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緣起緣滅(完)
倆年前,休哥還是一個沒有飯轍的大學生,現(xiàn)在搖身一變成了陰陽道的主事人,上哪說理去?
我和余生走在最前面,端著喝了一半的旺仔牛奶,搖頭尾巴晃的,身后的金諾撅著小嘴,盯著我倆手上的牛奶,氣哼哼的,小哥喝你一杯奶還生氣,小樣的,一會上戰(zhàn)場可別求著我保護你。
戰(zhàn)場的裂縫這次開的很大,或者直接說壓根就沒有關閉的意思。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風霜氣息撲面而來。
貌似也不需要什么客套話,和惡靈有忒么啥可嘮的,無非就是各種姿勢的開戰(zhàn),前背包后背包......咳,就是干!
我萬萬沒想到,做夢也想不到。
對面的惡靈少說得有幾百號,我苦著臉回頭看大舅。
“大舅,你別告訴我這些都是能上戰(zhàn)場的惡靈,咱們陰陽道就這么幾十號,從數(shù)量上就輸了,還打啥啊!
大舅冷哼一聲。
“小兔崽子,仙家斗法從來不是數(shù)量決定勝負,你們幾個小娃娃都已經(jīng)近神明了,怕個叼毛,第一波攻擊就交給你們了。”
然后抱著膀子靜等我和余生出招,張真人拿著小棍等我號令。
我呵呵一笑,出啥招?
地火決是人家冥亡城的,往生尺沒地火決就是一塊破尺子,所謂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當人沒轍的時候,只能拿著雞毛當令箭,索性,我豁出去了!
對面的惡靈以冥亡城五大副城主帶隊,我注意到每個惡靈現(xiàn)在都有了尊嚴。
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成了活著時候的模樣,并不是缺胳膊斷腿,歪瓜裂棗,而是穿著筆挺的西服或時尚的裙子,忒么的,倒是有點參加宴會的意思。
“等啥呢?”
大舅的催促我聽的清楚,再不先出手,就容易挨踹!
管不了那么多了。
地火決第三層巔峰運足了,我斜眼看余生,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張真人。
我們?nèi)齻人并駕齊驅(qū),如同餓了好幾天的牛犢子,瘋狂的沖向敵方陣營,那幾百人組成的惡靈大隊。
喊殺聲從我身后驟然響起。
“干!上啊!”
“要他們嘎拉哈!”
“腦瓜子干放屁......”
肯定不能往冥亡城副城主方向沖了,我還不想那么快死翹翹,所以我?guī)ь^沖的正是敵方的女惡靈陣型。
哼哼,小娘子們,休哥來了。
天空上的風云變色跟我無關,我直接感受就是地火決拍在惡靈身上作用依舊,啪啪聲和焦糊味道充斥在我的周圍。
余生和張真人可謂各顯神通,這時候我才知道,張真人真人不露相,露相不是真人,那是接近神的道士,整個身后一尊圖騰正在守護著張真人,耀武揚威的,太忒么的拉風了。
“孤,助你來戰(zhàn)!”
張真人身后的圖騰緩緩道出,感覺如同唱梵音,舒坦。
有老道士和周爺教的秘術(shù),我在惡靈的大軍中游刃有余,往生尺終于實現(xiàn)了一劃拉一大片,直呲拉一條線的愿望。
戰(zhàn)場的惡劣是我始料未及的,喊殺聲不重要,最讓我心里憋悶的是陰陽道的靈體真不禁打。
人仰馬翻的速度令人咋舌。
術(shù)法爭斗果然不是常人能理解的,很多靈體對上基本就是秒殺,還是那種給你打躺地上干脆起不來,沒有那些常識和理解,只有干脆的一是一,二是二,誰在修煉的過程中偷沒偷懶,這時候就能看出來了。
“老張,用大招!”
我大喝一聲,因為我發(fā)現(xiàn),張真人附近已經(jīng)沒了陰陽道的靈體,全是惡靈,在圍繞著張真人,有點像陣法困住他的意思。
“好!天地如法!”
張真人大喝一聲,呼啦啦的狂風大作,言出法隨這么牛筆的調(diào)調(diào)?
