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十突然感覺身體的所有的血液都在沸騰,他甚至控制不住了。握著切朱古力的長抹刀的手一抖,他忽然往手背上割了一刀。不是往常那種淺淺的劃痕,這次有點深,血瞬間傾瀉而下,染紅了雪白的石桌。
十夜一怔,說,“醫(yī)藥箱在哪里?我給你止血上藥。”
明十指了指旁邊一個巨型冰柜的頂層。那里放有一個紅十字醫(yī)用箱。
止血、上藥,包扎。十夜的動作非常麻利。她說,“你再用多一點力,就該縫針了。”
他說,“你在這里慢慢吃。我做了好多,這一盤烤肉,很酥脆,你沾熱朱古力吃。我去去就回來!
明十往這座百年老町屋的地下冰庫走去。這里在古時,是貴族夏日里存冰的額地方,地形獨特,熱氣不易進來,冷氣凝聚不散。存冰不會消融。現(xiàn)在,是貯存食物的地方。冰室分為兩層,上面那層是存放酒的。做朱古力很多時候都要用到美酒。這一層是恒溫,溫度不算低。再下一層存在冰激凌和朱古力,所以溫度很低,甚至去到了零下五度。
明十走進去,四處尋找著什么。
他覺得憤怒,無形中有一股力量的控制著他。
他發(fā)了瘋地喊:“你出來!你給我出來!”
他將一排排豎著的貨架推翻。
突然,他聽見“噠”一聲響。
明十猛地沖到門邊,再去推門,門已經(jīng)被從外面鎖上了。
他感覺到“那個人”貼著門的另一邊,在低低地笑,笑聲嘲諷。
明十沉默了下去。
他伸出手,去摸索門的邊沿,與鎖孔。
他知道,這里氣溫很低,再不出去,他就會有危險。
脫水、出現(xiàn)幻覺,開始脫衣服,然后被凍死。
“怎么?想殺人嗎?殺人是那么令人快樂,你不是很喜歡嗎!現(xiàn)在,你可以殺死你自己!”門的另一邊,傳來低低的誘惑。
明十不放棄,他讓自己冷靜下來,驅(qū)趕那源源不斷進入他腦海里的魔音。
***
“想要殺戮嗎?”十夜一手拿著小勺,吃著熱乎乎、甜甜的美食,一邊開始側(cè)寫。
回憶開始倒流。
其實,在酒吧時,并非十夜第一次見到明十。
她是在兩個月前,和明十有過一面之緣。
那時候,她是為了追蹤高田澄,而來到了日本。
嚴格意義上來說,高田澄才是她一開始懷疑和追蹤的對象。
高田澄在國內(nèi)夏海也有一套長期居住的屋宇,是屬于他在中國的不動產(chǎn),畢竟他的公司在中國,他的重心也在中國。所以,當知道高田澄回到日本時,她趕緊追蹤了過來。
她暗中跟蹤,弄清楚了高田澄在日本的幾處落腳點。而且,她還專門拜訪了高田澄童年時期的鄰居。
隨著她的深入調(diào)查,她發(fā)現(xiàn),高田澄對獵物的挑選是十分嚴格的,應(yīng)該說,這些獵物身上都有他那淫蕩繼母的影子——就是都使用玫瑰香。
然后,她仔細探訪了那些受害者的家人朋友和工友上司,發(fā)現(xiàn)她們本身并不放蕩,唯一的觸發(fā)點,是玫瑰香水。
通過走訪高田澄童年鄰居時,她知道,高田澄的繼母很喜歡玫瑰香水,幾乎每天都涂。是一個相當風騷的女人。而且還繼續(xù)毒打他。憑著自己的高度敏感,與對犯罪心理的熟稔、與運用自如。她早過國內(nèi)和日本警方,鎖定了高田澄,但她欠缺的是證據(jù)。于是,她繼續(xù)跟蹤。
跟蹤的過程中,她去過幾次當?shù)鼐瓢伞?br />
在酒吧里,她不僅見到了高田澄,還遇見了明十。
像明十如此出眾的容顏,令她一見難忘。很難說得清楚是什么,或許就是別人說的一見鐘情。但在那家酒吧里,她并沒有和明十搭訕。她依舊緊盯她的目標。
在她鍥而不舍地追蹤下,她終于找到了高田澄童年時期的另一個老家。在他童年時,有兩處老房子,都是他曾長時間待過的。
另一家早已荒廢,那里也發(fā)生了很大的改變,一切都物是人非。但她還是找到了。
而且,高田澄所住的老舊的老宅就在這條酒吧街的背巷里。
有一晚,她從酒吧出來,正坐在路邊一棵老樹下仔細研究高田澄在酒吧里的表情、以及對視的人時,她發(fā)現(xiàn)了一點端倪,通過觀察他的肢體語言與臉部表情,她發(fā)現(xiàn),盡管他全程沒有和一個人說話交流,但他和一個絕色的穿和服的男人是認識的,他們有一次對視,但過程很短,只有兩秒,甚至連對視都稱不上,但他們彼此之間用手指敲打玻璃杯的節(jié)湊是一樣的,十分默契。
通過別在她包上的微型攝像頭拍到的錄像,她重復會看,終于發(fā)現(xiàn)了這些細節(jié)和秘密。
后來,她每晚都去那家酒吧。
終于再次見到了那兩個男人又同時出現(xiàn)。經(jīng)過七天的調(diào)查,她已經(jīng)知道另一個絕色的男人叫明十,擁有無數(shù)間高級精品甜點美食店,囊括了一星至叁星米其林星級榮譽,很難想象這樣的男人會是一個變態(tài)。
一個雨夜,她喝了兩杯酒,可能是因為空腹,覺得肚子難受,她跟蹤了高田澄50天了,中途她也回了幾次夏海,去和警隊里的人景明明、以及偵探社的會員,還有為報女兒之仇讓她去追蹤,給她很多很多錢的大老板林先生匯報進度。
國內(nèi),也在加緊搜集發(fā)生于夏海,以及夏海周邊地區(qū)的和吃人魔以及玫瑰殺手案有關(guān)的一切情報、細節(jié)、以及內(nèi)容。但雙方警方都是苦于沒有證據(jù),即使抓了人,也達不到滿足起訴的要求。
于是,她再度返回日本,她開始畫像,側(cè)寫一旦開始,就會根據(jù)各種線索逐步修正完善,這個時候,她發(fā)現(xiàn)案子別有內(nèi)情,吃人魔案與玫瑰殺手案重迭了,他們是兩個不同的人。
但假如這兩個變態(tài)是互相認識,存在交流,甚至比較誰的犯罪更完美呢?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那另一個男人,明十,會是吃人魔嗎?
