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干燥溫暖的手輕輕的捂住了林月音的嘴唇“噓”
林月音于黑夜中睜大了眼睛,咬牙切齒的叫道:“裴顏卿,你找死!
裴顏卿低聲笑了起來“這么久沒見,娘娘依舊氣勢逼人,如此我就放心了!迸犷伹淠瞄_手,輕撫林月音的臉頰,透著一股子親近和曖昧。
奈何林月音不買賬,一巴掌打過去。這個陰魂不散的男人,她真的受夠了。裴顏卿卻趁機抓住她的手腕“娘娘為什么不吸取教訓(xùn),明知道不是我的對手,卻偏偏喜歡動手。還是說我理解錯了娘娘的意思,娘娘是在用這種方式同我親近!
林月音怒極反笑“裴顏卿,你好大的膽子。半夜三更跑入本宮的臥房,你意欲何為?信不信只要本宮大叫一聲,你今兒就得命喪此地!
“娘娘好狠毒的心腸,竟然想殺了我!迸犷伹渌菩Ψ切Φ目粗衷乱簟安贿^我很確定娘娘不會這么做。孝昌帝才剛死,身為寡婦的娘娘,房里就鉆出一個男人來,你說世人會怎么想?娘娘的名聲徹底毀了,對娘娘的計劃可沒半點好處。”
林月音掙扎,想要掙脫裴顏卿的鉗制,可是裴顏卿從來不是個心軟的人。許久不見,不趁機親近親近,簡直對不起自己。所以他將林月音的手握得緊緊的,恨不得將整個人都抱在懷里。
林月音心中深恨裴顏卿“你是篤定本宮不會叫人,所以才敢在本宮面前肆無忌憚,是嗎?”
裴顏卿呵呵一笑“知我者娘娘,同樣,我對娘娘的了解也半分不少。你我二人,都對彼此了解了一個透徹。娘娘應(yīng)該很清楚沒有達到目的,我是不會放手的。所以娘娘不如放棄抵抗,我們平心靜氣的談一談!
林月音挑眉一笑,眼神譏諷又怨毒“好啊先讓本宮坐起來。天寒地凍的,本宮的身體可比不上裴卿!
“好說。我替娘娘更衣!
“放肆敢數(shù)次輕薄本宮,放眼當今天下,也只有你一人而已。裴顏卿,你別以為本宮為了名聲不敢對你動手。將本宮逼急了,本宮大不了同你來個魚死網(wǎng)破。”林月音義正言辭,眼神灼灼,讓人錯覺在黑夜中都發(fā)著亮光。
裴顏卿吃吃一笑“娘娘誤會了,我可從來不做強迫的事情。尤其是男女之事,最好是你情我愿!
林月音冷哼一聲。好在裴顏卿放開了林月音的手,才沒讓林月音做出極端的事情。林月音當著裴顏卿的面穿戴整齊,下了床,摸黑坐到椅子上,一副端莊威嚴的樣子!氨緦m也認為你我之間也需要平靜的談一談?紤]到孝昌帝過世,太子失蹤,你這人來得時機又如此的蹊蹺,本宮是不是可以確定的說你同太子失蹤一事有關(guān)?”
裴顏卿就在林月音的身邊坐下,二人之間就只隔了一張小幾。裴顏卿笑著挑眉“剛一見面,娘娘就對我喊打喊殺。如今又指控我暗害了太子。這個罪名忒大了點,娘娘不覺著這個指控很沒道理嗎?畢竟太子可是在別院出事的,而別院內(nèi)的人都被娘娘控制了起來。要說誰有最大的嫌疑,非娘娘莫屬!
林月音冷笑一聲“荒謬本宮從來不屑用這種方式來對待敵人,而且太子的分量還不足以讓本宮行這步險棋。再說這別院,攔得住別人,可攔不住你裴顏卿。你裴顏卿挑動天下風云,直接斷送了大周江山,連孝昌帝都間接死在你的手上。試問,這世上還有什么事情是你裴顏卿不敢做的?”
裴顏卿笑道:“比如強迫娘娘這樣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敢做的!