身后的圖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大變幻,不斷的射出令靈體懼怕的光芒。
由于大舅老舅他們威武霸氣,戰(zhàn)場一時間進入糾結(jié)狀態(tài),大家都忘了自己在何處,只知道打倒對面的敵人,接下來面對另一個敵人。
“以吾之行轉(zhuǎn)乾坤,以吾之力斷陰陽!
我全力施展地火決,源源不斷的熱量傳至整個身體,那種舒爽很久沒有感覺到了。
人力有時盡,說實在的,這才短短十來分鐘,我感覺就像過了幾個世紀那么艱難。
說直白點,我累蒙蔽了!
“呼呼呼,忒么的,太累了。”
“小哥,我和黃翩來了!
金諾蹦跶跳著腳跑過來,黃翩更是化作拉布拉多那么大的體格子,呲著獠牙嗚嗚啦啦的沖惡靈咬。
“諾諾這是戰(zhàn)場,不是過家家,你趕緊去找小月姐!
在我內(nèi)心里,只有小月姐保護金諾才是正經(jīng)事兒,打仗啥的,歸我們這些大人管。
正在我焦急萬分的時候,天空中轟隆隆的聲音響起。
“倪天一,我都來了,你還不現(xiàn)身嗎?”
聲音很熟悉,可是那種氣勢磅礴的味兒,還有自帶回響效果的特效,又讓我覺得,好像有點陌生。
下一秒,戰(zhàn)場的靈體全停下動作,仰望天空,看著神明之間的對戰(zhàn)。
我也抬頭看,只見順心店的服務員周老竟然漂浮在空中,空中混沌切飛舞著不同的棉絮。
一個不起眼的服務員竟然是神明?
別問我為啥知道的,那種壓迫感和忍不住想要膜拜的感覺不會差的。
一道裂縫從空中緩緩打開,內(nèi)里光華萬丈,似要籠罩整個戰(zhàn)場,刺眼的光芒讓眾靈體睜不開眼睛,更讓我這個想努力看清倪天一到底有幾個屁股的,腦瓜子一陣眩暈,就像盯著太陽時間長了,眼睛有點缺氧。
倪天一身邊還有另一個身影,正是土豪吳友乾。
真能裝大瓣蒜,倆道身影都穿著披風,隨著風起緩緩在空中浮動。
倪天一國字臉,看不清具體長啥樣,隱約間身周有氣流在涌動。
“周爺,把您都驚動了。”
聲音也是帶著回響效果,還是那種光華萬丈的調(diào)調(diào)。
這個服務員也姓周,竟然是教我秘法的周爺?
可為啥我一點也不認識了,難道說神明真的可以隨意變換造型,那就有點神乎其神玄之又玄了。
周爺看不清臉色變化,只是稍微點了點頭。
然后倪天一的國字臉就忒么好像誰欠他錢似的,拉的老長老長。
土大款吳友乾飄落到我身邊,用一種鄙視的眼神看著我。
“既然神仙已經(jīng)開戰(zhàn)了,那咱倆?”
我壓根就沒正眼瞧他,還是目光炯炯的盯著天上的倆道身影,原來真正的神仙打架真的是瞪著對方,就看誰先眨眼誰輸了?
“沒空和你比劃,你和我兄弟余生打,真把他撂倒了再找我,沒看我正忙著呢么!
吳友乾顯然已經(jīng)放棄了和我正常溝通的希望,只能跟著我望天。
天空上的神明對戰(zhàn)似乎持續(xù)了很久,又似乎壓根就沒動手,反正對于我這種肉眼凡胎來說,他倆只是站在各自的陣營上方,別說動手了,就是放屁的動作都沒有。
我欠登的跑到大舅身邊。
“大舅,他倆到底誰輸誰贏了?”
大舅搖頭。
“陰陽道目前能拿的出手的也就是周老爺子,只有這么一個神明。冥亡城也只有倪天一。嗯......神明之間的對戰(zhàn),咱們看不懂,也沒法扯淡。不過據(jù)我所知,神明是不打架的,唯有的是悟,那是一種思想層次的譏諷,說了你也不懂。”
剩下的時間我們只能靜等,往往最上層的戰(zhàn)斗能夠決定下層的一切事宜。
所以沒有靈體再有動作,剛開始惡靈還挑釁幾句,后來干脆都變成啞巴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都忒么感覺餓了,終于才有了結(jié)果。
周老身影緩緩的下降,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肩膀笑嘻嘻的說。
“天一說要找你聊聊,呵,放心大膽的去,沒事的!
