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下意識的望去,卻見門口站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
婦人正是劉清婉的母親,劉夫人。
只是他們此番相隔甚遠(yuǎn),說話聲音也不大,劉夫人卻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可見其也是個會武功的。
“妾身參見王爺!”劉夫人率先給夜祁寒行了個禮,又看了林羽璃一眼,冷聲道,“關(guān)于王妃方才的提議,請恕妾身不能同意!”
劉清婉一出事,就有人去給她報(bào)信了。
她馬不停蹄的趕過來,竟然恰恰聽到這兩人商量著剖開她女兒的肚子,這叫人如何容忍!
林羽璃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肯定也誤以為是她下毒害了劉清婉。
心中暗嘆了一口氣,真是心累。
她寧肯去面對執(zhí)行任務(wù)時的重重危機(jī),也不想在這后宅之中,處理這雞毛蒜皮的瑣碎。
劉夫人惦念著女兒的病情,跟他們告了退,便快步去往了房中。
此番她也是帶著心腹大夫過來的,大夫去給劉清婉診治了一番,瞬間面色就沉了下來。
“夫人,小姐必須盡快生產(chǎn)!她的情況,很嚴(yán)重!”大夫沉聲回道。
劉夫人頓時變了臉色,急聲道:“婉兒所中何毒?用內(nèi)力能逼出來嗎?”
她曾是將門虎女,自幼修習(xí)武功,內(nèi)力逼毒,不在話下!
“夫人,小姐并非中毒。而是臟器出血!”大夫能夠診斷出她是內(nèi)臟病變,但若想確診,還需要病人清醒配合。
“這……很嚴(yán)重嗎?”劉夫人神色愈發(fā)凝重。
“相當(dāng)嚴(yán)重!小姐如今已經(jīng)陷入了昏厥,而且面色蒼白,身體冰冷,脈搏細(xì)長,呼吸淺快!若不及時救治,只怕會……”大夫沒有說完,劉夫人也明白后果的嚴(yán)重性。
“那就趕緊安排生產(chǎn)!”
隨即,大夫把自己的擔(dān)憂告訴了她。
他的說法和林羽璃的差不多,那就是,目前的劉清婉,沒有自行生產(chǎn)的條件。
“總不能真的剖腹取子吧?”劉夫人神色凝重的道,“你先試一試,盡量讓她自己把孩子生下來!”
為今之計(jì),只能先試一下了!
房間內(nèi),劉夫人和大夫忙忙碌碌。
園子里,林羽璃面無表情的坐在石凳上,詢問秋喜事情的經(jīng)過。
“中午劉妃都吃過什么?你一五一十的道來,不許有任何遺漏!绷钟鹆Р痪o不緩的道。
反正里面的人,不信任她。而她也沒有上趕著去熱臉貼人冷屁股的打算。
還不如先趁機(jī)查出事情的始末!
“回王妃,小姐今天吃過……”秋喜作為劉清婉的貼身婢女,自然會詳細(xì)的檢查并且記住她入口的食物。
所以,此番回憶這些食物,并沒有什么難處。
說完之后,秋喜道:“從那天的事情之后,我家主子入口的食物,奴婢都會詳細(xì)查驗(yàn)。確定沒有問題之后,才會讓主子服用!
“劉妃是在吃下了那碗燕窩之后,便吐血了嗎?”林羽璃沉聲道。
“是的,娘娘!”秋喜沉聲回道,“奴婢查驗(yàn)過那燕窩,并未查出問題!
也正因?yàn)槿绱,她才敢放心的叫劉清婉服用的?br />
但劉清婉用后便這樣了,秋喜便不免聯(lián)想到了那天夜里的事情。
任何人都查不出劉清婉所中之毒,偏生林羽璃可以。那么這次,她同樣也可以不動聲色的下毒。
而且,若非劉清婉信任她,也不會輕易吃下她送來的東西。
所以,秋喜便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林羽璃之前的行為,只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
先故意博取劉清婉的信任,合力除掉張若雅!
如今她們共同的敵人沒了,她便開始對付劉清婉了!
