒中被驚醒,扭頭一臉茫然地看向夏月初問,“沒什么,只是在商量吐蕃王進京的事兒,怎么突然這么問?”
“大傻都快被你給梳禿了。”夏月初從薛壯手里抽出梳子,把狗毛收拾一下收起來,打發(fā)兩只狗自己下地去玩兒,然后拉著薛壯在炕桌邊對面而坐,“說說吧。”
“吐蕃王要入京,皇上打算宣你入宮獻宴!毖褯]頭沒腦地來了這么一句。
夏月初還是剛知道這件事兒,但是對她來說,入宮獻宴,其實就跟前世的時候,跟著師父一起參與國宴的制作差不多。
雖然心里面也高興得緊,畢竟這代表她的實力得到了最高級別的認可。
但那都是后話,當下顯然是薛壯的情緒更為要緊。
“如果你不希望我去,那就推掉也沒關(guān)系的。”夏月初說罷,思考了一下又道,“只是推掉的話,會不會影響皇上對你的觀感?”
薛壯搖頭道:“并不是為了進宮獻宴的事兒!
他知道夏月初是真心喜歡廚藝,也早就開始為在京城開酒樓開始籌備和攢錢。
進宮獻宴不僅僅是對她手藝的肯定,也是給她揚名的大好機會,對她今后的發(fā)展更是大有助益。
但是一想到自己也要跟著進京,他心里就忍不住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
自打逃亡之后,他就再也沒回過京城。
但京城畢竟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可以說是處處都是熟悉的風景,隨便出去走一走,都有可能遇到熟人。
他原本以為,自己再次回到京城,一定是軍功加身,給薛家恢復名譽之時。
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如今突然讓他提前回京,著實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事兒已經(jīng)到眼前了,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兒,平時只是被他藏起來不去觸碰罷了,其實一直都還壓在心底。
薛壯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夏月初見他的樣子,心里也差不多猜出個八|九不離十。
“你若是不想在身份沒有恢復之前回去,就不要勉強!毕脑鲁趵烟稍谧约和壬,慢慢給他按摩著腦后和太陽穴,盡量讓他放松下來。
兩個人之間的感情越好,她就越是心疼薛壯,真不知道他當年是怎么過來的。
雖說她前世在更小的年紀就無父無母了,但那是因為意外,并沒有薛壯這樣的血海深仇。
一想到薛家滿門,上下斬首了百余人,夏月初的心里都忍不住哆嗦。
所以她才更加能夠體諒薛壯的心情,非但沒有覺得他太過軟弱,反倒只有滿滿的心疼。
薛壯躺在夏月初的腿上,轉(zhuǎn)身摟住她的腰,將頭埋在她的小腹處,靜靜地閉目不言。
夏月初也沒有再說話,只是不斷地輕輕揉捏他的后頸。
足足小半個時辰,兩個人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許久未動。
就在夏月初以為薛壯可能睡著了的時候,他突然間長嘆一聲,翻身起來。
薛壯再睜眼,剛才的軟弱和糾結(jié)已經(jīng)全都消失不見,只剩下堅毅的神色。
他伸手揉揉夏月初的頭頂?shù)溃骸胺判陌,我沒事,只不過沒想到這么早回去,所以一時間情緒有些波動。
但是這一切,早在我答應(yīng)陳大人,決定重回朝廷的時候,就已經(jīng)預見到了,早晚都是要面對的。
我可是要手刃慶王、給我薛家滿門報仇的人,回京不過區(qū)區(qū)一件小事,怎么可能把我擊倒?”
夏月初將手指插入他的發(fā)間,湊過去在他唇上印下一個吻,低聲道:“心里頭若是不好受,隨時都可以跟我說。咱倆是要一起走過一生的人,所以在我面前,你永遠都用不著偽裝,好不好?”
“放心吧,我……”
不等薛壯的話說完,后面就淹沒在夏月初主動的索吻當中了。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