她站在樹邊干嘔,直至嘔了出來,才感覺好受些。忽然,她聽見后巷尖聲凄厲。
是疑犯開始作案了嗎?
她忽然感到興奮,身上所有的血液開始沸騰,她往黑暗的、別開監(jiān)控死角的后巷跑。這里她踩點無數(shù)回了,有一條巷的分叉道很黑暗,曲折,避開所有的天眼。
如果……如果能在疑犯出手時抓到他,那就馬上能破案了!不不不,如果他才開始出手,就喝停他,他完全可以推說只是想劫色或劫財,甚至只是喝多了想玩刺激點的。她得等!
十夜壓下狂熱的心跳,屏氣凝神,收斂呼吸,繼續(xù)展開跟蹤。
然后她聽見了笑聲,竟然是兩個十七八歲的學生在虐貓,他們用尖刀利刃在貓身上戳,十夜聞到了令人興奮的血腥味。
這些小小年紀的反社會,他們比起可憐孱弱的貓,更得她的心。
反正不是目標作案,她不妨和這兩個小渣滓玩玩。雖然,她也是個反社會變態(tài),但老實說,她倒是挺喜歡可愛的小孩子和小動物的。
她捏了捏手骨,準備上前。
但黑暗里傳來拳頭到肉的聲音,她又聞到了血腥味。
她加快腳步,只見那個絕色的男人不過幾下,就將兩個高壯的男人打趴在地。
她親眼看著他,一拳一拳砸向那個學生的頭,鮮血濺了一墻壁,再這樣砸下去,就算那渣滓不毀容,也要爆頭斃命了。
十夜故意發(fā)出腳步聲。
明十停止了虐打。
她聽見他呸了一聲,“只會虐待流浪動物的蛆蟲。滾!”
那兩個學生想爬起來,但爬不起了,越掙扎就越爬不起來。
十夜走了過來,那兩個人大喊救命。她從一個人的身上走過,然后高跟鞋踩在他握刀的手腕處,她猛地一用力,“咔噠”一下,那人的手骨裂了。
明十有點驚訝,抬頭望向她。
黑夜里,那個穿著紅色裙子,紅色高跟鞋,美得像妖像鬼的女人,停在了他腳邊。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她的臉龐透過夜空星芒,發(fā)出淡淡的輝光,美麗得像要一觸就碎。
但女人說話的聲音很冷,她嘖了一聲,“可憐的貓!比缓笏p手咔噠一下,擰斷了貓的頭顱。
明十再度瞇起眼看她。
她極無辜地笑了一下,“它傷太重了,救不活了。與其讓它痛苦地熬著等死,這樣做更為慈悲。”
她聽見他說了一句話,“慈悲不渡鬼。你我是一樣的人!
他和她,都是這黑夜里的鬼,都嗜血、好殺。那兩個傻逼剛好送上了門來解他們嗜血的渴。
明十又說,“那只母貓的肚子剛才在跳動。它懷孕就快生產(chǎn)?上Я恕1緛,我想剖腹拿出貓仔。但你一下下去,死光光了。我難得想做一次好事,果然,我不是做好人的料子!
十夜挑了挑眉。她伸手去摸貓媽媽的肚子,細細感受了一下,說“肚子還在動。快些。它們或許能得救!
她用倆人的手機照明,而他用尖刀避開層層要害,搶在貓仔窒息前給貓媽媽剖腹。
當他利落地避開了所有的貓仔,并取出來后。只有一聲極脆弱的貓叫。叁只貓仔活一只。
十夜解開圍巾,說,“包進來唄,我馬上帶它去寵物醫(yī)院。希望能活得下來!
她抱著貓急匆匆跑出后巷去拿自己的車。反正她吐了一陣后,已經(jīng)完全清醒了,她也不怕被扣車扣分的,無所謂。
等她上了車,又把裹著圍巾的小貓放進她的坤袋里,她才問道:“你叫什么?怎么聯(lián)系?”
他笑了一聲,“怎么,問我名字和聯(lián)系方式,是想約炮?”
她睨了他一眼,“以你的容色,也不是不可以!
他怔了一下,才說,“明明。你可以喊我明明。至于聯(lián)系方式……”他笑了,笑得十分艷麗與勾引,“我經(jīng)常來這里。你可以在這個吧找到我!
十夜臉色有些蒼白,明明……她喊她未婚夫明明……
他也叫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