但之前林羽璃的表現(xiàn),又叫秋喜有些不太確定了。
雖然這位王妃看上去一副冷冰冰的疏離模樣,可給人的感覺,卻不是那種陰損小人。
正出神間,卻聽林羽璃道:“劉妃是不是曾患有胃病?”
“是,主子尚未出閣前,曾不慎吃壞了東西,傷了胃。但后來養(yǎng)了這么多年,沒再復(fù)發(fā)過了!”秋喜道,“難道,這次是主子胃病復(fù)發(fā)了嗎?”
林羽璃沒有回答她,又繼續(xù)問道:“最近劉妃,是不是在吃蜂蜜?”
秋喜一怔,隨即點(diǎn)頭回道:“最近主子……”
她說著,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坐在一側(cè)的夜祁寒。
“有什么事就說!”夜祁寒不耐煩的道。
其實(shí)他也很好奇林羽璃到底能從這些瑣碎的對話里,挑出什么證據(jù),來洗刷她身上的冤屈。
尤其是自始至終,她都是這樣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真是該死的氣人又……帶著點(diǎn)叫人不想承認(rèn)的吸引力。
他幾乎沒從一個女人身上,看到過這般運(yùn)籌帷幄的模樣。
而最詭異的是,他好似從這一刻的林羽璃身上,看到了夜君墨的影子。
想到夜君墨,瞬間他便回過了神來。他竟然會在這種時候,盯著這個女人出神!
收斂了心神,夜祁寒的臉色陰沉著,周身都散發(fā)著一股子濃郁的“別惹我”的氣息。
“沒有什么可背著王爺?shù),有什么話,但說無妨!绷钟鹆У暤馈
秋喜這才應(yīng)了聲,支吾道:“就是主子最近有些排便困難,聽聞喝蜂蜜水有用,便日日都喝一些!
“每天都喝?”
“是的,王妃!”秋喜恭聲回道。
“有什么問題嗎?”看著林羽璃凝重的神色,夜祁寒禁不住問出了聲來。
“茭白和蜂蜜同食,會引發(fā)痼疾!绷钟鹆裆氐牡溃拔医ㄗh你去叫人查一查這茭白的來歷!為何這道菜,會出現(xiàn)在劉妃的餐桌上!”
“茭白?”秋喜說著,猛然深吸了一口氣道,“王妃,奴婢記起來了!今日,原本主子并不知道廚房新進(jìn)了茭白。
只是奴婢陪主子在院子里散步的時候,偶然間聽到兩個丫鬟聊天,說是廚房新進(jìn)的茭白,怎么怎么美味!主子才升起了嘗一嘗的心思!卻不曾想……”
“你還記得那兩個丫鬟是誰嗎?”林羽璃道。
“奴婢沒有看清二人的長相,當(dāng)時她們是背對著奴婢的!鼻锵埠喼本趩,懊悔,又憤怒。
茭白這種東西,本不是北方的植物。在這個季節(jié),也是稀罕物!
兩個丫鬟怎么可能吃得上那樣的東西?而廚房又怎么會忽然采買了這種東西?
這些都是問題!
這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的,步步都是在對付她和劉清婉。
算計(jì)成功了,劉清婉一尸兩命,她背上了個謀害側(cè)妃和皇嗣的惡毒名聲。就算不會喪命,也會被休棄!
這看起來,似乎正對了夜祁寒的胃口。
思及此,林羽璃再次把懷疑的目光,調(diào)轉(zhuǎn)到了他的身上。
“你懷疑本王?”夜祁寒頓時怒了,他氣呼呼的站起來,摁著石桌,欺身上前,咬牙切齒的道,“本王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
林羽璃往后側(cè)了側(cè)身子,免得被他的唾沫星子撲到。
她眼中不加掩飾的嫌棄,更是點(diǎn)燃了夜祁寒的怒火。
沒等他發(fā)作,林羽璃便道:“在兇手確定之前,每個人都很可疑。正如你懷疑我,我也有理由懷疑你!而且,你比我,更有動機(jī)!”
“林羽璃,你不要太過分!”夜祁寒憤聲喊著,忽而抬掌拍斷了手下的石桌。
“婉兒……”卻在此時,屋子里響起了劉夫人那高亢且凄厲的嘶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