“無恥”林月音冷面寒霜“裴顏卿,你間接害死了孝昌帝,幾個皇子也因你而死,就連那些死在娘胎里面的孩子也是你的手筆。你一人便斷送了孝昌帝的血脈,你的目的可有達到?”
裴顏卿身體前傾,同林月音之間的距離越發(fā)近了“娘娘怎么就認定太子已經(jīng)過世?娘娘這么肯定,實在是難以洗脫嫌疑!
林月音輕哼一聲,譏諷一笑“裴顏卿,就算你不承認也沒關(guān)系。反正這天下聰明人有的是,總有人會透過表象看到真相。別說太子可能已經(jīng)遭遇不測,二皇子只怕早就被你的人害了,如今墳頭上的草都長出來了吧!
裴顏卿不置可否,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林月音。
林月音就著淡淡的月光,打量著裴顏卿。奈何光線有限,讓人看不分明。林月音一臉好奇的問道:“本宮很好奇,你同孝昌帝之間究竟有何仇怨,不僅斷送了他的江山,還絕了他的血脈。裴顏卿啊裴顏卿,你可真夠心狠手辣。孝昌帝惹了你,還真是他此生劫數(shù)!
“娘娘何必將一個死人掛在嘴上。娘娘難道不好奇這些日子我去了何處,做了什么事情?”裴顏卿笑著問道。
林月音輕蔑一笑“你的事情,本宮不關(guān)心。所以本宮希望你也不要來干涉本宮的事情。還有孝昌帝已經(jīng)死了,縱然有天大的仇怨,也該放下!
裴顏卿哈哈一笑“娘娘說的不錯,人都死了,仇怨自然要放下!
裴顏卿沒有否認同孝昌帝之間有仇,卻也不肯多說一句?v然林月音猜測了無數(shù)個可能,也沒辦法猜測到真正的真相。
裴顏卿笑道:“娘娘的事情,難道就是維持猶如喪家之犬的小朝廷?單靠容玉手里面的那點兵力,娘娘就妄想打回京城,恢復(fù)劉氏江山?我想問娘娘一句,值得嗎?孝昌帝已經(jīng)死了,一個死人值得你這么做嗎?”說到最后,裴顏卿的臉色已經(jīng)冷了下來,顯然他極不贊同林月音的做法。
林月音嘲諷一笑“本宮只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也只為活人打算。至于死人,死了就死了,無所謂值得不值得。”
“娘娘妄想靠一個流亡小朝廷掌控這個天下,未免不自量力!迸犷伹錁O為不客氣的說道。
林月音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是不是不自量力,無需你來下決定。本宮要做任何事情,你都無權(quán)干涉!
“我只是不想娘娘涉險?”
“只要你離本宮遠遠的,別給本宮添麻煩,本宮就不會有危險。”林月音拒絕的很干脆,完全不給裴顏卿絲毫機會。
裴顏卿嘆了一聲“娘娘對我成見頗深。你我二人好歹合作過,何至于如此。”
林于音嗤笑一聲“你裴顏卿玩弄天下,玩弄人心,殺人不眨眼。本宮甘拜下風,不敢同你這樣的狠人繼續(xù)合作。因為本宮擔心繼續(xù)合作,有一天被你害了還會傻乎乎的感激你。本宮不樂意做蠢人,自然要離你這個奸邪小人遠一些。還有,你有你的抱負和大業(yè),本宮也有自己的野心和打算。目前來看,我們完全可以做到井水不犯河水。等到兵戈相見的那一天,那時候本宮自然不會避開,定會同你決一高下!
裴顏卿的雙眼閃過一道冷光“娘娘是打定了主意要同我作對?”
“作對?”林月音嘴角勾起,面露嘲諷之色“裴卿今兒偷偷摸摸來見本宮,原來是想讓本宮唯你馬首是瞻。裴顏卿,你好大的臉,你有什么資格要求本宮按照你的計劃行事?你算什么人?就算你手段通天,說到底你也是名不正言不順。若是將你的所作所為捅出去,你認為天下人會如何看待你?而本宮則不同,本宮身負名分大義,還有天下人心,怎么說也該是你唯本宮馬首是瞻!
裴顏卿吃吃一笑“娘娘好大的野心,看來娘娘是立志于要將劉氏江山變成林氏江山!