說完還等我反應過來,我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間,周老就把我?guī)У搅肆硪惶幙臻g。
如果我猜得不錯,剛才應該是周老贏了,否則他不能這么放心我。
空間里點點繁星映照,卻大部分環(huán)境都處于漆黑之中,隱約間能看到對面站著倪天一,虛無的空間,倆年的仇人,我卻怎么也狠不起來,貌似沒有涉及過我的切身利益,無非就是打怪升級他插手罷了,可我不還是完美無缺的站在他身邊嗎?
男子漢大丈夫,這時候就要站直了腰板。
我即便心里慌的一筆,也得保持微笑無所謂的態(tài)度走上前。
本來我打算開口說話的,來一個嘴炮最強者,結(jié)果倪天一似乎先說話了,但我壓根就沒聽到聲音,只是有一個感覺,他在說話,我在聽。
類似于手機信號,看不見摸不到,卻能真實的接收,還是信號嗷嗷好那種。
我蒙圈的以意念和倪天一溝通。
那是一種指月之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我和倪天一的溝通很難去描述,但我可以用最簡單的方式講明白,他有種類似信念的固執(zhí),只求平等和所有靈體的轉(zhuǎn)世輪回,可陰陽道對于惡靈轉(zhuǎn)世有著堅決的框架,只要跳出了這個框架,那么就很難去轉(zhuǎn)世。
所以他幾百年以前創(chuàng)造冥亡城,以惡靈之身修成神明。
只為了推翻陰陽道這無限循環(huán)的統(tǒng)治。
倆年多以來,一直沒有動我的原因很簡單。
太過弱小,當一個獅子盯著螞蟻看的時候,最多是哼一嗓子,然后該干啥干啥。
倪天一之前對我就是這么態(tài)度了。
他的意思是雖然惡靈已經(jīng)放棄了對自我的救贖,但畢竟萬物有靈,他想盡自己的一份力。
普度眾生的神也有自己的難言之隱,倪天一在前段時間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是不死不滅的,大限將至所以必須換地圖接著升級,那就要去另外的空間去修行。
這顯然對他是殘忍的,諾大的冥亡城怎么辦?
無數(shù)的惡靈怎么辦?
如果放不下牽掛,即便走了,牽絆依舊在,還是免不了掛掉的結(jié)局。
所以倪天一心懷大善,要度惡靈轉(zhuǎn)世。
這可不是陰陽道,可以不斷的有靈體轉(zhuǎn)世,惡靈那玩意是一加一等于二,絕對沒減號,也就促使了倪天一即便想插手這里戰(zhàn)場也無暇顧及,他要平衡整個冥亡城,無數(shù)的惡靈暴動可不是開玩笑的,即便是神明的倪天一也要費力氣。
那天給我一掌,并非全力,只是仙人撫大腚,來一個投石問路罷了,讓我不要掛懷。
這時候小心眼就顯得我不是個老爺們了。
我給出的解決方案,自己都忒么佩服自己。
把往生泉放在冥亡城和陰陽道的中間,這樣惡靈想轉(zhuǎn)世的也可以隨便往里跳,無非就是跳井求解脫么,誰跳不是跳,對于我來說,所謂的條條框框那都是扯犢子。
我是陰陽道的主事人,我說的話不是放屁,即便是放屁也是惡臭那種。
往生尺我也明白啥用途了,就是開啟往生泉的鑰匙,只需要放進去,惡靈也可以轉(zhuǎn)世。
倪天一的老臉褶子都忒么樂開了,我看那副臭德行,一輩子也吃不上四個菜。
這里有不懂四個菜都啥菜,我簡單解釋一下。
分別是出聲時的滿月菜,成家時的結(jié)婚菜,謝世時候的分別菜,最后是祭奠時候的貢菜。
我問地火決到底咋回事,倪天一給的結(jié)論是或許上一任陰陽道的主事人,也就是石像傳下來的,為了打通我的四肢百骸。
對此,我表示純屬扯淡。
不過也好,畢竟咱有門手藝,只要不是天一傳下來的就不埋汰。
倪天一雖然是神明,可我一點也不待見他。
瞧你不起看你不上,這點是永遠也解釋不了的事兒,因為煩而煩你,就是這么倔強。
周老把我送回戰(zhàn)場,天空上的倪天一和周老同時消失,根據(jù)我的推測這倆老家伙絕對是跑路了,也對,作為神明來說,這點破事兒早就不想管了。
俗世凡塵,對于神仙來說,就是個毛。
吃喝拉撒睡人家都免了,這也是我為啥成不了神仙的原因,忒么的,光是一個色就把我控的死死的。
結(jié)果出來了,
事情就很好辦了。
我屁顛的跑到大舅身前告訴他我的決定。
大舅和眾人一臉蒙蔽的盯著我,顯然讀不懂我。
幾百年的規(guī)矩,就這么給打破了?
