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我已經(jīng)考慮周詳。這龍涎香的生產(chǎn)我打算分為三個環(huán)節(jié)。原料的翻曬和磨制我打算在暗室中進行,只用心腹之人,此外我會嘗試著添加一些普通的香料,增加其香味的層次感,最主要的是為了防止別人跟風(fēng)防制,迷惑競爭對手,以保證獨家經(jīng)營!泵琅乒袼抉R倩信心滿滿地說道。
江耘聽得眼睛一亮,贊道:“司馬掌柜果然好手段,是該這么做,本官并無異議!
司馬倩得到肯定,愈自信起來,接著說道:“然后是酒劑的調(diào)制,我會力爭做出最高純度的酒液來,這道程序的關(guān)鍵之處在于安全,我會把這個作坊設(shè)在河邊,靠近水源以求萬全,相比其他程序來說,這一道所需的人手最多!
江耘聽得頻頻點頭,安全生產(chǎn)重于泰山,官府喜歡你這樣的實業(yè)家。
“再就是輔料的制作,桅子花、茉莉、月季、桂花之類皆可以鄉(xiāng)間收購。只需簡單的提煉即可!
“你還少了一件!苯盘嵝训。
司馬倩嫣然一笑,媚聲道:“我已讓人去別處定制了,分為四款。瞧,這是我繪制的圖樣!
江耘從她手中接過圖樣,四個精巧細膩的小瓷瓶躍然紙上,栩栩如生。經(jīng)她一番描繪,這幾個小瓷瓶更象一個精美的藝術(shù)品,便是江耘也已生出幾分收藏之意來,更何況是天**美的女性。
“為何這瓶口上面是連在一起的?”江耘奇道。
司馬倩狡黠一笑,說道:“開啟之時,只需用硬物塞進夾縫中一扳,頂上的蓋子便會裂開,這樣的話,便是想假冒的人,便是拿了空瓶也是無用。”
江耘驚得目瞪口呆,好絕妙的防偽手段,人的智慧果然是無窮無盡,老祖宗真是一點也不落后于現(xiàn)代人。江耘嘆道:“司馬掌柜果然花了大心思!”司馬倩又是欣慰又是興奮:“因為我對江大人的這門生意很感興趣!
“有勞司馬掌柜了,比起掌柜勞心勞力的,江耘深感汗顏。”江耘感激道。
司馬倩客氣道:“江大人說得什么話,便是那一個秘方,足足抵去小女子所有功績。從明日起,我便開始搭建房舍與作坊,待建成之后便開始招收工人,龍涎香開業(yè)之時,還望大人蒞臨剪彩。”
江耘道:“那是自然。對了,那三畝土地夠不夠。不夠可以再圈一點!
司馬倩沉吟一番,凝聲道:“夠了吧,雖是看好,但還是循序的好,若是香水好賣,銷量有保證,我倒是有建一個瓷窯專門生產(chǎn)香水瓶的打算。當(dāng)然,這是以后的事了!
乖乖,這美女掌柜,算盤打得啪啪響,投入產(chǎn)出比、成本控制算得細致入微。
江耘撫掌大贊,說道:“那就這么定了。嗯,我這邊的投資若有收益,便算在縣里吧。”
司馬倩早已見怪不怪,說道:“土地的費用是多少?”
江耘輕描淡寫道:“十貫錢吧,反正現(xiàn)在是求著人來建鋪開店。對了,這最后一批糧食的錢能不能先欠著?”
司馬倩白了一眼江耘,笑道:“若是我要還你,你拿什么還我?”
江耘抱怨道:“還倒是能還上,只是春耕日緊,縣里的水利必須要修一修了!
司馬倩揮揮手。笑道:“無妨,先欠著吧。”舉手投足間,氣韻非凡,儼然一個女強人的形象。
江耘看得一呆,自己所接觸的女性之間,絕無這般強勢而又美麗的女性,相處起來,卻是輕松之極?赡苁墙(jīng)歷的緣故,司馬倩身上并無半點的禮數(shù)矜持,從人身到性格都是獨立的,閱世的老練與沉穩(wěn)并未磨去她的青春活力,反而讓她全身上下有一種滄桑之美。
司馬倩瞧著江耘呆呆的眼神,心中又喜又羞,自從那日在江耘家中看見云桃,鬧出笑話以后,心中就有了一絲奇怪的感覺,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自己會盡可能地想幫他做一些事情,會想方設(shè)法地去了解更多關(guān)于他的消息。有時候,還會莫名奇妙地不經(jīng)意地——想起他。
是因為他是自己的恩人嗎?是的,好像又不全是。
司馬倩搖了搖頭,自失的一笑。
一個伙計興沖沖地跑了進來,打斷了兩人的呆。
“江大人,有客來訪!