“少用你心揣度本宮,本宮要做什么,怎么做,無需同你解釋!绷衷乱舻膽B(tài)度就是如此強硬,從來不肯給裴顏卿一個好臉色。
裴顏卿嘲諷一笑“娘娘當天下是什么?名分大義,哈哈,真是可笑。這天下乃是強者居之。娘娘縱然有名分大義,實力不如人,也只能俯首稱臣。不過等到某天娘娘不得不屈服的時候,待遇可比不上如今。我若是娘娘,就該早早做好打算,替自己找好退路,而不是天真幼稚的往前沖。”
林月音冷笑一聲“本宮不是笨蛋,要怎么做,輪不到你裴顏卿來說教。而且你裴顏卿偷偷摸摸的來見本宮,不見得真心替本宮打算吧。讓本宮猜一猜,你如今有志于天下,卻苦于勢力不夠,所以才想拉攏本宮,讓本宮手下的兵做你的馬前卒。因為你很清楚,想要爭霸天下,光靠陰謀詭計是絕對成不了大業(yè)的。唯有在戰(zhàn)場上真刀真槍的拼殺,讓天下人都怕你敬畏你,方能成就大業(yè)。哈哈,裴顏卿啊裴顏卿,你可真夠無恥的。之前還口口聲聲說名分大義無用,這會就暴露了你的目的,你根本就是想要借用本宮手中的名分大義,替你張目。本宮現(xiàn)在就可以回答你,你是妄想”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瞞不過娘娘的一雙慧眼!迸犷伹浣z毫沒有被人拆穿的尷尬和羞愧,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認。
林月音笑了笑,不得不承認,裴顏卿的風度極好。奈何此人狼子野心,手段毒辣,實在不是個好相與的人。林月音怕被裴顏卿賣了,所以只能離這男人遠遠的。
林月音笑道:“本宮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確,裴卿可以走了。”
“難得有時間來見娘娘,可舍不得就這么走了!
林月音眼睛微瞇“你還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只想告訴娘娘,在來之前我就很清楚這是一場艱苦的戰(zhàn)斗,娘娘是不會被輕易說服。而且我也沒有將所有的希望放在娘娘身上。再有,所謂的名分大義,娘娘有,我同樣有。娘娘不相信嗎?”裴顏卿嘴角勾起,神秘一笑,笑得不懷好意。
林月音狐疑地盯著裴顏卿“荒謬,你手中怎么可能有名分大義?除非你同河?xùn)|節(jié)度使合作,利用那個廢太子遺孤做文章。不過區(qū)區(qū)一個廢太子遺孤,還翻不出風浪!
裴顏卿哈哈一笑“正如娘娘所說,區(qū)區(qū)一個廢太子遺孤我還沒放在眼里,而且我也沒打算同河?xùn)|節(jié)度使合作!
林月音越發(fā)懷疑裴顏卿這番話是在詐她,林月音左思右想,艱難的說道:“莫非二皇子在你手上?”
裴顏卿搖頭,笑道:“娘娘再猜!
林月音又說道:“難不成太子在你手上?是了,那個叫武士信的謀士是你安排在太子身邊的,對不對?目的就是為了在關(guān)鍵時刻綁走太子,替你張目!
裴顏卿笑道:“娘娘說對了一半。武士信的確是我的人,不過我可沒讓武士信將太子綁走。什么原因,娘娘也該猜到了吧。武士信早已經(jīng)生出了二心,已經(jīng)成為棄子。不過就算是棄子,偶爾也會發(fā)揮出出人意料的能力。所以,太子真不在我手上。而且我也沒打算用太子做文章!
林月音狐疑不定,她是該相信裴顏卿,還是該唾棄裴顏卿。林月音攤手,明晃晃表明她不玩了“本宮猜不出來。裴卿若是好心,不妨直接告訴本宮答案。若是不樂意,本宮也不勉強。”
裴顏卿笑道:“娘娘再猜一猜,或許就猜出來了!
