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極不公平以一敵四的局面,卻因著太白宗主輕飄飄的一句話定了下來,方貴都沒有反對的機(jī)會,不過就是有也不敢說,最多只是在心里腹誹了幾句宗主實在太傻!
而面對著如今的形勢,太白宗主也是沉默良久,他面無表情,似乎在心里盤算,最后還是嘆了口氣,也不知是不滿意于太白宗青溪谷弟子居然一個沒有進(jìn)來,還是嘆息自家入了亂石谷的弟子實力太弱,面上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但是微一沉吟,便轉(zhuǎn)頭向著趙太合看了過去,道:“太兒,場間這四大仙門高足,英才濟(jì)濟(jì),你可有哪個是有把握戰(zhàn)勝的?”
趙太合聽見父親詢問,便認(rèn)真的從對方一排人的臉上掃了過去,半晌之后,目光選中了一人,冷聲道:“雖然他們的修為都在我之上,但我沒有一個怕的!”
太白宗主點了點頭,道:“那你便去挑一個有把握的吧!”
方貴在旁邊聽了,心里不滿:“這宗主偏心啊,只問他兒子,咋不問問我們?”
趙太合面無表情,手持紫刀大步向前走來,在對方站成了一排的四大仙門真?zhèn)髦g掃了一遍,最后目光卻落在了那位缺月宗霸太刀傳人項鬼王的身上,倒提了紫刀拱手,朗聲道:“項師兄,你學(xué)刀,我也學(xué)刀,我看這第一戰(zhàn),便先讓你我二人分個勝負(fù)如何?”
那位缺月宗真?zhèn)髀勓月ь^,咧嘴一笑,道:“好……”
話還沒說完,忽然太白宗主輕聲開口道:“太兒,你若對上玲瓏宗傳人,把握更大些!”
場間眾人皆心間大奇,這是當(dāng)父親的刻意指點兒子選個更弱的嗎?
方貴等人則更無語了。
這宗主的偏心已經(jīng)不加掩飾了嗎?
但迎著周圍的目光,太白宗主卻是神色不變,清淡至極。
倒是趙太合,看了那玲瓏宗的真?zhèn)饕谎,搖頭道:“我不愿欺負(fù)女人,相比起最有把握的,我還是更愿意和缺月宗的師兄一戰(zhàn),父親,挑戰(zhàn)已經(jīng)出口,我也不能食言了!”
太白宗主聽到了這話,面上也沒什么表情,只是不再多言了。
倒是方貴暗暗將那個最弱的記在了心里,心想輪到自己的話,那就她了……
到了此時,趙太合已經(jīng)與缺月宗霸太刀傳人項鬼王走到了場間,兩人依著修行界里的慣例,皆向彼此施了一禮,而后再不客氣,同時暴喝一聲,雙雙向著對方搶了上去,一個紫刀刀氣暴漲,如白霜鋪地,一個彎刀刀蘊流光,似月落九霄,同時暴斬到了對方身前!
“嘭!”
雙方刀光相接,兩個人猛得退開。
趙太合退了兩步,項鬼王則只退了一步。
僅從這差距看來,趙太合的修為,便明顯比項鬼王差了一截。
但趙太合卻是遇強(qiáng)則強(qiáng),怒吼一聲,反而比項鬼王更快一步的沖了上來,周身靈息暴漲,繞著全身流轉(zhuǎn)不息,手里的紫刀則像是忽然幻化出了千萬道影子,鋪天蓋地,像是一股子滾滾銀河,直向著項鬼王當(dāng)頭籠罩了下去,四面八方,上下左右,無一不是刀光侵襲。
而項鬼王在這時候,則只是彎刀繞身旋轉(zhuǎn),身周忽然出現(xiàn)了四道黑色的影子,每一個都是手持彎刀,封住了四周,鬼氣森森之下,卻已穩(wěn)穩(wěn)的護(hù)著身周,不教刀氣近身。
旁邊的四位宗主觀戰(zhàn),皆是忍不住贊道:“誰能想到,太白宗主靠大羅慈悲手名震天下,他的兒子卻去學(xué)了刀道,而且學(xué)的如此精湛,便是比起缺月宗高足也不遑多讓……”
紅云山老祖嘿嘿一笑,道:“畢竟修為差了些,倒是悍勇,勉強(qiáng)可以彌補(bǔ)!”
周圍眾人的話說來說去,只是圍著這一戰(zhàn)。
方貴在旁邊呆的無所事事,看了幾眼,便失去了興奮,百無聊賴的轉(zhuǎn)頭向蕭龍雀道:“蕭師姐,他剛才說自己不喜歡欺負(fù)女人,那怎么天天見了你便像只斗雞似的?”
蕭龍雀狠狠瞪了他一眼。
說話之間,趙太合已經(jīng)翻翻滾滾與缺月宗項鬼王斗了數(shù)十招,直斗得飛砂走石。
兩人皆是使刀,走武法一途,但風(fēng)格卻差別極大。
趙太合看起來便像個凡俗的刀手,靈息內(nèi)斂,刀氣無盡,出手之時一式強(qiáng)過了一式,悍勇至極,而項鬼王則是鬼氣森森,一刀斬出,周圍鬼影重重,難辨真假,一時之間,兩個人一個勢大力沉,一個鬼影撲擊,倒是勉強(qiáng)斗成了平手,誰也無法真正近了對方的身。
只不過,越是斗了下去,趙太合倒?jié)u漸開始顯露疲態(tài)。
不說周圍四大仙門之主,就算是方貴,也已看出了問題所在。
趙太合當(dāng)真論起刀道,其實還是比專修刀道的缺月宗真?zhèn)鞑盍诵┰S,只是憑著他的悍勇之氣彌補(bǔ)了這份差距,甚至還壓了項鬼王一頭,但他的修為本就比項鬼王差了一階,再加上兇猛出手,對靈息的消耗更大,如今斗到了數(shù)十招開外,靈息已漸漸不足了。
如此繼續(xù)下去,早晚他靈息提前耗盡之時,項鬼王便可以輕松取勝!