“讓他們等著吧。”江耘沒好氣地說道。除了那些煩人的富商,還會有誰來找他。
“眼生得很,風(fēng)塵仆仆,象是從外地來的。”
司馬倩款款地站起身來,盈盈地施了一禮,告辭道:“江大人事忙。小女人暫且告退!
待她走后,江耘正待起身,門外卻傳來了朗爽的笑聲:“江大人,別來無恙乎?”那聲音,竟是熟悉而親切。一個清瘦、精干的身影躍入眼簾,齊越來了。
“齊大哥,是你!”江耘躍將起來,沖上前去,就是一個緊緊的擁抱。齊越亦是熱切地回應(yīng),兩人渾然不顧旁人錯愕的眼神,堪堪走至門外的司馬掌柜看著眉頭直皺,瞧向齊越的眼神帶上了一絲驚奇。
“齊大哥,怎么這么快便到了?我記得是年前給你去的。
“初五那日便收到了你的書信,若不是游大人留我,當(dāng)日我便要趕來哩!饼R越大半年不見江耘,極是掛念,見江耘神精氣爽,全無貶詆之怨,心中亦是歡喜之極。
“游大人和翟大哥可不要怪我才好,哈哈!苯判Φ。
“這般時節(jié),原是無事,河南那邊俱已安排妥當(dāng),待夏訊來時。再回去不遲!饼R越道。
“嗯,兩不耽誤,那便最好。游大人和翟大哥一切可好?”江耘關(guān)切道。
“去年的基礎(chǔ)打得好,加上老天幫忙,河道整修已畢,新僻了許多田地,今年定是豐收的好時節(jié)。再加上今年縣里各方的阻力少了一些,形勢一片大好啊。附近鄰縣的百姓瞧著河南縣的日子過得滋潤,也鬧著要改革。這下,那石知府為難得很吶!饼R越侃侃而談,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興奮。
江耘盡管已經(jīng)信中略知河南縣的近況。但聽了齊越的當(dāng)面詳述,仍是激動不已。自己播下的一個火苗,已然不可撲滅。
齊越繼續(xù)說道:“我來之時,聽說京城的書報社正要組織人員來河南縣實地考察,名曰采風(fēng)。”
江耘心中高興,說道:“再給我一年時間,等到明年,我請他們來瀏陽!”
齊越道:“怎么不見弟妹?子顏成婚,齊某都不曾喝上喜酒。”
江耘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今晚讓你喝個夠,走,為你接風(fēng)!
當(dāng)晚,江耘喝得大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轉(zhuǎn)過來,搖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好一陣迷糊,師師嗔怪地遞過一塊熱毛巾,說道:“成婚之日,也不見你醉成這樣!
江耘撓撓頭,陪笑道:“昨兒個高興不是,再說了,成婚那日可是有正事要辦么!
李師師掐了他一把,道:“別貧了,齊先生一大早便走了!
江耘大驚道:“走了?”
李師師撲噗一笑,說道:“看把你急得,李先生忙正事去了,說是去河邊走走,和王燁、小張師爺一早便出門了。哪像你,叫都叫不醒!
江耘松了一口氣:“那便好,從河南請了河神過來,便是要保這一方水土平安的!
待江耘收拾妥當(dāng),齊越三人已經(jīng)回了縣衙,正圍著瀏陽縣的地圖指指點點,說個不停。
江耘輕咳一聲,走了過去,告罪道:“齊大哥見諒。適才方醒,怠慢了。”
齊越見江耘來了,也不客套,指著城北河邊的點上問道:“此處可是我們剛才看到的商貿(mào)特區(qū)?”
江耘點點頭。齊越用手托住下巴,好一陣思量,搖了搖頭。江耘正待問,卻見他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江耘遲疑道:“齊大哥,可是不妥?若是能行你那決水之法,現(xiàn)在另行選址還來得及。”
齊越笑道:“你以為那決水之法放之天下皆準(zhǔn)不成?這潭州境內(nèi)皆是支流河系,水勢并不大,且地勢平緩,雖逢雨季亦無大水之患,決之何用?我之所以搖頭,是因為你只看到此處亂石荒灘,便將商貿(mào)區(qū)建在此,想著變廢為寶,卻忽視了一個更重要的因素!