林月音搖頭,表示她不玩了,尤其不樂意被裴顏卿牽著鼻子走。裴顏卿既然說他手中捏著名分大義,就算是假的,他也會將假的變成是真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猜下去。只可惜了孝昌帝的幾個兒子,全都成了仇怨陪葬品。孝昌帝怕是死不瞑目,血脈斷絕,這得有多大的仇,才會做到這種程度。林月音真不敢往深處想。
“這么好玩的事情,娘娘卻不想玩,真是可惜!迸犷伹鋼u搖頭,很是失望!叭羰悄锬锟辖o我一點好處,說不定我就會將真相和盤托出!
林月音嗤笑一聲“好走,不送。”
裴顏卿卻坐得穩(wěn)穩(wěn)的,半點沒有要離開的打算。而是問道:“娘娘打算經(jīng)營蜀中,謀求機會恢復(fù)劉氏江山?”
“本宮要如何做,就不勞煩你來操心。本宮說過,你我二人各憑本事。若是有一天注定本宮輸你一籌,本宮也無話可說!绷衷乱艉苁歉纱唷
“容玉的確有些本事,不過娘娘身邊拖后腿的人也不少。而且娘娘身為女子,想要同男人們爭搶這個天下,困難更是不少。我實在是不忍心看到娘娘為了劉氏江山操碎了心,老了容顏,壞了心性。娘娘這般的人物,本該享受榮華富貴,而非糾纏于血腥兵戈!迸犷伹淝檎嬉馇,好一副深情的模樣。
林月音挑眉冷笑“你是在關(guān)心本宮?”
“我當然關(guān)心娘娘。這些日子沒見到娘娘,我心頭一直掛念著。生怕娘娘有個三長兩短,我豈不是要悔恨終身!
“是嗎?”林月音根本不相信裴顏卿的話“多謝裴卿的關(guān)心。若是裴卿以后不再出現(xiàn)在本宮眼前,尤其是半夜爬墻這樣的方式,本宮會更感激!
“哈哈娘娘的要求恕我不能做到。我還打算以后多關(guān)心娘娘,不讓娘娘空虛寂寞。畢竟娘娘如今做了寡婦,又年紀輕輕的,著實讓人擔心啊!
“你無恥”竟然敢含沙射影,敗壞她的名聲,裴顏卿該死。
裴顏卿卻理所當然的說道“娘娘是年輕寡婦,全天下人都知道。甚至全天下的人都在擔心。娘娘何必否認。我就不信,娘娘身邊的人就沒有擔心過這個問題。比如那位蕭太后,還有其他后宮嬪妃以及那些文臣功勛。娘娘若是安分守己做一個后宮女人,或許大家還不會多想。偏偏娘娘手握權(quán)柄,任誰都會三思再三思。娘娘目前還沒有遭遇這些危機,可不代表將來不會。尤其如今太子失蹤,下落不明,很快所有的矛頭都會指向娘娘。他們無法直接動搖娘娘的地位,卻可以從娘娘的身份上做文章。一日復(fù)一日,長年累月下來,就算是愚夫愚婦也會被洗腦,認定娘娘不該掌握權(quán)柄。屆時勢已成,娘娘又能如何?光靠武力鎮(zhèn)壓,可解決不了問題。所以,娘娘不如靠了我。你我二人同心協(xié)力,共謀天下。你且放心,我裴顏卿絕對不會負你,此生只愿有你一人陪伴在身旁。”
林月音笑了起來“話很動聽。只可惜,你就算說破了天,本宮也不會答應(yīng)你。說什么共謀天下,只愿一人陪伴,這樣的話騙騙小姑娘還行,想蒙騙本宮,那是妄想。裴顏卿,你若真是個梟雄,就不要用這種方式,只會讓人唾棄!
“好吧”裴顏卿很遺憾的表示“娘娘依舊鐵石心腸,真讓人失望。不過我剛才對娘娘所說的話,在娘娘俯首稱臣之前都一直有效。哪一天,娘娘要是想通了,就讓杜安通知我一聲。屆時,我會以最隆重的方式來迎接娘娘!
“免了”林月音揮手“既然廢話已經(jīng)說完,你還是趕緊滾吧!
裴顏卿笑了笑“真可惜今日沒能同娘娘達成共識。希望下一次見面的時候,娘娘會改變心意!