呵,
能讓你們猜出來結(jié)果那還叫神秘莫測么,再說了,休哥真的是懶得打,也沒啥抱孩子跳井的仇怨,打個屁。
如果打能出結(jié)果,你們這幾百年折騰啥呢?
不還得是休哥出面談明白了。
作為冥亡城的代理人吳友乾顯然也是接到了通知,一臉蒙蔽的過來和我握手,還想著客套下,結(jié)果被我無視了,這家伙氣的,悶哼一聲氣呼呼的走了。
其實,這也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人心,神鬼莫測!
畢竟都是凡人,臭氧層子說的再多無非就是人情世故。
張真人和余生負責接洽戰(zhàn)場上的事兒,王老七作為四大家族的族長,舉雙手贊成我的決定,早就打累了。
我拉著金諾的手,笑嘻嘻的跳出陰陽道,回到順心店,坐在電腦桌前,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哎呀,這場戰(zhàn)役可謂損耗了我體內(nèi)大部分地火決熱量,需要休養(yǎng)一段時間才能出去坑人。
咳,
積德行善。
陰陽道剩下亂七八糟的事兒就讓他們處理,我當個甩手掌柜比較舒坦,關鍵是也沒啥油頭,當個主事人也沒人送禮。
靈體送禮,你敢收嗎?
萬一送來一大堆紙錢,我上哪說理去?
我開白事店的,還在乎紙錢么。
悅悅為了慶祝我平安歸來,特意做了好幾個菜,說是這回消停的看店兒吧,別出去亂嘚瑟了。她了解我的性格,消停的看店那是不可能的,必須得繼續(xù)坑有錢人。
所謂的百年預言,純屬扯力格楞,事在人為,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多事情都在改變,這也讓我明白了為啥寺廟的石頭那么說。
未來可以改變......
原來所謂的預言,無非就是用我來打破規(guī)矩,打破規(guī)則而已。
借用一句話,全是正經(jīng)辦事人,當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出現(xiàn),規(guī)矩很容易打破,也可以變換思維模式做事,往往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金諾和余生是在我回來的第二天才趕回來的,張真人根據(jù)余生所說,陪著小姨馬寧出去環(huán)游世界旅游去了。
“老張哪有錢環(huán)游世界?純扯淡,別告訴我用小姨的錢,那我就廢了他!
余生咧嘴。
“沒錢?老張的錢別說環(huán)游世界了,就是忒么在迪拜住一輩子都花不完,你不知道,老道士給他的錢能買好幾座山。”
我同樣咧了咧嘴沒說話,張真人不厚道,不知道他兄弟我很窮么。
“陰陽道現(xiàn)在誰管著?”
“當然是大表哥艷偉了,他和小月姐管的我看挺好,陰陽道都開始裝修了,說是把冥亡城的技術(shù)全學過來,打造一個現(xiàn)代化的城市!
“呵,那能不好么,小月姐那浪......咳,好嫂子。”
生活依舊要繼續(xù),
太陽每天都勤勞的升起落下。
余生在順心白事店旁開了一家雜貨店,就是那種五金商店,啥玩意都賣。
也是不正經(jīng)看店的主,只要有坑土豪的活兒,我們?nèi)私M馬上蹬鼻子上臉開干。
我左手牽著金諾,右手拿著棒棒糖,旁邊余生和我扯犢子逗樂緩緩走向夕陽西下的街道上。
沒辦法,這行都是在天黑之后才辦事兒。
感謝刺激的路上,能有你陪伴。
好的壞的,都是風景,
真的假的,都是經(jīng)歷。
慢慢忘記已經(jīng)失去的,好好珍惜現(xiàn)在擁有的。
---共勉
(全書完)
【作者有話說】
這幾天會寫一個完本感言,感謝各位朋友一路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