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陽光照映在他俊逸非凡的面容上,他的表情是全然的緊繃。
擔(dān)心王宮被毀,擔(dān)心四詔淪陷,擔(dān)心淚西的安危楚弈半步都不停留,本是莫靜然引路,倒變成了她在后面疾追。
“楚大哥”莫靜然忍不住脫口而出,朝前面飛奔的身影喊道。
楚弈稍微頓了一下腳步,眼角跳了一下,閃過一抹亮光。因為她這聲“楚大哥”他頓時覺得心境開闊了幾分。
沿著山路,跨過淙淙的小溪,二人一路直往山下去。
蒙舍的王宮就在眼底,金碧輝煌的宮殿,黃褐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閃亮。依然是那樣巍峨,壯美,只是不知道它是否正在經(jīng)歷著殘酷的掠殺?
楚弈眼一沉:“谷主在宮中?”如果是這樣,淚西也在宮中,那她是否已陷入危險之中?
淡定的五官,纖柔的身影,她是否正因為擔(dān)心自己而焦灼不安?是否正充滿著驚懼?是否因為黑衣人的入侵而性命堪憂?
捂了捂手臂上的傷口,那里正隱隱作痛,可是再痛也比不上心頭的焦急。
“谷主不在宮中。他跟師傅約了在后山等消息!蹦o然答道。
“后山?”
“恩。谷主為人謹慎計劃周密,一旦蒙舍王宮被攻陷,立刻會有人傳報,然后他再進入宮殿之中!
“還有多遠?”
“就在前面了!
拐過幾處彎,再進入一片蔥郁的林子。金光透到綠葉上,前面逐漸開闊,樹木不再茂密,一大塊平地出現(xiàn)在眼前。
莫靜然一見,皺起眉頭沖了過去,疑惑地打量四周:“怎么一個人都不見?谷主說好了在此處等候的”
楚弈停下腳步,按住傷口喘息了一下,凝眉問:“確定是這里?沒找錯地方嗎?”
莫靜然道:“不會錯的,我還記得那棵最高的大樹就長在那塊的巖石旁邊師傅?谷主?”
她微張著小嘴停住了聲音,只見巖石后面走出幾個熟悉的身影,水眸立即睜得不能再大。
楚弈轉(zhuǎn)過身,漆黑的眼眸也飛快地注滿驚異與欣喜。
*
巖石很高大,足以讓幾個人隱身其中,而銀翟正一手抓著劍,劍鋒卻抵在莫無宗的脖子上。銀翟的身后挺立著一抹白影,修長俊逸,即使在這樣的境況下讓人瞧見,仍感覺有著一股無法比擬的清雅脫塵。
他是
他面如冠玉,面容平靜無波,看起來雍容淡然,渾身上下不見半絲殺氣。但他身后的黑袍男人卻扭曲著臉,痛苦與憤恨交錯,復(fù)雜無比。
“師傅,谷主?”莫靜然呼喊著奔了過去。
“不要過來!便y翟的聲音煞是好聽,如清泉流水溫潤心田。但此刻,誰也沒心情去理會這優(yōu)美的聲音,而被他聲音里的寒冷殺氣所震住。
他朝楚弈點點頭,幽暗的眼神在空中交會。
莫靜然止住了腳步,站在丈余之外定定地注視著銀翟等人。師傅和五峰谷主怎么回事?其他的兄弟呢?
楚弈從見到他們就未一言,他深幽敏銳的目光只落在銀翟后面的白衣男子身上。
白衣男子的身份,他當然知道,不但知道還很清楚——慕千尋,大唐皇帝親自封賜的王爺,學(xué)富五斗身手一流,來到四詔多年,曾是蒙舍國閣王奉為上賓的“先生”
他們有過數(shù)面之緣,而今對慕千尋多了一層新的認識便是因為顏兒。顏兒千嬌百媚還主動追求他,他卻可以做到不屑一顧,作為最疼愛顏兒的親哥哥,楚弈不知道該敬佩他,還是該怨怒于他?
眼下,所有的問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慕千尋為何突然又出現(xiàn)了?聽淚西透露,他不是回去大唐出家了么?
五峰谷主與莫無宗很顯然是被挾制住了,而這個能這樣挾制住他們的人,應(yīng)該不是銀翟,而是慕千尋。
這其間,有何蹊蹺?
林間,一群飛鳥路過,灑下一陣清脆的啼鳴。
慕千尋優(yōu)雅地拂拂衣袖,拱手道:“邪君來得正好!
“慕先生。”楚弈站直身子,抿抿唇角“這都是慕先生的功勞?”
“楚兄你來得正好,幸好有慕先生幫忙。這兩老家伙如今落在我們手中,楚兄想如何處置他們都可以!便y翟將莫無宗推到林子中央的空地上,五峰谷主沒有武功不足為懼,尤其是在慕千尋面前,他看起來全然不見往日的威風(fēng)。黑色的外袍將他丑陋的身軀完全遮掩,卻像一棵即將枯萎的老樹,生氣不足。
慕千尋微微收了收下頜,并沒有反對的意思。
楚弈心生納悶,慕千尋與五峰谷主同是大唐之人,都奉命收并四詔,為何突然反目?莫非慕千尋此次回去,那皇帝對四詔改變了主意?
