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相公已經連演了十多場,雖然不如包青天一般火爆,卻也是場場座無虛席,江耘自回了京城交了差,一直無事可做,朝堂之上,對于此事的爭執(zhí)還不曾停息,蔡京死死咬住不放,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勢頭。曾布等一干相對保守的大臣,也是不肯讓步,堅持認為此舉太過,不合國策。雙方都不肯讓步,事態(tài)便僵持在那里。江耘的大不恭之罪,因為是太后了話,終于不了了之。而河南的新制繼續(xù)施行與否,也因為黨碑之事不曾決定而一直懸而未決。
連著幾日江耘都為此而苦悶,與其整日呆在園中,不如出來走走。經過汴京戲院的門口,想起自己還不曾看過司馬相公,便買了一張票,進了戲院解悶。
汴京戲院又拓寬了不少,內里的環(huán)境與服務都比以前好上不少,四處的廣告昭示著戲院的繁榮?雌渲械挠^眾,打扮各異,倒也雅俗共賞。江耘一進去,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耶律淳本來就面目迥異于常人,想不現都難。
“大個子,你怎么還不回去?”江耘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以耶律淳的身份,尋常人怎敢近他,被江耘一拍之下,嚇了一跳,見是江耘,哈哈笑道:“原來是江學士,別來無恙?來園里幾次了,都不曾見到你!
“怎么,你找我有事嗎?”江耘道。
“江學士果然貴人多忘事,你忘記了曾答應過我的事情了嗎?”耶律淳埋怨道。
“喔,報紙的事啊。不好意思,那天之后皇上突然派我去河南辦點事,還來不及稟報圣上。你不會就是為了這個一直滯留至今吧?”
“那倒不是。最近,你們那幫大臣在吵架,吵得把老哥那些事情都耽擱了!币纱究嘈Φ。
江耘知道他所指的吵架是指樹黨立碑之事。又聽耶律淳說道:“真不明白你們君臣都是怎么想的,公道賢明自在人心,是好是壞,豈是一塊石頭能解決問題的?變不變法,又和立碑有什么干系。再說,貴國神宗變了法,還不是敗給我們遼國!
江耘本來很想贊同他說的話,又想起自身的遭遇,佯怒道:“大庭廣眾之下,貴使慎言!”
耶律淳知道自己不對,擺著手道:“是我的不對,勿怪!
江耘見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道:“后頭有雅座,不如一同坐著看戲!
見江耘相邀,耶律淳爽快地答應了。耶律淳和身邊的護衛(wèi)交待了幾句,隨著江耘來到雅座。
坐定之后,江耘笑著說道:“園中也有戲可看,貴使怎么來此?”
“某愛去人多的地方,此處三教九流匯集,正可領略京城繁華!
江耘一邊看著戲,一邊說道:“貴使可知我朝司馬相公事跡?”
耶律淳明白江耘話中深意,贊道:“江學士使得好手段,司馬相公一戲,本是醉翁之意。”
江耘盯著耶律淳,知道他雖是遼國使者,卻頗有見地,便想聽聽他做為一個旁觀者的意見,試探著問道:“喔,貴使說說看?”
“蔡相上書,立碑示威以助新法之勢。朝中新舊之臣爭詰不休,江學士莫要站錯了隊啊!币纱疽荒樏C穆,盯著江耘。
江耘不置可否,輕松地笑道:“怎么,貴使認為江耘站錯了隊么?”
耶律淳見江耘自若的模樣,嘆了口氣,真誠道:“站在國家的立場上,我希望貴國一切維持現狀。蔡京深得人望,變法之勢直比當年,雖說現時成敗未定,但對于我遼國來說,終是不安。而且,從個人來說,我更不希望看到江學士因此而被人打壓。”
江耘略顯奇怪,說道:“為何?”
“因為我讀過江學士那篇策試,對于兩國邊事之看法見微知著,眼光長遠。宋遼兩年和平百多年,卻仍有人盯著舊國故地不放。貴國對西夏連年用兵,加上經濟封鎖,西夏已疲弱不堪,讓我國徒生唇亡齒寒之感。按江學士的說法,今日之遼國、西夏之熟蠻,乃我大宋邊地之盔甲以御生蠻之良器,實可引為援而不可有覬覦之心也!”
江耘心中暗笑,這個大胡子,倒背得順溜。
“此乃江耘書生之見,如何能得貴使看重。既便是真知灼見,以我一人之力,又有何用?”
“江學士謙虛了。江學士深受皇上器重,且名動京城,相信用不了數年,必然高居廟堂。以后和江學士打起交道了,與公與私都方便。”耶律淳徐徐說道。
江耘輕笑道:“原來如此,難得貴使看重江某人。但如今局勢,已容不得江耘韜光養(yǎng)晦。若此元祐奸黨之碑真的樹立,對新法推行固然是好,然朝堂風氣,政治氛圍則將敗壞貽盡,士大夫奔走權門,投機之輩鉆營取巧,國家大事一言而決!苯诺男闹,滿是北宋后期的政治敗局。
“不過依我看來,江學士的反擊卻沒有多大效果,你看著底下這些人,只不過是花幾十文錢來看場戲而已,他們對于政治并不關心,或者說根本沒有資格關心。”
“是的,你說的沒錯!苯艧o奈地說道。
“江學士心中想必也知道,你還有一件利器不曾使出來!币纱驹囂降馈
江耘心中惕然,問道:“貴使是指大宋天下么?”
“不錯。此物雖小,其勢卻勝此許多。江學士這么聰慧之人,應該不用來提醒的!币纱菊f中江耘心事。
其實江耘心中也明白兩者間的份量,只不過心中難以取舍罷了,作為他旗下的最優(yōu)質的政治資本,以此為據點起反攻,或許能一改目前的頹勢,但最終的后果卻難以預料,畢竟君王之心,任誰都難以把握,萬一弄巧成拙,震怒之下,導致書報社夭折,那么他的努力就全部白費。雖然創(chuàng)辦報紙的初衷就有為了反對蔡京的一言堂,但現在的形勢是摸不透趙佶的心思,就象是一場賭博,連莊家的面都沒見著,籌碼的多少又有什么意義?
江耘心中思慮萬千,眼前的戲再也看不下去,起身抱拳道:“不管怎么樣,多謝耶律大人提點。貴使托某的事情,江耘會盡力去辦。且請慢慢看,尚有要事,先走一步!
耶律淳含笑還禮,目送江耘離去,瞧著他的背影,臉上掛著玩味的笑,自言自語:“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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