裴顏卿從窗戶鉆了出去,悄無聲息,猶如來的時候。林月音獨坐黑暗中,心情并沒有因為裴顏卿的離開有所好轉(zhuǎn)。她總覺著裴顏卿來得蹊蹺,背后肯定還有其他的目的。
林月音枯坐到天明,將芍藥她們嚇了個好歹。
芍藥一邊伺候林月音洗漱,一邊勸解林月音要多愛惜身體。就算是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上。再說了,如今大家都離不開林月音,萬一林月音有個好歹,那該如何是好?不說別的,光是那些文臣就要鬧起來。
林月音閉目眼神,等芍藥嘮叨完了,她才問道:“靈堂那邊沒事吧。”
“娘娘放心,一切正常!
林月音嗯了一聲“去將杜安叫來,本宮有些話要問他!
“奴婢遵命!
杜安來的時候,林月音剛用完早飯。揮揮手,讓旁的人都退下。等屋里就剩下他們二人后,林月音才問道:“昨兒裴顏卿來了,你知道嗎?”
“事先并不知道,直到今兒早上才得了消息!倍虐怖侠蠈崒嵉幕卮稹
林月音眉眼都沒動一下“這么說來,你的確能夠聯(lián)系上裴顏卿!
杜安低眉順眼的“啟稟娘娘,奴才的確有辦法聯(lián)絡(luò)上公子。不過能不能得到公子的回應(yīng),卻不敢保證。”
“無妨你跟在裴顏卿身邊也有不少日子,本宮有些好奇,裴家同皇室有何仇怨?本宮昨兒晚上想了許久,也沒能想明白!
杜安一臉糾結(jié)模樣“啟稟娘娘,奴才不知。也不曾聽說過裴家同皇室有仇怨。裴家落魄乃是祖上無能,敗光了祖產(chǎn),加上沒了爵位,族人凋零,于是偌大一個世家也就分崩離析,不復(fù)昔日榮光。”
林月音緊蹙眉頭,如此說來,裴顏卿完全沒理由報復(fù)孝昌帝?墒乔浦犷伹湟獙⑿⒉鬯槭f段,斷子絕孫的狠毒樣子,絕非一般仇怨能夠解釋。隱隱約約的,林月音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她猶猶豫豫的問道:“杜安,你老實告訴本宮,裴顏卿真的姓裴嗎?”
杜安一臉糊涂樣子“裴公子當然姓裴!
果真姓裴?林月音以前就研究過裴家的歷史,百年世家由盛到衰,此事非人力可抗拒,同皇室也沒多大關(guān)系。要說裴顏卿小時候受了苦,那也應(yīng)該找他的族人報仇,而非孝昌帝。除非裴顏卿根本就不姓裴,唯有如此方能解釋一切。裴顏卿不姓裴,只是用裴姓做偽裝,其目的就是報仇,如此一來,所有的問題都能解釋得通。至于裴顏卿所說的,他手中同樣握著名分大義,林月音根本就不相信。更趨向于裴顏卿是在虛張聲勢。
無論裴顏卿到底姓什么,林月音目前都不可能分出更多的心思來關(guān)心他。孝昌帝還沒下葬,太子失蹤,林月音面對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她還有許多場硬仗要打。就如裴顏卿所說,她還有面對著旁人對她進行人身攻擊,尤其是挑剔她的身份,誰讓她不是男人,又不姓劉。
孝昌帝死得很慘,但他畢竟是帝王。就算現(xiàn)在流亡小朝廷困難重重,也不能將孝昌帝的喪事草草了事。文臣們早已經(jīng)達成了意見,暫時將孝昌帝的棺柩安置在廟里,請和尚們念經(jīng)超度。等到來日打回京城,再將孝昌帝葬在帝陵。
死者為大,對此林月音沒有意見。
處置完了孝昌帝的喪事,接下來就是誰繼承大統(tǒng)的事情。太子本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奈何遭遇刺殺人又下落不明,前前后后尋了半個月也沒消息,正如當初二皇子那般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墒菄豢梢蝗諢o君,讓林月音主持一段時間的大局,已經(jīng)是不得已為之。文臣們決不允許這種情況再繼續(xù)下去。所以文臣們提議盡快從宗室內(nèi)挑選合適的人繼承大統(tǒng),越快越好?傊,就算只是名義上的天子,也總比讓林月音一個女人獨攬大權(quán)要強。
林月音掃了眼那些吵吵鬧鬧的文臣功勛,輕蔑一笑。一群不干正事,只知道內(nèi)訌的蠢人。不過在蠢人們的眼里,從林月音手中搶班奪權(quán)才是真正的正事,旁的事情都靠邊站。只要李天保那些反賊沒有打到蜀中來,任誰都不能阻攔他們要正名分大義的行為。
林月音沒心思同這些人吵“諸位臣工的提議很好。本宮希望你們盡快擬定一個名單出來,屆時大家再行討論。”
沒有給文臣們繼續(xù)糾纏的機會,林月音起身,快速離去。
文臣們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訴求,本身就不是鐵板一塊。吵吵鬧鬧幾天,還沒有最后結(jié)果。反倒是漢王劉炙找上門來,要同林月音進行一場私密的談話。
林月音笑問張永“漢王來了?”
