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的戌時,正是慧賢雅敘的園中最熱鬧的時候,又兼巾萬剛節(jié),午間的燥熱在此刻盡皆散去,園中涼亭閣臺無數(shù),樹蔭處處,最是納涼的好光景。
司馬小劍懷中揣著那些畫像,借著夜色的掩映。靜靜的躲在假山之上,拿眼四處逡巡。白天憑著會員卡來滿園找人卻一無所獲,讓她好不沮喪。
無奈之下小劍昨晚靈機一動,找到了李清照,總算有所收獲,將嫌疑的范圍縮小到七個人。這其中的四人,又是這里的?。怎奈夜色之中找人極是不便。小劍一無所獲。
忽然之間,假山的另一側(cè)傳來聲響小劍心生警兆,身形微伏,慢慢地挪了過去,凝神聽著那邊的聲音。
“端哥哥,你說我也去洌陽,怎樣?”一個女聲道。
瀏陽二字落入小劍的耳中,讓她渾身一個激靈,有戲!
果然。一個男聲傳來,略帶威嚴,卻是溫和好聽之極:“可是我許久不曾來看你,寂寞了嗎?”
女聲羞澀道:“才不是呢,我聽李主編和回來的人說,大哥那邊可好玩哩,有香水和許許多多新物事。”
男聲道:“這里不好嗎?依我之見,這天下,沒有比京城更好的地方了,香水簡單。過幾日,我捎幾瓶給你便走了
女聲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好雖好,卻不甚自由。瀏陽雖遠,卻有大哥在。蓉兒小時候在河北,那時的生活再苦,也是自由的,想干啥便干啥!
那男聲道:“自由?呵呵,說得也是。不過,瀏陽有你大哥。這里可不是有我嘛!
女聲道:“你還說,整日里正事不管,盡會偷跑出來!
男聲似乎一怔。隨即笑道:“蓉兒,我卻問你,和我在一起,開心?”
蓉兒吃吃笑了起來。并不回答,算是默認了身邊的情郎。
司馬小劍大失所望,此處并無她所要的信息,正要離開,卻聽到那男聲道:“你大哥在瀏陽官兒做得不錯,要升官了
小劍聽得大驚。心中暗道:“大哥?官兒,怎么,難道那女的還是江耘的妹子不成?”
蓉兒開心道:“我也網(wǎng)聽園里的掌柜們說起,再說。升不升的,還不是由著你。是的,大哥這般好心腸的人,定然是個好官。而且?guī)煄熒┳右部焐四。?br />
小劍心中激動“果然是她妹子。這么說,也是我的妹子了。且聽聽那男子怎么說。要是他不安好心欺負我妹子,定不饒他!
那男聲的情緒好象很低落,默然不語,良久嘆道:“多哼。他江耘倒是意氣,想娶誰便娶誰。唉,聯(lián),我不如他。”
蓉兒似乎感受到他的心事,靜靜地靠在他的肩邊,嫻嫻無語。
“下月初一,京城的禁軍神勇軍招收新員,你告訴小勇,讓他去報名吧。”男聲道。
“禁軍,小勇如何吃得消?”
“讓他試一試吧。我瞧他頗有勇力,又皆身家清白,若真能勝任,歷練一番,日后也勤任用。最重要的是樂得清靜,省得他時時煩著你,嘿嘿
蓉兒清聲笑道:“你卻打得好主意,我記得了!
“時間不早了。再晚只怕進不了門。我走了,得了空再來看你吧。蓉兒。好好呆在這具,莫要胡思亂想。
過個一年半載,你大哥也許便回京城了!
蓉兒點著頭,陪著那男子走出假山的暗處,朝園中的林蔭小道走去。
小劍怕暴露形跡。不敢再跟,緊緊盯著兩人的背影。心中盤桓一番,有了計較。
小劍換上夜行衣服,出了園子,往李清照家中而去,輕車熟路的翻墻過院,摸進了李清照的閨房。
李清照剛剛睡下。卻現(xiàn)司馬小劍果然去而復返,看著一身黑衣的小劍,李清照哀嘆道:“你真的要住這里不成?”
