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對坐喝了會兒茶,終于開始聊正事兒了。
今天的開業(yè)宴席,魏國濤之所以您隔開豁出去面子和人情也要把人都請來,除了要給上善坊造聲勢之外,就是為了讓薛壯跟這些人見上一面。
魏國濤在圈椅里挪動身子,換了個讓自己吃得鼓鼓的胃能夠待得舒服些的姿勢,端起茶盅趁熱喝了一口,覺得舒坦了幾分,這才問:“今天這些人,你怎么看?”
薛壯道:“我覺得尤春榮是個不錯的突破口!
如果說之前魏國濤在保定幾十年的任務(wù)是滲透和維穩(wěn)的話,那么如今換成薛壯,目的就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
如今新帝登基已經(jīng)一年有余,朝廷之中已經(jīng)基本穩(wěn)定,加上去年秋天加開的恩科,也選拔上來了一批年輕才俊。
經(jīng)過一年的磨煉,這些人雖然尚不能堪當大用,但也算是皇帝手中攥著的第一批新生力量。
再加上薛壯已經(jīng)確認要回歸朝廷,消息在私下傳開之后,也讓皇上收歸了不少將士的心。
雖然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但是各處的隱患卻也不少。
皇上如果繼續(xù)休養(yǎng)生息,相當于也是給了對方更多積蓄力量的時間。
所以在分析了利弊之后,皇上和陳瑜白一致認為,要先下手為強。
而他們選定的突破口,便是有小京城之稱的保定。
這也是將薛壯安排到這里來接替魏國濤的原因。
魏國濤在保定府如今已經(jīng)扎根很深,牽一發(fā)則動全身,一個不好,很容易丟掉如今穩(wěn)定的局面。
而薛壯,則是來破局的那個人。
魏國濤剛才這一問,便是問薛壯打算從何處下手。
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薛壯選的居然是尤春榮。
“尤春榮背后的人是昌懷長公主,你可知道她是……”
薛壯不等魏國濤說完便道:“自然知道,昌懷長公主乃是先帝之嫡長女,當今圣上之嫡姐。當年先帝和先皇后對長公主疼愛有加,不舍她遠嫁吃苦,便在京中為其擇婿,下嫁給瀏南郡王萬高義的次子萬呈煒!
“你既然知道得這樣清楚,又怎么會選他作為突破口呢?長公主乃是今上嫡姐,無論是從哪個方面來說,今上對她都只有禮遇有加,悉心照顧的份兒,怎么可能那她開刀?
也正是因為如此,尤春榮這一年多來越發(fā)囂張,你今天難道沒聽見他在席間那些不中聽的話么?以前的他哪里敢這樣,見到我們都跟見到親爹似的畢恭畢敬!
魏國濤隱隱有些失望,覺得皇上和自己是不是都對薛壯有些期望過高,再怎么厲害,他也不過才是二十出頭,家庭又遭遇了那樣的變故,究竟能否擔當大任似乎還有待觀察。
薛壯卻只是淡淡一笑,不急不慢地說:“魏叔不要著急,你先聽聽我的分析。
第一,長公主是皇上的嫡姐這是事實,毋庸置疑,但是魏叔不要忘了,她也是慶王的嫡姐。
第二,俗話說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先帝在位期間,其實就已經(jīng)想要整飭異姓王爺,但是后期因為龍體抱恙,加之皇子奪嫡之爭太過慘烈,所以不了了之。魏叔覺得,今上會怎么看如今還在京中活躍的異姓王呢?
第三,尤春榮雖然是個跳梁小丑,但是魏叔應(yīng)該也不得不承認,他絕對是個有眼光會鉆營的人,不然他也搭不上長公主這個大靠山。
如果長公主此時位置固若金湯,尤春榮雖然肯定也會春風得意,卻絕不會是如今這幅尖酸刻薄的嘴臉。
依我看,他現(xiàn)在根本不是狗仗人勢的囂張忘本,而是察覺可能要大事不妙卻又不愿相信、期待會有轉(zhuǎn)機的臨死哀鳴罷了。”
魏國濤被薛壯的一番話給驚呆了,他當真沒有從這個角度來考慮過這件事。
的確,慶王跟今上是兄弟,長公主是兩個人的嫡姐。
而且若是從關(guān)系遠近上來說,慶王與長公主雖然也不是同母所出,但是慶王當年生母病逝之后,曾在皇后宮中被撫育過幾年,當時長公主尚未成親,兩個人之間的關(guān)系,說不定的確會比跟皇上更加親厚。
若真是如薛壯所言……
魏國濤見薛壯一臉篤定的模樣,心里不由暗暗嘀咕,難不成他從陳瑜白大人那邊得知了更多自己不清楚的消息?
這樣一想,魏國濤就不好再對薛壯的想法橫加干預(yù)了,畢竟薛壯并不是自己的下屬。
“行,就按照你的想法放手去做吧,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按照之前說好的法子,派人給我來送個信兒就是了!
兩個人在書房又就細節(jié)問題商議了許久,等正事兒說完之后,外面的天色也已經(jīng)不早了。
“魏叔留下來吃了晚飯再走吧!毖岩娢簢鴿孓o,忙起身挽留道。
魏國濤連連搖頭道:“別,我真不是跟你客氣,主要是這晌午吃的還沒消化利索呢,我今晚啊,怕是什么都吃不進去了!
說起吃飯,魏國濤突然想起來轉(zhuǎn)告道:“這月二十六是周夫人的生辰,周逸秋之前在席上跟我說,要訂那日的天字號房給夫人賀壽!
薛壯一聽說要天字號房,眉頭頓時皺起,今日到二十六根本不滿半個月,月初手腕的傷怕是還沒能好利索。
但是天字號房的那些菜品,偏生還只有她才能做。
魏國濤生怕他不知輕重亂來,趕緊叮囑道:“我之前跟你說過,周家背后必定有秘密,但是咱們對于周家的了解卻是最少的。如今這興許就是個突破口,可千萬不要意氣用事,你不知道這個機會有多難得!”
他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薛壯又不當真是那種因私廢公的人,所以忙道:“魏叔你放心吧,我分得清輕重,我們一定會好好準備的!
魏國濤聞言這才放心,出門的時候卻沒有從來時的原路出去,而是穿過一條地道,去了隔壁街一座看起來跟上膳堂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宅子,然后才坐著馬車回府去了。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