“一刀開山……”
趙太合自己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斗到分際,忽然間沉喝一聲,本該提前退讓,再蓄力上前的他,不僅不退,反而一步踏上,手中刀光仿佛從天而降,直直斬向了項鬼王。
霎那之間,刀氣展開,像是一道十丈長的半透明巨刀。
“嘿嘿,太白宗下一位真?zhèn)鞅闶悄懔税??br />
迎著這一刀,項鬼王也是眉眼一縮,忽然低低笑了一聲,一手持刀,另一手卻暗暗捏起了法印,一瞬之間,那飄浮在了他身周的四道鬼影,忽然皆變成了他的模樣,迅疾無比的在半空之中游走,分開在了他的刀光兩側(cè),于左右疾向著趙太合沖了過去!
到了這時候,莫說此時正面對著項鬼王的趙太合了,就算是在一邊旁觀的方貴等人,也根本無從察覺那四道刀光是真是假,就算是想要躲開,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也不知道該躲向哪里,趙太合也像是懵住了,那一刀斬出之后,力量用盡,已根本無暇收刀回防。
嗡……
半空里一片刀音顫鳴,三道項鬼王的影子直接被刀氣湮沒,剩下的兩道卻沖到了趙太合身前,面對著如今連刀都收不回來的項鬼王,這兩道影子簡直是長驅(qū)直入,毫無阻礙。
“嗤……”
趙太合左肋中刀,鮮血滲了出來。
“哈哈,太白宗主的兒子,今日敗在我刀下……”
項鬼王一刀得手,立時狂笑,同時抽身而退,已是贏了這一戰(zhàn)。
但卻沒想到,趙太合肋下中刀,居然連表情都沒有變上半分,雖然在那一刀劈落之時,他不知項鬼王哪一刀是真的,但在左肋中刀時,卻立時確定了項鬼王的真身所在,手里的無盡刀氣驟然收斂,肋下肌肉縮緊,遲緩了項鬼王收刀,紫刀趁機(jī)斬落下去。
“錚……”
場間無盡刀氣與幻影,盡皆消失,露出了詭異的一幕。
項鬼王一刀斬在趙太合左肋,尚有鮮血順著刀鋒滴滴滑落,殷紅如火。
而趙太合的刀卻已架在了項鬼王的脖子上,刀鋒閃著寒光,似乎隨時可以斬落下去。
項鬼王只能歪著腦袋,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凝固住了。
……
……
“這一戰(zhàn)……”
場間沉寂半晌,缺月宗之主才神色古怪的輕咳了一聲,淡淡道:“諸位,畢竟是我門下項鬼王先傷到了對手,論起比試來的話,總該是我門下弟子贏了吧?”
太白宗主笑了笑,并不開口說話。
倒是其他三大仙門之主,皆看出了太白宗主的意思,也不好強(qiáng)辭奪理,火云老祖嘆了一聲,道:“不愧是趙宗主的兒子,果然悍勇,老刀魔,若真是比試,那自然是你門下贏了,但若是真?zhèn)生死之搏,太白宗那位公子只是受了傷,而你家弟子腦袋已經(jīng)落地了!”
缺月宗主冷笑道:“若是生死之戰(zhàn),吾宗弟子那一刀也不會如此之輕……”
“這話倒是,不過局面總歸如此!”
玲瓏宗主笑道:“所以,這一戰(zhàn)只能算作平手,你們覺得如何?”
其他三位宗主聽了,皆默默的點了點頭。
就算是太白宗主,在這時候也只能默認(rèn)了這個局面,沒有多說話。
趙太合直到此時,才拿開了架在項鬼王脖子上的刀,捂著左肋的傷口慢慢走了回來。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滲了出來,淅瀝瀝灑了一地,身形也有些趔趄,看起來這傷勢著實不輕,但他面無表情,只是低垂了雙眼,并沒有抬頭看自己的父親一眼,悄悄坐在了地上療傷。
出人意料的是,自己的兒子浴血奮戰(zhàn),以練氣七層的修為戰(zhàn)平了缺月宗的天才弟子,本是一件面上有光的大事,但太白宗主居然也面無表情,看都沒有看自己的兒子一眼。
“趙師弟,那項鬼王乃是缺月宗三大真?zhèn)髦唬瑩?jù)說還是刀道最為精深的一個,年紀(jì)輕輕便修煉出了四道刀鬼,你如今還沒進(jìn)青溪谷,便能與他戰(zhàn)成平手,很難得啦……”
旁邊的蕭龍雀倒是低聲安慰,神色很是溫柔。
“這男人婆開始扮好人了……”
方貴鄙視的看了蕭龍雀一眼,翻出了一顆靈丹遞給趙太合:“趙師兄,拿去療傷!”
“謝謝!”
趙太合見自己戰(zhàn)平了項鬼王,父親卻看也沒看自己一眼,心情有些低落,但得到了方貴與蕭龍雀兩位同門的安慰,心里倒是好受了一些,低聲道謝,便低下了頭來。
方貴則與蕭龍雀對視了一眼,皆無聲罵道:“馬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