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一片寧靜,到處是白色的世界。
叢林里,樹木上掛著晶瑩剔透的冰條,積雪覆蓋著整片大地,偶爾有一只紅色的小松鼠躍過枝頭,樹枝顫抖了幾下,雪塊簌簌落下,紅色的小身影便飛快地消失。
寂靜的天地之間隱約傳來孩子的哭聲,哭聲顯得寂寥,聽在耳中甚為揪心。
但是,除了雪花飄落,這片世界沒有任何人和動物來回應(yīng)這哭聲。
不知道過了過久,孩子似乎哭累了,聲音漸小,嗓子帶著幾分沙啞。躺在地上的少*婦緩緩睜開眼睛,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的襁褓。
“靜兒”她氣息微弱,烏黑而凌亂的秀已蒙上一層白色雪花,潔白的手指小心地拂去襁褓上的白雪“靜兒可憐的孩子,你一定是凍壞了”
孩子抽泣了幾聲,一張粉嫩的小臉幾乎被凍成了青紫色。
“靜兒”少*婦吃力地?fù)纹鹕碜,終因虛弱又倒了下去,她睜大眼睛望著蒼茫的天色,抿起了雙唇。
身上的白色風(fēng)衣早染上了一片紅色,已經(jīng)凝固成冰,原來,跌落雪崖之前她就受了重傷。
“靜兒娘恐怕不行了”她顫抖著蒼白的雙唇,眼神充滿痛楚“難道你也要跟娘葬身與此么?靜兒”
雪停了一會,又繼續(xù)落了下來。
這片世界,聽不到任何聲音,少*婦一手抱緊懷中襁褓,一手吃力地支撐著自己的身子。不行,她怎么能讓靜兒就這樣跟隨自己而去?這是哪里?她一定要走出去!
一處斜坡之前,白色的身子又倒了下去,披風(fēng)重新被染紅。
少*婦美麗的眼角流下一串淚珠,她親了親孩子嬌嫩的臉頰:“靜兒,娘真的不行了可能要跟你爹爹一同去了老天爺,楓云帶著瓦兒一定平安無事了請您也保佑我的靜兒平安”
說完,她側(cè)臥了起來,將襁褓安置于斜坡的小洞穴下,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外面的一切風(fēng)霜。
孩子不再哭泣,她甚至張開了眼睛,漆黑的眼珠子又大又亮,注視著面前緊閉著雙眸的容顏。而她的小嘴,正不斷吮吸著溫?zé)岬囊后w,那液體正從少*婦潔白的手腕之中流出
六瓣晶瑩的雪花很美,一朵一朵飄向大地,世界仿佛遺忘了什么遺忘了這片寂靜的林子里還有個等待生命希望的小人兒。
這冰天雪地里,突然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老頭子,小心點(diǎn)。∵@冰天雪地的,真的能找到你說的那個什么紅頭黑身渾身長毛的東西么?”說話者是位身著藍(lán)布棉襖的農(nóng)婦,聲音聽來并不年輕。
“那不是什么東西,是珍貴罕見的紅絲天蠶!绷硪粋聲音答道“老太婆,說了讓你別跟來,這里山深林密,小心點(diǎn)哪!”
“你每次一進(jìn)山采藥就十天半個月,這樣天寒地凍的時候,我當(dāng)然不放心你一個人出來!再說,我真懷疑再找半個月也找不到什么天蠶”
“藥書上都這么寫了,紅絲天蠶只有這樣冰雪覆蓋的時候,才會出來。拿這天蠶做藥引子,包治百病,你就留意著點(diǎn),不要放過雪地里的任何紅色影子!
“眼前除了黑和白,哪還有什么紅色影子,真是的”
一身青布衣裳的老人背著一只竹簍,簍子里裝著他們的干糧,二人各駐著一根手腕粗的拐杖,互相摻扶著艱難地走在雪地里。
“老頭子快看,那是什么?好象是紅色!”農(nóng)婦欣喜地叫道。
“紅色?”老頭子胡子一抖,整個人興奮了起來。
他們連忙駐著拐杖顫巍巍地朝那“紅色”的目標(biāo)走去。越來越近,他們的臉色也越來越怪異,幾步之遙處,農(nóng)婦一把拉住老伴的衣袖:“老頭子,好象不是什么天蠶是好象是人”
“不會是個死人吧?”老頭子皺起了眉頭。
冰涼的面頰不見一絲血色,她的臉龐清秀而蒼白,安靜地閉著雙眸,眉頭還鎖在一起。
她——已氣絕多時。
農(nóng)婦萬分哀憐地抱著襁褓中的嬰兒,嘆道:“唉,這樣的天氣,這孩子還能好好活著,真是老天爺開了眼”
嬰兒熟睡著,臉色不再青紫正泛著隱隱的紅潤,她嬌嫩的小嘴異常鮮紅,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淡淡的眉宇間有一顆殷紅的小痣,顯得嬌嫩而富有生機(jī)。
老頭子看了眼孩子,道:“這婦人看來身份尊貴,孩子卻大難不死,將來必是有福之人。老太婆,我們別找什么天蠶了,先帶孩子回去再說!
“恩,這是老天爺賜給咱們的吧看這小臉長得多俊俏哪,看來應(yīng)該才出生幾個月,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咱們快回去吧!”
老頭子摸摸胡須,仔細(xì)瞧了瞧孩子的臉蛋,心口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
一家簡陋的藥堂,后院內(nèi)室布置地溫暖而舒適。
老頭子姓何,是名大夫,已經(jīng)五十有余,為人和善,與老伴張氏成親多年卻膝下無一兒半女,如今突然撿來一個嬰兒,二老自是激動不已。
燈光昏暗,印著一張眼角布著皺紋的臉,張氏不可置信地再次確認(rèn):“老頭子,我沒聽錯吧?這孩子腿腳有問題?”
何大夫摸摸胡須,嘆息著點(diǎn)頭:“我已經(jīng)給這孩子做了細(xì)致的檢查,她右腳掌的筋脈抽得厲害,可能是在冰地里凍得太久了”
“好好的一個孩子,怎么能腿腳有問題呢!老頭子,你一定得幫她治好!睆埵霞(xì)心地將孩子包裹好,滿眼憐惜。
“恐怕難哪!”何大夫背過身收拾好隨身的銀針包“畢竟孩子太小,身子骨脆弱得很,連扎針都要萬分小心,我已幫她活絡(luò)了右腿的血脈,否則恐怕整只腿都要廢了。”
“怎么會這樣呢?我們撿到她時,襁褓還裹得好好的啊!
“這就不得而知了,也有可能是先天的,又或者是孩子的右腿出現(xiàn)問題一段時日了,未得到及時診治,總之”
正說著,孩子似乎聽懂了他們的對話,竟然“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粉嫩的小臉立刻漲得通紅。
張氏連忙輕拍著她:“快別說了,你看孩子都傷心了。乖啊,別哭別哭,哭得可憐兮兮的就不好看了”
“對了,老頭子,這孩子身上也沒有個信物,你還是給她先取個名字吧!”
何大夫盯著孩子皺成一團(tuán)的小臉,隱隱有淚水從淺淺細(xì)細(xì)的睫毛中浸出,他沉吟著:“就叫她淚西吧!”
淚西不知道她的命運(yùn)會被推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