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jié)對于東北地區(qū)的意義,絕不僅僅在于要賽龍舟、吃粽子。
更重要的是,自打過了端午,東北這邊的天氣就徹底暖和起來了,各種新鮮的小菜也都開始陸續(xù)上市,對于開酒樓的人來說,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事兒了。
端午節(jié)之后的這段日子,夏月初拒絕回憶當(dāng)晚在船上究竟都發(fā)生了什么事兒,于是為了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她便又開始琢磨著在店里上新菜了。
如今天氣轉(zhuǎn)暖,漁民也都開始下海捕魚。
東海府臨近海邊,即便是一年四季都溫度偏低,但是各種海產(chǎn)品也還算不少,最重要的是足夠新鮮。
這日天還沒亮,夏月初就把薛壯叫起來,兩個人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趕著馬車直奔海邊的漁市。
到達(dá)漁市的時候,天邊才將將泛起魚肚白,離老遠(yuǎn)就能看到,沿著海邊有些星星點點點的燈光。
每一盞燈就是一條漁船,漁夫們把早晨或是頭天就出海打撈上來的魚都一筐筐地擺在沙灘上。
此時螃蟹和皮皮蝦的時節(jié)都已經(jīng)過去了,正是貝類大豐收的時候。
蟶子、蜆子、海虹、生蠔、蛤蜊什么的,還有許多夏月初也叫不出名字的。
薛壯幫忙提著燈,夏月初一家家地看過去,最后挑了幾家新鮮又泥沙少的問了價錢。
也許是此時的人都還不太會吃這些東西,所以價錢簡直便宜到讓夏月初想要流眼淚。
她一口氣買了好幾筐的貝類,直到馬車?yán)锓挪幌铝宋恢,還跟幾位賣家約好,以后再挖到貝類就直接送到城里的初味軒,只要東西新鮮,店里就收。
幾個賣貝類的人全都喜出望外,要知道,他們都是家里窮沒有錢買漁船,沒辦法出海只好在淤泥或是礁石上挖些貝類出來換點錢。
沒想到今天居然撞了大運(yùn),居然有人專門要買這些東西。
夏月初買完各種貝類已經(jīng)十分心滿意足,又轉(zhuǎn)了一圈兒,買了幾條新鮮的魚,打算晌午回家加個餐。
平時家里吃的都是河魚,如今既然能買到新鮮的海魚,自然還是要嘗嘗鮮兒的,至于店里要不要也上新,她目前還沒太想好。
主要是河魚買回來,只要弄幾個大缸就可以一直養(yǎng)著,什么時候做什么時候現(xiàn)殺,永遠(yuǎn)都是新鮮的。
但是海魚卻比較麻煩,即便是弄幾缸海水回去,沒有氣泵也是很難養(yǎng)活的,到時候放久了不新鮮就不能往外賣,豈不是全都砸在手里。
兩個人買完海鮮回家,夏月初把魚收拾出來,放在冰上鎮(zhèn)著,把貝類都倒在水里,加點鹽叫他們吐一吐泥沙,然后回屋去睡了個回籠覺,舒舒服服地睡到酒樓開門,貝類的泥沙也都吐得差不多了。
夏月初叫人去門上貼張告示,今天初味軒的特色菜是麻辣海鮮燴。
她正準(zhǔn)備去后廚備料,就見韓雙林從前頭跑過來道:“夏娘子,有人來店里鬧事,如今都堵在門口,非要叫你出去呢!”
薛壯陪著夏月初一道出去,看到蔣林浩帶著近十個人站在酒樓門口,把開著的大門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
這些人一看到夏月初就立刻騷動起來,亂嚷著問。
“夏娘子,你究竟跟府衙怎么說的,為什么把我?guī)煾缸ミM(jìn)去了?”
“你今個兒必須把事兒跟我們說清楚!
“楊長老怎么了?”夏月初對于眾人的詰問簡直是一頭霧水,“人既然是被府衙帶走的,你們來找我做什么?”
“若不是你去告官,府衙怎么會把我?guī)煾笌ё!”老六一到初味軒,登時就把之前蔣林浩叮囑過的話拋到腦后去了。
“你這話說得真是奇怪,有人假冒我家名號賣粽子,我把人扭送官府,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么?難不成這假粽子是你們蜀香居做的?”
“呸!你放屁!”
一般暴脾氣的人,很少有口齒太過伶俐的,因為他們通常都是說不過就要發(fā)脾氣,講不過就要動手。
老六提著拳頭就想往前沖,被蔣林浩死死拉住才算作罷。
蔣林浩拱拱手道:“夏娘子,我們真的不是來鬧事兒的,只是想問問你對這件事是否知情。幾位師弟情緒激動,也是因為擔(dān)心師父,還望你見諒!
夏月初不聽他這話還好,一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推開護(hù)在自己面前的薛壯和封七,上前幾步,徑直走到蔣林浩面前,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說:
“蔣大廚,瞧您這話說的,您帶著十幾號人烏央央地往我們酒樓門口一堵,張嘴就是質(zhì)問,然后還說自個兒不是來鬧事兒的?這話說出口您自個兒不虧心么?
我不過是個小女子,有幸學(xué)到一身廚藝,憑著自個兒的力氣和本事吃飯,不欺行不霸市,本本分分地開門做生意。
你們蜀香居的人,怎么就這般看我不順眼,非要把人往死路上逼不成?
先是孔林光偷我菜譜在先,然后楊長老又在廚藝比試上對我多加刁難,你現(xiàn)在又帶著這么多人到我家門口興師問罪?
你們一個個的,本都該是讓我尊敬的廚行前輩,卻做出這種說出去都令人不齒的打壓排擠勾當(dāng)。
如今不知做了什么虧心事被府衙抓了,也要到我門上來問罪不成?
我告訴你們,我們老夏家往上數(shù)八輩兒都是老老實實的莊稼人,沒有人有錢有勢,更沒有人為官做宰。
府衙里頭坐著青天大老爺,抓人憑的是大齊律法,你真當(dāng)我夏月初有通天的本事,連府衙上下都要聽我的不成?
誣賴構(gòu)陷好歹也要有個度,這種胡謅八扯的理由,你們自個兒說出來都不覺得荒唐么?”
夏月初如今真是對跟楊世友有關(guān)的任何人都毫無好感,簡直都要到了生理性厭惡的地步。
她這一大段話說下來,酒樓門口等著看告示的人全都忍不住鼓掌叫好,說蜀香居實在是欺人太甚,看著人家初來乍到又是年輕后輩就拼命打壓,簡直是給府城丟人。
蔣林浩一行人被周圍百姓說得頭都快抬不起來了,恨不得都找個地方鉆出去,臉皮兒稍微薄點兒的人,這會兒都開始觀察退路,看從什么地方離開更方便快捷了。
突然間,老六大喊:“官府來人抓夏月初了!”
雙方的人聞言都是一愣,順著老六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見府城的捕頭江子林帶著幾名捕快大踏步地往這邊走來。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