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壯沒工夫在這里看他們兩個生死離別,對孔家鳴道:“長公主勾結(jié)反賊,你既然毫不知情,何苦要跟她去趟這趟渾水。”
孔家鳴聞言抓起自己的佩刀,跳下馬車向薛壯邀戰(zhàn)道:“夫妻一體,薛小將軍既然也已經(jīng)成家,如何不明白這樣的道理?”
薛壯聞言搖頭道:“我家娘子不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錯事!
“不過是勝者為王敗者寇罷了,誰是逆?誰又是正呢?”
明知道必死,卻還要拼死一戰(zhàn)。
長公主癱坐在馬車上,聽到孔家鳴管薛壯叫薛小將軍,才突然想起來他究竟是誰。
“你、你是……薛家居然當真還有后人在世?”
她原本還想要對薛壯許以重利,看能不能將他拉攏過來,但此時知曉他的身份之后,在心里構(gòu)思了許久的話,都只能化作一抹苦笑。
慶王為了踢開絆腳石,血洗了薛家滿門,若是全都殺盡倒也罷了,如今留下這么個煞星,自然就只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孔大人,你真的要執(zhí)迷到底了么?”薛壯說著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劍。
“我現(xiàn)在不是孔大人,也不是什么駙馬爺,我只是一個為了保護妻子必須血戰(zhàn)到底的男人。”孔家鳴說罷,一刀向薛壯的右肩劈去。
薛壯當即提劍應(yīng)戰(zhàn)。
孔家鳴功夫本就不如薛壯,如今又是四十多歲的年紀了,平時也只是在軍中跟著操練,從未上過戰(zhàn)場,打起來架勢十足,卻缺乏實戰(zhàn)經(jīng)驗。
不出十招,就被薛壯一劍挑飛了手中的鋼刀,還沒回過神來,長劍已經(jīng)直接穿胸而過。
孔家鳴似乎想說什么,但是一張嘴,就噴出一口血來。
薛壯這一劍,直接刺透了他的心脈。
“家鳴——”長公主哀嚎一聲,從車上撲下來,一把摟住踉蹌著倒地的孔家鳴。
孔家鳴抬手想給她拭淚,但是卻看到自己滿手的血污,又無力地垂了下去。
長公主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家鳴你看看我,你……”
孔家鳴卻已經(jīng)什么都聽不到了,眼睛無力地閉上,貼在長公主面頰的手正在漸漸變涼,
“家鳴——”長公主伏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薛壯提著滿是鮮血的長劍,對長公主道:“我這就送長公主下去跟駙馬團聚!
“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惡鬼,你明知道他跟這件事沒關(guān)系,他明明什么都不知情……”
長公主死死抱著孔家鳴的尸體,涕淚交流地沖薛壯怒吼。
“公主幫著慶王給薛家落井下石的時候,可曾想過薛家眾人何其無辜?他們忠君報國難道就是他們該死的理由么?”
薛壯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但是聲音還是止不住地顫抖,得知自家被滿門抄斬之后,他要面對的就是無止境的逃亡……
護衛(wèi)一個一個地為他而死,連他自己都差點兒成了一個廢人。
那段時間,雖然他沒有在行刑的當場,但每晚的夢都是滿地血污的。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惡鬼,我是從薛家上百口人的尸體堆里爬出來的惡鬼,來找你們報仇索命的!”
薛壯說著拔劍便要朝長公主刺去。
死到臨頭,長公主卻突然間慫了,她松開摟著孔家鳴的手,朝薛壯哭著求饒道:“不、不要殺我,你、你帶我回去見皇上,我愿意自囚于公主府,再也不會跟慶王有任何聯(lián)系了,我是他的嫡姐啊,他怎么能叫人殺我,我……”
薛壯眼中露出濃濃的厭惡,上前一步,毫不猶豫地一劍穿心。
“你真是配不上孔大人對你的一片深情!”
長公主的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響聲,但是卻已經(jīng)無力再說什么了,最終還是倒在了孔家鳴的懷里。
薛壯擦拭干凈肩上的血污,看向皇上派來的那一隊禁軍道:“我們的任務(wù)完成了,之后就看你們的了!
領(lǐng)頭的禁軍找薛壯手下的人借了手弩,毫不手軟地朝自己肩頭和胸口連射兩下。
血一下子就噴涌出來,他的面色也白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復(fù)過來,低頭扯了塊衣料隨意包扎了一下,朝薛壯拱手道別,朝著京城方向大步離開。
至于其他的禁軍,為了不露馬腳,換了衣裳跟著薛壯回到保定府,暫時先安插到了軍營之中。
這些人在短時間內(nèi),是不可能在京城露面了,至于以后的安排,還要等陳大人那邊的示下。
……
廣安二年,三月十二,長公主與駙馬從保定府回京路上遭遇山匪劫殺,不幸遇難,唯有一名禁軍侍衛(wèi)身負重傷,在匪徒走后趕回京城報信。
皇上聞訊震怒,立刻派人封鎖京城城門,下旨著京畿守備常鎮(zhèn)川暫替孔家鳴的職位,負責(zé)京城的安全,令將軍項元杰立刻趕奔出事地點,將長公主與駙馬的尸身妥善送回京城,并且領(lǐng)兵圍剿山匪。
長公主夫婦被殺?
這件事一傳開了,整個朝廷都被震動了。
而且這件事又是出在豫州地界,讓人不由不想到當年的趙熹太子案。
京中許多官員的家中,燈燭都是一夜未熄。
各方勢力自然不是為了長公主夫婦的遭遇而輾轉(zhuǎn)難眠,他們都是在考慮該如何從這件事中為自己這一方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次日早朝,眾人都準備好了奏折,打算好好說一說這件事,誰知聽到的卻是皇上昨日已經(jīng)下令,派兵圍剿山匪,甚至連京城的城門都被關(guān)閉了。
明著是說為了保護京城的安全,但實際上根本就是不想有人把消息傳遞出去。
昨晚開始,城墻上就多了許多禁軍,監(jiān)視著四面八方,京城如今密不透風(fēng),怕是連只鳥都飛不出去。
聽著皇上在上頭痛心疾首地譴責(zé)山匪,為長公主夫婦的遭遇哽咽失聲,下面的大臣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手里捏著的奏折也都悄悄塞回了袖子里。
畢竟是先帝嫡親的公主,皇上擺明了一副要為長公主的死討個說法的樣子。
若是尚未出兵倒還有討論的余地,但皇上昨晚就下了圣旨,此時項元杰估計早都已經(jīng)到了保定府。
誰還敢跳出來表示反對?
又不是真的活膩歪了。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