江耘突然想起河南縣已是有建商貿(mào)區(qū)的,雖然不知其近況如何,但齊越卻是親歷者,以他過來人的眼光,定能有一番考評,便急急地說道:“變廢為寶,此乃其一。其二是因為,城北多是大戶,富商之居所,市面繁榮,人氣頗旺!
齊越搖搖頭,分析問道:“交通之便利呢?”
江耘湊過身子,伸出一根手指,高聲道:“我會在這里修一條大道,連通瀏陽縣主道,迤邐而行,往城北大街,過縣衙,西接官道!闭f罷,一根手指沿著地圖緩緩劃過,臉上頗為自得。
齊越亦被江耘激起了興致,斷然否決道:“勞師遠征,不可!”
江耘不服氣道:“有何不可,最多不過一個時辰。雖說兵貴時,然康莊大道,大軍行來,卻是萬全一失。”
齊越哈哈大笑,拿起桌上茶杯一飲而盡,長身而起,亢然道:“子顏終是未跳出小圈子。你且細想,潭州在瀏陽西北面,若按你這般走法,到終究能到,卻是兜了大圈子。商貿(mào)特區(qū),貨物買賣,運送總是要出去或者進來的。大宋之經(jīng)濟中心,江南、湖廣、中原地,你這條路,唯一便利卻是往南走,正適得其反。你莫要小看這半日一日的便利,商家之利正由此而來。我適才所說你未跳出小圈子,皆因為你是當(dāng)局者迷。你且往北看,瀏河一水之隔,便是株縣,過了株縣,走水路,可經(jīng)岳州、鄂州,縮短的可不是一兩日的路程!
王燁大叫道:“齊先生,莫非是要修橋?”
江耘泄了氣,嘆道:“齊先生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失慮了。但說到修橋,卻是人力財力所不及也,要修也起碼是兩三年后!
齊越搖搖頭,指著地圖上的*水,問道:“此處可有渡船?”
小張師爺答道:“有。多是些小舢板,載些往來的客人。要看月份,有時候水急風(fēng)緊的,便走不了。”
齊越笑道:“可造些大船,我有一法,可令其往來自如!
江耘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熱切道:“什么法子?”
齊越在靠近商貿(mào)特區(qū)上游處點了一下,說道:“此外可設(shè)一巨樁,再在斜對岸下游處隔二三十米處也設(shè)一巨樁,以細鐵索連接,再在大船之上設(shè)一鐵環(huán)穿過鐵索,則以流水之力推動便可將船斜行至對岸,如此,則可出也。反之,只要在商貿(mào)區(qū)的下游處亦設(shè)一巨樁,亦是利用水流斜渡,進也不成問題。此法無需人力劃漿撐篙,亦能保證安全。”
江耘受了啟,接著道:“若將商貿(mào)區(qū)的上下游石樁再用鐵索連起來,則可將船從下游拖至上游。如此,只要有三艘船,便可循環(huán)往復(fù)!”
“對了!此法還有一個好名字!”
“何名?”
“三角水運網(wǎng)!”
江耘大喜,笑道:“某卻以為,可以叫金三角水路運輸網(wǎng)!”
“金三角水路運輸網(wǎng)?好名字!”小張師爺贊道。
江耘興奮得手舞足蹈,把齊越的肩膀拍得啪啪響:“我說老哥,這么古怪而又新奇的法子你是怎么想出來的?”
齊越咧著嘴:“我的腦子里都是這些與河與江有關(guān)的東西。啊唉,你輕點,拍壞了我,可沒人給你做那個金三角水路運輸網(wǎng)!
“人才吶,”江耘感慨道“大宋缺什么,就缺你這樣的人才!”回過神來的齊越提醒道:“子顏,那個鐵三角水路運輸網(wǎng)不難造,但你這商貿(mào)特區(qū)形不形得成規(guī)模我卻不敢說,河南縣那個一年工夫,才略有起色。”
這下輪到江耘獻寶了,胸脯拍得山響:“放心,我這里起碼有兩件法寶,足以轟動潭,不,轟動全國!
眾人皆動容,齊聲問道:“什么法寶?”
江耘神秘一笑:“保密。再有一兩個月,你們便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