“我昨日象和你開玩笑嗎?”小劍嘿嘿笑道“放心,待查清了事情,我便走了!
說完小劍也不客氣。利索的脫了衣服,只留一件短衣,露出了一身麥色的肌膚,看的李清照目瞪口呆。只見她褪去黑色勁裝后的身材惹火之極,一條白色的肚兜線繞在脖子之上扯得極緊,皆因胸前的部位太過堅挺,胸部以下腰部之上的肚兜間卻是中空,可以想象她那平坦的小腹何其平整光滑。長期的江湖生涯,讓她的腰部略顯粗壯,挺翹的臀部卻完美的勾勒出她迷人的腰身,少去了一分柔弱,平添了一分健康之美。
李清照看得雙眼放光。喃喃道:“美人兒,我,我也要習武!
小劍看著她色迷迷的眼光,拍拍她的臉,笑著說道:“好說。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蓉兒是誰?”
李清照奇怪道:“蓉兒?”
“可是江耘的妹子?”
“喔,你說丘蓉啊”李清照反應(yīng)過來“是江耘的義妹,聽說是在京城收養(yǎng)的一個孤兒,現(xiàn)在在園子里的茶園做事,她還有個弟弟,叫做丘勇。”
小劍印證著剛才聽到的對話,點頭道:“原來如此。她可有一個。柑竹的聽口氣,象是個大人“這倒不清楚!崩钋逭論u頭道。趙估與丘蓉的事情,除了園中幾位核心人物知道,其他人都不清楚其中的關(guān)節(jié),加上李才女每來不太關(guān)心園中的事物。所以也是不知究竟。
小劍見問不出其他事情來,便想著明日白天再去看看。累了一天,頗感疲乏,拉過床上的被子,便要睡覺。
李才女卻是興奮不已,摟著小劍道:小劍,和我說說,你和江耘怎么認識的?是通過你姐姐嗎?你姐姐和他又是怎么認識的?。
小劍皺眉道:“要我告訴你可以,你先把你的爪子拿開!
七月份的整個潭州,都是一番熱火朝天的景象。幾乎所有的荒地都被開墾了出來。玉米不擇土地、耐貧癮的栽種特點在這里得到了最大效益的揮,田前屋后的小塊地,山勢稍平的坡地都被農(nóng)人們平整了出來,精心伺候著。小心翼翼地播下玉米種子,期待著今秋的豐收。
瀏陽的百姓尤其高興。因為他們領(lǐng)到的玉米種子都是免費的,不象潭州的其他四個縣。只能領(lǐng)到有限的數(shù)量,想要再多的話,就得從商家手里買了。
現(xiàn)在整個潭州。近乎百分之九十的土地都種上了玉米。為此,各縣的知縣和瀏陽的農(nóng)政助理都雜示了擔憂,匯報到知府江耘那里。對此。江知府卻有不同的看法:“不怕,現(xiàn)如今潭州商業(yè)興旺。沒有糧食正好便宜那些行商和糧販,自會有人運糧來賣。現(xiàn)今玉米的行情高,便種玉米好了。等過幾年,價格回落,不用我們說,農(nóng)人們自會選擇種什么的!
盡管是農(nóng)忙時節(jié)。農(nóng)人們累的要死,但還是有不少人從潭州的各個。角落匯聚到瀏陽林老漢家的大院里。奔波之苦只為求財,林老漢的“貢梨栽培講座。已經(jīng)開了十數(shù)期了。對于瀏陽的父老鄉(xiāng)親們,林老漢一概免費。至于外縣的嘛,對不起,交一貫錢。
“怎么印字,怎么貼老漢俱都告訴你們了。不過,其中還有一個要點,那就是必須要用江大人題的字。只有這樣,剪出來的紙才能在梨子上印上字。連皇上都說了,江大人的字好吶!绷掷蠞h說得口沫橫飛,添加了許多主觀意識,讓他的“貢梨栽培講座”充滿了神秘色。
交了錢的人都心服口服,但仍然個別有心思的聽出其中的端倪來。原來這活簡單啊。剪個紙蒙上去就行。此番白白被這老漢賺了一貫錢。
對此,林老漢卻笑得狡黠:“不要告訴別人,告訴了他,你就白跑了,這一貫錢也白花了哈!
