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商議間,門口傳來了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東家在這里嗎?”
江耘回頭一看,正是印刷坊的老杜。江耘奇道:“是老杜啊,今天不是放了你們一天假嗎?”
老杜見江耘在這里,抽出袖中攏著的手,不好意思道:“東家,我看你昨天趕得這么急,便趕過來看看,有什么事也幫一下忙!
江耘心中高興,說道:“你來得正好,過來看看。昨晚空著的題頭大字現(xiàn)已經(jīng)寫好了。”
老杜接過那幅大字,說道:“這個只需讓坊里的工人雕刻一下便可。如果這個是經(jīng)常用的,只要用最好的木料就可以了!
“嗯,用最好的木料吧,這個以后每次都要用到。”江耘很滿意老杜的敬業(yè)精神。
“那我現(xiàn)在就去找工人來做吧!崩隙耪f完就要走。
“老杜,不用這么急,說過了今天放假的,等明天吧。休息好了才能好好干活,明天起,我要印1ooo份!苯判χf道。
老杜興沖沖地告辭而去,想必,他肯定是等不住了。
江耘對著江氏兄弟拱了拱手,說道:“大宋天下的第二期便拜托兩位了。我這里還有一些收集的笑話和填字游戲,其他的想必對你們來說,是小菜一碟。現(xiàn)在我要去找那位算命先生了,找他要最近的天象,哈哈!
江耘一走,江氏兄弟馬上熱火朝天地干了起來,李清照自然也沒閑著,江耘前腳一走,她便尾隨而出。
江耘聽到背后的腳步聲,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走到半路,突然收住了腳,還往后退了一步。越走越近的李才女沒提防,生生的撞了上來,把江耘的背部頂了個結(jié)實。不會吧,走路居然雙手護(hù)著胸,撞得我生疼,偷雞不著啊。
“你,你干嗎?”李才女吃了暗虧。
“喔,沒有,剛才現(xiàn)前面有個螞蚱,所以讓了一下。怎么樣?你沒事吧!苯湃套⌒σ庹f道。
“哪來的螞蚱,這么不長眼!崩畈排干AR槐。
江耘知道斗嘴斗不過她,便說道:“你跟著我干嗎?”
“哈哈,可笑!這慧賢雅敘雖然是你的,可是我也是這里的會員,便只許你一個人走嗎?”李才女撅著嘴道。
江耘搖了搖頭,回頭便走。果然,沒走出多遠(yuǎn),就聽到背后傳來她的聲音:“酬金是多少?”
江耘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酬金?”
“斷橋相會和打馬賦的酬金啊,你不是說有酬金的嗎?”李才女好象手頭又緊了。
“哈哈,具體的酬金方案還沒定下來,我們大家還要討論一下,再說”江耘話說到一半,吊起了她的胃口。
“再說如何?”李才女瞇起丹鳳小眼斜斜地看著江耘,下半身已然收腹提臀,蓄勢待。
“你可曾聽過一句話,叫做有借有還,再借不難!苯耪f完不等她作,急走而去。
李才女無處作,只得狠狠地踢著地上的小石子,啐罵道:“小賊,只借你幾兩銀子,便那么多傷人的話,我只不過想借幾兩買點牛奶罷了!
陽春時節(jié),慧賢雅敘的桃花開得正艷。想起去年的桃花時節(jié),初遇這幫情投意合的好友,一晃已經(jīng)是一年了。從丹陽小城到盛京大都,他江耘已全然不是當(dāng)初的惶恐心境。
“不知道家里的老母親可好。不知道河邊的那些農(nóng)人們還會想起那個曾整日在那里釣魚的男子?”望著滿樹的桃花,江耘的思緒重回那個初到的小城。
賀暄與楊明鏡還有王燁同坐在園中,正讀著翟汝文從河南的回信。邊上坐著張順德,手中的信是秦師爺?shù)摹?br />
“子顏,今年的運(yùn)氣卻好,黃河的春汛來得遲,游大人和大哥總算趕得及,趁早修好了河務(wù),征了縣里的民夫疏通了渠,又按照田數(shù),無償?shù)胤帕朔N子。當(dāng)初那借去了糧食如今也已經(jīng)完壁歸趙了。現(xiàn)在,怕正是青苗喜人的時節(jié)吧。若今年黃河水安生,定是豐收之年!”王燁喜滋滋地說道。
“這二人一刻不得閑,竟每日都在縣里四處奔忙,河南的百姓們那是爭相傳頌啊,說這先前黃河水沖走一個好官,如今又來了兩個好官。張大人,游大人為你平反了!辟R暄接著說道。張順德聽了此句,淡然一笑:“張某人得此謬贊,此生足矣!
江耘知他心結(jié)難解,溫言勸慰道:“張大人切勿掛懷。此低潮時期修身養(yǎng)性,來日不愁沒有機(jī)會東山再起。對了,秦師爺怎么說?”
“秦師爺說了,這兩位大人要比我還要不畏權(quán)貴,沒多長時間,清理了不少富戶地主仗著權(quán)勢占地坑田之事。這些人,我在任上都是管不了的。”張順德不無擔(dān)憂地說道。
江耘自言自語道:“究竟一縣之官,能有多大的權(quán)利?”
張順德見江耘不解,問起的又是自己的強(qiáng)項,于是詳細(xì)介紹道:“知縣知縣,便是知一縣之事,管一縣之事。這一縣之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我們揀大處來說,分為田賦、稅收、刑獄、教化、治安、民生六大項。其中又以田賦和稅收為重,此兩項俗稱錢糧。朝廷考核升遷與磨勘都以此為準(zhǔn),但凡做官,這兩項都必須做得好。但是要做個教百姓滿意的清官,好官,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以河南縣為例,連著幾年的虧空,導(dǎo)致在任的知縣不得已竭澤而漁,賦稅錢糧每年照收,河務(wù)、水利、道路等民生設(shè)施卻敗壞連年,又加之勞役不斷,從不休養(yǎng)民力。某到任之后,滿縣疲弊,民怨極大,權(quán)衡再三,只得為民而走險,開了倉借青苗錢,試圖休養(yǎng)生息,畜養(yǎng)民力,以求固本強(qiáng)基,可惜時不我予,真真是讓人徒呼奈何!
張順德感嘆過后,見離了正題,不好意思道:“老夫扯遠(yuǎn)了。說到占地坑田,乃是最大的弊病,我朝素來不管兼并之事,承平日久,土地終是要集中。若是平常日子,小民尚能溫飽,但有災(zāi)禍,必然難以渡日。而且田租,勞役皆出自民眾,地主卻是旱澇保收。”
江耘默然,土地兼并,自古以來都是困擾當(dāng)政者的問題,況且大宋之朝,開“武將贖買”之先例,杯酒釋兵權(quán)后,眾多武將卸甲歸田,在太祖的半暗示半強(qiáng)迫下,多置田地房產(chǎn)以養(yǎng)天年,富家翁多不勝數(shù)。
聽了張順德的話,江耘大感受教,心中似有所悟,提議道:“張大人,想必你也知道,江耘最近有新舉措,新辦了報紙。你做了那么多年的知縣,一定會有不少心得和經(jīng)驗,不如你把這些心得和經(jīng)驗寫下來怎么樣?如果有機(jī)會,江耘再把他公之與眾,如何?”
張順德沒想到江耘有此建議,反正他整日呆在園中并沒有多少事情,便欣然答應(yīng)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