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壯輕輕從身后摟住夏月初的腰,輕聲道:“殷顥那孩子從小被家里慣壞了,若是他說了什么不好聽的,你別搭理他,我會說他的。”
“他是你的朋友,得知你的消息就立刻趕過來了,這份心意就很是難得了,而且從外人看來,你我的身份的確不配,被說幾句也是正常的,我不會往心里去的。”
夏月初把手里的面疙瘩全都撥入鍋里之后,扭頭給薛壯一個安慰的吻。
“俗話說日久見人心,以后相處久了,我相信他會改觀的。不用擔(dān)心我不高興,好好跟朋友敘敘舊,別疏遠了情分�!�
兩個人說了幾句體己話,然后一人端著菜,一人端著疙瘩湯回到屋內(nèi)。
殷顥冷眼看著兩個人,覺得他們之間有一種人眼看不見的氣場,好像他們才是渾然一體的,針插不進、水潑不進。
這種發(fā)現(xiàn)讓殷顥的心情更加別扭,連桌上源源不斷散發(fā)著香味的美食都無法讓他開心起來。
夏月初將手里的疙瘩湯放在桌上,卻并沒有順勢坐下,俯身從柜子里取了一壇酒放在桌上道:“你們兄弟三個喝著酒好好說話,我就不在這兒打擾了�!�
薛壯急忙起身想要挽留,低聲道:“你也沒吃晚飯呢,小顥也不是外人,坐下一起吃點兒吧!”
“你們兄弟喝著酒好好聊一聊,有什么心里話就都敞開了說,別擱在心里頭憋著,我就不留下添亂了,今天若是喝多了,準你不回房間,可以跟好兄弟抵足而眠,徹夜長談�!�
殷顥沒想到夏月初這般識趣,難免有點訕訕,覺得好像是因為自己擺臉色才把人家攆走的一樣。
但是他素來愛面子,又不肯說挽留服軟的話,便木著一張臉,頭也不抬,死盯著桌上的飯菜。
夏月初安撫好薛壯,這才離開天字號房,還順手把房門給幾個人關(guān)好。
她沒叫禁軍過來把守,而是讓封七在外間守著,多看顧著點兒。
畢竟現(xiàn)在薛壯雖然已經(jīng)重新投奔朝廷,在為皇帝做事,但是當(dāng)年薛家被滿門抄斬的事兒,也一直都是他心里過不去的坎兒。
夏月初怕屋里三個人喝多了會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禁軍到底都是皇家的人,萬一被捅出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屋里的人并不知道夏月初這番苦心的安排,待她出去之后,薛壯就拍開了酒壇子,將三個杯子都倒?jié)M酒,先行舉杯道:“咱們兄弟那是從小玩到大的交情,除了不是一個爹媽生的,跟親兄弟沒什么兩樣。
你得到消息就馬不停蹄地過來找我,足以見得你心里還是有我這個當(dāng)哥哥的。
所以就像你嫂子說得一樣,咱們兄弟之間,沒有什么是不能說的,這杯酒下肚之后,就不許再遮遮掩掩,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好!”雖然嫂子兩個字還是讓殷顥渾身都不自在,但是他不想久別重逢就一直惹承哥不高興,于是明智地沒有表現(xiàn)出來。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是兩年未見,突然間要敞開心扉,哪里有那么簡單,兩個人只是對坐飲酒。
倒是白緒寧縮在旁邊,一個勁兒地吃菜,吃得不亦樂乎。
等殷顥想起來去夾菜的時候,桌上的菜都已經(jīng)被白緒寧吃掉過半了。
“你……”殷顥看著白緒寧吃得滿嘴流油,想發(fā)脾氣一時間都發(fā)不出來。
白緒寧知道自己在這里,他們兩個人有些話不好說,所以才吃得這么著急。
當(dāng)然了,也是因為夏月初做的菜著實好吃,他心里還惦記著喜宴上錯過的珍饈美味,雖然今天只是家常便飯,但是能吃回一點兒是一點兒。
白緒寧這會兒已經(jīng)吃得差不多了,見殷顥面色不好,趕緊抹了抹嘴起身道:“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我連著兩天坐車趕路太累了,麻煩薛大哥給我安排個房間,我得好好睡上一覺了�!�
白緒寧離開之后,薛壯跟殷顥也早已酒過三巡,屋里的氣氛好轉(zhuǎn)了不少。
“承哥,你這兩年受了不少哭吧?”殷顥心疼地看著薛壯。
雖然剛才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起自己之前癱瘓的事情,但是殷顥明白,像他那樣要強的人,癱在床上不能動,比讓他死了都還要難受。
如果真的是因為夏月初的照顧,使得承哥能夠重新站起來,那么他對夏月初自然是十分感激的。
但是感激歸感激,他還是無法接受承哥居然娶了那個女人。
在他以前的想象中,承哥應(yīng)該會在京城選一位溫婉賢淑的大家閨秀,會得一手好女紅,不僅能讀書識字,偶爾還能填詞一首充作情趣,然后為承哥生兒育女,操持好家務(wù)。
“承哥,你真的就認定她了么?”酒過三巡之后,殷顥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
薛壯肯定地點了點頭,道:“你不要對月初這么排斥,相處久了你就會發(fā)現(xiàn),她人真的很好,不但性格好,做得一手好菜,而且還有很多其他優(yōu)點�!�
他說完見殷顥還是一臉喪氣的模樣,又道:“我娘也已經(jīng)認可了月初做媳婦,崇兒也很喜歡她�!�
殷顥剛一聽到這話還沒反應(yīng)過來,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然后突然間回過神來,嗆得自己直咳嗽也顧不得了,放下酒杯,瞪大眼睛看向薛壯問:“承哥,你說啥?薛伯母和崇兒也都平安?”
薛壯點頭道:“剛才白緒寧在,我也不好多說什么,去年我就已經(jīng)把母親和弟弟從塞北那邊接回來了,如今也是在替朝廷辦事,皇上許諾過我,等到時機成熟就會給薛家平反翻案,我也能順利正常拿回自己的身份�!�
“真的?那太好了!”殷顥聞言大喜,隨后又有些懊惱地說,“當(dāng)初我從江南一回來,就派人出去找你,也派人去過邊境尋找伯母和崇兒,但一直都沒有音訊�!�
“這也怪不得你,當(dāng)初為了躲避追兵,阿錚帶著我走得都是窮山僻壤的地方,母親和弟弟則被邊塞的將士們保護起來了,對外自然是封鎖了消息的�!�
“原來如此�!币箢椔勓赃@才釋懷,舉杯道,“無論如何,慶祝咱們兄弟還能有重逢的一天,也慶祝伯母和崇兒平安無事,希望薛家平反昭雪的一天能夠今早到來,以告慰薛家上下的在天之靈……”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