“是這個理。是這個理!眲e人再沒有話說,腦子夠好使,要不這錢怎么都輪到這老頭賺呢。
周令繪聲繪色的把林老漢的光榮事跡說來,把江耘逗得哈哈大笑:“趕明兒把林老漢請來,來這潭州府講一講。群眾的智慧果然是無窮的,此話不假啊!
周令贊同道:“其實他們的要求真的不高,只不過風雨調(diào)和,政令寬松。財賦適當。這便夠了。”幾個月的政事歷練。平添了他身上幾分沉穩(wěn)之氣。
“善。民生之策盡在循環(huán)之數(shù),若是良性,財富積累,日子寬松,民生便一日好過一日,強盛與富足便由此而來,任何一個治世之期莫不出此理。
江耘感慨道。
正事已畢,江耘問道:“來潭州兩日了吧,周助理可去看過山上書院的師長?。
“還不拜”周令恭敬道。
“明春便要開科舉,你意如何?我聽山長說,以你之學識,若是不去,可惜了!苯艈柕。
“學生打算不去了”見江耘無語,周令接著道“實做不來違心文章!
江耘會意,沉吟著說道:“往事以矣,如何不向前看。楊大人走之時,送我一詩。其中有一句,琢之磨之,乃成國器!
周令知江耘之意。略略一笑,并不為所動,答道:“某之所為,已然問心無愧,不敢所求太多。不淌這渾水。少去許多應(yīng)付,可謂之純粹,能做我想做的,豈非盡善?”
江耘雖然心中暗贊,卻仍是不甘心,心中想著如何勸他,一時無。
周令道:“聽張老先生說起,江大人的科考卻是后來居上?”
江耘心中一亮。有了計較,笑著說道:“對。說起來,我的文章極是平常。但卻是機緣巧合,皇上喜歡我的字,特意為我多選了幾名上榜者。江某遂有殿試的機會。面君之時,常揮,前人未之言,入了朝臣的法眼,由此后來居上!
周令暗暗心驚,不明白江耘怎么會和他說那么多不該說的,只得靜靜的聽著,不敢插話。
江耘接著道:“便是這樣,江耘才得了榮寵,相比其他人,到是走了捷徑了!闭f完,暗瞧著周令的神色,卻見他仍是波瀾不驚,不由佩服他的定力。
江耘清了清嗓子。繼續(xù)說道:“嚴格說來,江某并非錚錚之臣,有時候近乎媚上。你可知為何?”
周令淡然道:“江大人想做事!
江耘。腿。說道!“子當順勢而為。有事可做,才能凹心舊中之抱負。江耘這么想做事。是為了國與民。說一句誅心的話。比起奸臣誤國,忠臣之誤更讓人心痛呵!
周令終于動容。喃喃道:“毒臣之誤?”
江耘激動道:“本朝便有例,而且有兩個!
“江大人是說王相和”司馬相公?”
“他們都是忠臣。但以江某看來,所誤之處都不小啊。我說那么多,便是想告訴你,大丈夫要能屈伸,科舉之試,乃是一個晉身之舉,放下心中的樊籬,給自己一個更大的舞臺。只有這樣,你才能做得更多。在這個舞臺上。君王在看著你,祖宗也看著你,看著你的還有這天下千千萬萬的百姓。大宋之風雅。非是文人權(quán)貴之專利。亦有惠及蕓蕓眾生之權(quán)利!苯偶ぢ暤,站了起來,攤開雙手“此路艱難,君可愿與我同行?”
