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娘子,你這是擋了別人的路!”
朱建山到底是老江湖,看看夏月初的表情,便已經差不多把這事兒前前后后都想明白了。
“這熊掌被人用藥水泡過,然后又重新晾干的。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名堂,但若是這么直接泡發(fā)的話,泡出來的就會爛軟如泥,腥臭無比,根本沒辦法食用!
夏月初聽得眉頭緊鎖,直接問道:“朱老爺子,你家可有風干的熊掌,能不能賣給我一只?”
朱建山卻搖頭道:“夏娘子有所不知,熊掌的前掌,只要是品相好的,基本都是要作為貢品進上用的。即便偶爾有人私自留下一兩個,也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聲張,雖說這樣做并不犯法,但若是傳到官府的耳朵里,以后是要被穿小鞋的。
對于我們這些做生意的人來說,跟官家打好關系才是最要緊的,沒必要為了熊掌給自己找麻煩,所以除了自家準備吃之外,不會有人私留這些東西的。”
“這東西出了問題,我們該去找府衙的人說道說道才是!”孫旭在一旁聽得直起急。
薛壯瞥了他一眼道:“東西送來的時候封條貼得好好的,是月初自己打開查驗過的,當時沒看出有問題,現在回去找,人家怎么可能認賬!”
“那到底該怎么辦才好?”
面對這么大的問題,夏月初反倒格外的冷靜,沉吟片刻道:“那朱老爺子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誰家有私留下來的熊掌?我出高價買!
朱建山卻還是搖頭,嘆了口氣道:“所以我剛才說,你是當了別人的路,人家故意用這個來算計你呢!上個月就有人開始收購熊掌,價錢出的很高,消息又很準,誰家有點兒存貨他們居然都一清二楚,威逼加利誘,誰敢不從啊!我估計如今整個東海府,怕是一只前掌都找不到的!”
“麻煩朱老爺子先幫我打聽著,我也派人去外地看看能不能買到,總之如今已經這樣,就盡人事聽天命吧!毕脑鲁跽f罷,吩咐人去拿了一壇五味子酒交給朱建山。
朱建山連聲道:“無功不受祿,這酒我不能收!”
“若不是您,我們還看不出這熊掌被人動了手腳呢,等泡發(fā)了幾天再發(fā)現不對,到時候想辦法怕是都來不及了。”夏月初堅持要把酒送給朱建山。
朱建山卻是堅決不肯要,最后道:“這壇酒先放在你這兒,若是我能幫你買到熊掌,到時候我再來拿!闭f罷就告辭離開了。
薛壯對孫旭吩咐道:“你也幫著打聽打聽,尤其是底下村子里的獵戶家里,興許就還有沒來得及出手的!
“得嘞,我知道了,大哥,我回去就把人撒出去打聽。”孫旭說著就往外走。
薛壯又不放心地叮囑道:“你悠著點兒,別把動靜弄得太大。”
“放心吧——”話音未落人都已經走得沒影兒了。
夏月初等人都走了之后,才一屁股坐在炕沿兒上,抱著裝熊掌的木匣發(fā)呆。
兩只狗崽子似乎也察覺到了屋內氣氛的異常,全都湊到夏月初腳邊,一邊一只緊偎著她。
薛壯捧著夏月初的臉,讓她抬起頭看著自己,輕吻她的額頭,安慰道:“沒事兒的,車到山前必有路,還有十幾天的時間,咱們肯定能想出辦法來的。”
夏月初的眼神卻十分茫然,喃喃道:“我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理想化了?還是我這一路走的太順利,所以就得意忘形了?在縣城開酒樓的時候都遇到了不少麻煩,如今想去府城這種大地方分一杯羹,怎么可能像我想的那么簡單……”
看著夏月初這幅模樣,薛壯只覺得自己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將她摟進懷里,聲音低沉地說:“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本事,出了事也不能護著你……”
聽了這話,夏月初瞬間從迷茫的狀態(tài)中清醒過來,掙脫開薛壯的懷抱,抬頭看著他的眼睛,正色道:“胡說什么!若不是你護著我,幫著我,我怎么可能這么順利地開起初味軒……”
她抬手覆上薛壯的臉頰,拇指在他臉上輕柔地摩挲,柔聲道:“人生在世,磕磕絆絆都是在所難免的,就算是皇帝,也還有許多身不由己的事兒呢,更何況你我?再說,比起這些糟心的人和事兒,咱們遇到的好人更多,比如朱老爺子,廖老爺子還有何大人。就算輸了比試又如何,咱們好歹還吃過御廚總管做的菜呢,也不算虧了!”
薛壯沒想到夏月初不但沒有自怨自艾,還反過來安慰自己,忍不住問:“你就一旦都不怨么?”
“俗話說,不招人妒是庸才。再說了,不就是個廚藝比試么,就算我認輸了又能如何?難道府城開酒樓的人,全都是廚藝比試第一名不成?只要菜做得好吃,自然客似云來。”夏月初沖薛壯露出個狡黠的笑容道,“難不成你對我的手藝沒信心?”
“但是那樣要辛苦很多,我不舍得!毖训氖窒乱庾R地按在胸口處,那里有他一直貼身帶著的令牌。
若是自己拿著去找知府,這件事肯定就迎刃而解了。
“想都不要想!毕脑鲁鯀s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一把抓住他的手道,“芝麻大的小事,還值得動用令牌?”
薛壯垂眸,似乎并沒有放棄這個打算,反問道:“你不希望我回歸朝廷做事么?”
“奉修!”
薛壯聽到夏月初居然低聲喚著自己的表字,心頭泛起一股說不出的戰(zhàn)栗感,低低地應了一聲。
“接下來這些話,我只說這一次,希望你能認真地聽!毕脑鲁醢阉氖仲N在自己的心窩處,“記住,無論你想過普通人的日子還是繼續(xù)為朝廷效力,我都會全心全意地支持你。但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無論你做出怎樣的選擇,一定要完完全全出于自己的本心,而不是為了生活中暫時的困頓去妥協(xié)和委屈自己,更何況我們如今根本連困頓都算不上……”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