無論是什么原因,照現(xiàn)在這情形看來,四詔之危應(yīng)該是得以解決了。
如寒刃一樣鋒利的目光陡然射向五峰谷主,想到自己曾經(jīng)所受的恥辱,他就怒火焚燒。
“嗖!”地一聲,劍在半空中閃著白光,直刺過去。
五峰谷主黑色的眼瞳立即擴大了一下,驚慌地急急后退。可是,他退得再快,也比不過楚弈劃出去的劍快。
白光閃過,快如疾電。
那張冰冷而丑陋的面具,剎那間變成了數(shù)十塊碎片,紛紛自臉上掉落下來。
一張布滿疤痕其丑無比的面容出現(xiàn)在大家眼底。莫靜然倒吸了一口氣,連忙轉(zhuǎn)開視線,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五峰谷主低叫了一聲,憤恨地抬眼。從來沒見過那樣嗜血一般的眸子,似被人活生生撕開的凄慘絕惡,他死死盯著楚弈完美的俊容,幾欲將楚弈吞入腹中。
劍,抖了抖,楚弈的手指握得不能再緊,手背緊繃地可以看清楚青筋里血液的流淌。
他應(yīng)該一劍直接殺了這個可惡的老頭子才對!
“姓楚的,你爹當年毀我一身,此仇我定要你償還!”五峰谷主的聲音似深谷里的餓狼吼叫。
說罷,掀起黑色的大袍撲了過來。
一旁的慕千尋更是眼疾手快,一掌劈在他后頸,攔住了他的瘋狂。
想到自五峰谷出來回宮之后調(diào)查的真相,楚弈的黑眸殺氣再聚:“當年你潛入北詔做密探,卻喜歡上后宮的妃子,被我父王察覺后欲謀害于他,結(jié)果卻害死了那個女人。你對我父王和北詔所做的一切,只毀你面容和武功,已是仁慈至極!”
“仁慈?仁慈!”五峰谷主怒吼,卻被慕千尋緊緊扣住。
劍,再次舉起,正要落下之時,一旁的莫無宗猛然睜大了眼,朝楚弈吼道:“住手!不要殺他”
“不殺他?他的所為足夠他死一百次!”楚弈冷酷道。
銀翟手一緊,對莫無宗低喝:“敗戰(zhàn)之下的俘虜,何以多言!”
“師傅”
莫無宗垂眼看到自己脖子下的寒光,抿了一下唇,瞥見五峰谷主一張如鬼魅般扭曲的丑陋面容,不再做聲。
楚弈抓劍的動作持續(xù)了片刻,終于緩緩放下。
這個可惡的老家伙,或許應(yīng)該與其他詔王共同處置。目光重新調(diào)向慕千尋,沉聲道:“關(guān)于慕先生的做法,在下不懂!”
慕千尋輕勾了一下唇,白衣飄揚。
“邪君很快就會全部懂的。四詔之危已經(jīng)解決,邪君大可不必擔(dān)心了!彼f話不緊不慢,字字清晰,清澈的眸子與楚弈對視。
楚弈點頭回應(yīng):“當我看到你和銀翟兄一起出現(xiàn),就已經(jīng)猜到了!
“呵呵,邪君果然是聰明人!蹦角っ挤逡惶簦D(zhuǎn)身看過面色陰沉的五峰谷主“不過霍丘不能交給邪君,得送回大唐交給圣上處置。”
原來五峰谷主的名字叫霍丘,他正以一雙死灰般的眼珠子直直瞪視著慕千尋,咬牙轉(zhuǎn)移了憤恨:“慕千尋,你擅自違反軍令,阻礙圣上即將告成的大計,你以為回到大唐圣上會放過你嗎?”
慕千尋眼神冷了下來:“何必再拿圣上掛在嘴上。你跟莫無宗兩人早就不配提及圣上,若非我及時現(xiàn)你們的陰謀,恐怕四詔之地已經(jīng)淪在你們手中了!
霍丘驚駭?shù)溃骸澳阏f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慕千尋冷冷道:“在我第一次隨柯中原進入五峰谷中,便察覺到了你們的私心!
“原來你果然是圣上寵信的慕千尋啊,嗅覺真夠敏銳的!蹦獰o宗撇過頭“但是,你別以為這樣就困住了我們,前去進攻四詔王宮的軍隊是不會就此停止的。”
楚弈、銀翟沉默地聽著他們對話。
莫靜然則是一副不甚明了,然后越不可置信的表情。
慕王爺?shù)脑捠钦f師傅和谷主是大唐的叛徒,其實占領(lǐng)四詔之后想自己封地為王嗎?
慕千尋不再冷聲,反而揚起微笑:“莫師傅還在自我安慰嗎?你覺得這援軍有誰可以調(diào)得動?”
莫無宗與霍丘陡然睜大眼睛,同時吐出一個字:“柯少凌!”
慕千尋笑了,陽光灑在他如玉的面容上,他的氣度格外從容優(yōu)雅。
是,當然是帶領(lǐng)大軍而來的柯少凌,他是將軍拿有皇帝親自頒于的軍令,只有他才能調(diào)動軍隊如何作戰(zhàn)。
楚弈也震住了,是柯少凌解除了這場侵占行動,還是他根本沒有讓軍隊參與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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