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初的視線飛快地在兩個人身上和桌上逡巡,忽然看到桌布下面似乎有點(diǎn)鼓鼓囊囊不太平整。
她幾步上前掀開陳新立面前的桌布,只見桌布下面是幾張契書,旁邊還攤開著印尼盒跟兩個印章。
契書上下都填寫好了,連手印兒都按上了,如今只差蓋印章了。
夏月初看到這個,不免一陣后怕,她之前當(dāng)真沒想到陳新立打得竟然是這個主意,多虧江子林來得及時,不然若真是讓他蓋好印章,到時候這件事怕是就有得扯皮了。
如今這樣人贓并獲,簡直是不能再完美了。
江子林過去推推朱建山的肩膀,但是他卻沒有半點(diǎn)轉(zhuǎn)醒的意思,端起桌上的酒盅聞了聞,扭頭問陳新立:“你在酒里下什么了?”
這樣的事兒,自打東海府開放碼頭以來,他都不知道辦過多少起了,對這些人的套路也都很清楚。
“迷藥!
陳新立完全就是個慫貨,一看到自己敗露了,頓時便耷拉著腦袋,問什么答什么。
“行了,把人捆起來帶走吧!”江子林揮手招呼后頭的幾個捕快。
幾個捕快本來還打算摩拳擦掌地大干一場呢,沒想到遇上這么個上木枷都自己主動伸手的主兒,一時間也是哭笑不得。
江子林看著朱建山有些發(fā)愁地說:“夏娘子,這老爺子你認(rèn)識么?是叫他的家人來接一下還是怎么辦?”
“江捕頭放心吧,這老爺子是我們店里的熟客,只不過不是府城人,是永榆縣的。我會派人去通知他家里人,今晚就只能先安置在我這兒了!
“這樣最好!”江子林立刻松了口氣,“那回頭等他醒了,家人也來了,沒什么事的話,記得叫他去府衙錄一份口供!
江子林帶人把陳新立抓走之后,夏月初看著睡得口水都快流下來的朱老爺子,剩下的也只有無奈。
薛壯不在家,自己不方便收留外人,也不好把人放在酒樓后院,想來想去,打發(fā)人去跟廖老爺子商量一下,在他那邊先借住一晚,正好還可以讓夏瑞軒照看一下。
好在廖老爺子十分通情達(dá)理,加上他之前在永榆縣,跟朱建山也打過幾次交道,不但同意了,還派過來一個護(hù)衛(wèi)幫忙。
夏月初看著護(hù)衛(wèi)把朱老爺子背回去了,這才叫韓雙林趕緊趕車回永榆縣給朱家送信。
“今晚肯定是趕不回來了,你們明天早點(diǎn)趕路,還能趕上回來吃晌午飯,我估摸著,老爺子睡到明天晌午,怎么著也該醒了。”夏月初說罷又道,“對了,幫我給家里捎點(diǎn)東西回去,你晚上正好也回家看看。”
韓雙林駕車回到永榆縣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漸漸昏暗下來,他先來到酒樓,見過夏洪慶和吳氏,把夏月初給裝的東西卸下來,又找夏瑞松問了朱家的地址,這才過去報信兒。
到了朱家韓雙林才知道,原來朱老爺子竟然是瞞著家里人去府城談生意的,家里人這會兒也正急著滿世界找人呢!
從韓雙林口中得到消息之后,祝家人真是又擔(dān)心又后怕。
被騙了錢倒是小事,就怕老爺子受不了這個氣,到時候再氣出個好歹來。
再者說了,這次是運(yùn)氣好,被夏娘子給救了。
若是運(yùn)氣不好,被人弄到荒山野嶺滅口,丟到墳圈子里去,到時候家里連找都找不到。
朱家老大朱永鑫拋開腦子里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拉著韓雙林的手,一疊聲地表示感謝。
他兒子朱均培更是心急,已經(jīng)開始吩咐下人趕緊套車去府城了。
韓雙林趕緊道:“朱少爺別急,就算現(xiàn)在出發(fā),也趕不上進(jìn)城了,咱們明早早點(diǎn)出發(fā)就是了!
朱均培卻道:“沒事兒,到了府城附近,找個地方停車睡一覺,早晨一開城門就能進(jìn)去。不然還要等縣城開城門才能出去,里里外外耽擱不少時間!
朱永鑫聞言連連點(diǎn)頭:“說的沒錯,你趕緊去準(zhǔn)備,叫你娘多準(zhǔn)備點(diǎn)銀錢和禮物,去了說不定要上下打點(diǎn)一二,給夏娘子的謝禮也萬萬不能馬虎!
朱家人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韓雙林自然也不好自己留下來過一夜再回去。
“朱家大爺,不然這樣,我還有點(diǎn)事要辦,咱們半個時辰后在城門口匯合?”韓雙林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當(dāng)然當(dāng)然!敝煊丽乌s緊客氣地遞過來一錠銀子,“這個算是給小哥的辛苦錢,還要勞煩你跟我們一起趕夜路。”
“朱家大爺,您這就太見外了,我們夏娘子跟老爺子關(guān)系交好,我若是收了您的銀子,那成什么樣子了。”
朱永鑫一聽這話也對,點(diǎn)頭收回銀子道:“倒是我想得不周到了,那就有勞小哥了!
韓雙林趁著這點(diǎn)時間,趕緊上街買了些米面點(diǎn)心布匹,趕著車著急忙慌地回家看一眼父母。
“爹,娘!”還不待馬車挺穩(wěn),韓雙林就扯著脖子開始喊起來。
韓父正在院子里拾掇一個有點(diǎn)兒晃蕩的板凳,聽著外頭的聲音耳熟,拎著錘子出門一看,還真是自家兒子回來了。
韓雙林從車上跳下來,笑著說:“爹,不至于吧,我不就是中元節(jié)沒回來么,還至于要拿錘子教訓(xùn)我么?”
“臭小子,胡說什么呢!”韓父上回見著兒子還是過年時候的事兒了,算算這都有大半年了,瞅著兒子個頭兒似乎又拔高了些,“又長個兒了,你娘這幾日一個勁兒地念叨,說不知道尺寸都不敢給你做衣裳,我倆還尋思著,若是你中秋還沒空回來,我們就去府城看看你呢!”
“沒法子,酒樓這營生,越是過節(jié)越忙!
“站在門口干啥,進(jìn)屋說!表n父扭頭朝屋里喊道,“孩兒他娘,還不快出來,雙林回來了!”
韓母聞言趕緊丟開手里的針線活,下地趿拉著鞋就跑出來了。
“雙林在哪兒……哎呦我的兒啊,可把娘想死了!表n母一把拉住兒子的胳膊,上下左右地看了半晌,這才笑著說,“長個兒了,也結(jié)實(shí)了,挺好!這次回來是辦事兒還是有假?能待幾日?”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