周令心中劇震?粗艧霟岬难凵,竟然不想再搖頭。
女人之間的友情很奇妙小劍和她姐姐重在親情,兩人相處之時,小劍的網(wǎng)強總會時不時的冒出頭來。李清照長這么大,也是沒有什么閨中密友。盡管兩人之間在瀏陽還有過不快,此番的相處卻走出奇的融洽。也許彼此相差的太遠,一文一武走了兩個極端,遙望對方的世界竟是自己不可企及,竟是彼此相吸。幾個夜晚下來,兩人幾乎無話不談小劍的江湖生涯幾乎說到口話燥,卻仍然滿足不了李才女永無窮盡的求知欲。
李清照掌著燈。指點著掛在層內(nèi)的大宋全輿圖,興奮道:“劍,何不一路毀下去。杭州以南,便是明州,經(jīng)臺溫可至福州,那才好玩哩。說起來,我爹爹也差點上了那黨碑了,變法便變法好了,如何毀人名節(jié),蔡京老匹夫此舉,的確太過。”
“我那時一路跟著他來了潭州。杭州大雪之時,在那薛奇輔的園子中,我也在的,混在人群之中,到見了他和那幫人斗法,解氣的緊呢。小劍道。
“喔?聽人說。池出盡了風頭,可惜我易安居士不在。否則如何輪得到他出風頭,唉。”李清照哀嘆道“那姜清清美則美矣,又彈得好琴,卻終是端了架子。遠不似師師好親近哩。還有那個鼻孔朝天的江南才子,也巴巴地跟到京城。倒是那個瘦竹老先生,能對了我脾胃。杭州的那些事兒,我卻是聽他說的。”
“那些詩詞,我也不懂,反正最后他卻是贏了。那團雪球兒砸在那公子哥的腳邊,氣的他臉都變了小劍回想當日的情形道。愈加興奮“贏了之后,他又不要那畫兒,徑自走了,到有些江湖氣概,嘻嘻。”
李清照聽得有起,猛然轉(zhuǎn)身,惡作劇道:“你喜歡她,對不對?”
小劍促不及防。失神道:“喜歡?不知道,我從來不曾想過,只覺得他與其他人不同。不同在哪里,卻是一時想不出頭緒來!
李清照得勝般笑道:“傻子,那便叫喜歡!
小劍回過神來。覺被她套了話去,怒道:“住嘴,喜歡她的是
李清照卻無賴。涎著臉道:“是的,那又怎樣。卻好過你偷偷藏在心里!
小劍笑了,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悠然說道:“你喜歡他,又能怎樣?”
李清照被抓住痛腳。惡力反駁,將油燈重重的墩在桌上,撲倒在床上,沮喪道:“我投降了!
看看到在床上的李清照,小劍觸動心事,想起遠在瀏陽的姐姐,也是象她這般糾結(jié),不由的怒其不爭道:“為何你們總是縛手束腳。我若是喜歡一個人便不管那么多!
李清照強辨道:“若你是我,你會如何?”
小劍歪著頭想了一下,說道:“若是他也喜歡我,而且不愿負了他娘子,那我便嫁給他。若是他只喜歡我,便擄了他去,浪跡天涯好
李清照聽得大笑。愁緒盡掃:“好,好,浪跡天涯,管他其他鳥事,當浮一大白。”說完,身子一翻,滾下床來,從床下拖出一壇酒來。
這次輪到小劍目瞪口呆,看著她熟練的拍開壇口的封泥,才知道她不是第一次偷酒喝。
兩人也算酒逢知已。怎奈李清照中看不中用,酒量實在太差,不一會兒便醉得東倒西彎,獨剩小劍一個人自斟自飲。
推開窗戶。獨自坐在窗臺之上,入眼的是滿園的花影樹陰,漆黑的夜空之中,明月皎皎。正是一彎上弦,仿佛一個銀鉤嵌在空中,在劍的眼中,卻似一盞欲斟的酒碗,盛滿著無憂的少女情懷。
來,陪我喝一杯。
原來這些年,這些萬水千山的走過,總是有一點點累吧。小劍舉著酒杯,淺淺醇醇的笑著,臉角卻有一滴清淚。
嗯,沒什么,那只不過是一滴夜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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