“正是,就在院門外候著,娘娘可要見他!
林月音似笑非笑的“漢王來得不算晚,可見他的野心不小!
張永小心翼翼的說道“奴才記得漢王有三子,其中大公子和三公子皆是王妃所出。二公子乃是側(cè)妃所出。”
“漢王想讓自己的兒子爭一爭那個位置,這無可厚非。想當初,本宮還是靠著漢王的關(guān)系進入皇宮,后又靠著漢王的支持漸漸站穩(wěn)了腳跟。這些年來,本宮為了避嫌,同漢王府少有來往。如今先帝去了,漢王還活的好好的,真是世事無常!绷衷乱粲行└锌,有些傷懷。
張永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只等林月音的吩咐。
林月音揮揮手“罷了,他既然找了過來,本宮若是不見他豈不是顯得不近人情。你去將他請到花廳落座,本宮等會就過去!
“遵命”
漢王劉炙被請入花廳,卻遲遲沒見到林月音。漢王有些不滿,又有些忐忑。原本還有些激動的,這會也化作了擔心。他很清醒的認識到,林月音早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要靠著漢王府生存的小姑娘,如今的林月音貴為太后,手握權(quán)柄,早已經(jīng)是今非昔比。
正是這巨大的反差,讓漢王擺正了心態(tài),不敢再拿過去的眼光看待今日的林月音。
林月音姍姍來遲,漢王趕緊上前請安,禮數(shù)絲毫不錯,甚至可以說有些過分恭敬。林月音虛虛一抬手“王爺客氣,坐下說話吧!
“多謝娘娘”漢王坐在林月音的下首,偷偷打量著林月音。歲月對林月音格外偏愛,許多年過去,林月音依舊明艷照人。真正發(fā)生變化的,是林月音的氣質(zhì),只是往那里一坐,身為太后的威嚴便撲面而來,任誰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林月音也在打量漢王,比起當年,漢王老了一些,也胖了一些,有點中年發(fā)福的跡象。而且漢王同孝昌帝長得有幾分相似,恍惚之間,林月音在漢王身上看到了孝昌帝的影子。林月音甩甩頭,甩掉那點錯覺。雖然有所相似,但那完完全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林月音收起不著邊際的心思,先是同漢王寒暄了幾句,然后才直言正題“王爺今兒過來,可是有事?”
漢王斟酌了一番,問道:“關(guān)于從宗室中挑選合適的人繼承大統(tǒng),此事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林月音笑了笑“這些事情自有諸位臣工們操心,至于本宮到時候無非就是用個印,走個過場!
“娘娘難道任由那些文臣們亂來嗎?”漢王急切的問道。
林月音挑眉“聽王爺這么一說,王爺似乎對諸位臣工有所不滿。”
漢王稍稍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本王不是對臣工們不滿。而是擔心諸位臣工們?yōu)榱艘患核嚼,挑選出一個不堪用的人出來。娘娘也知道,咱們宗室子弟難免良莠不齊,若是能挑選個上進懂事的還好,要是挑選出一個好吃懶做,吃喝嫖賭的出來,咱們劉氏江山豈不是要徹底斷送了!
林月音放下茶杯,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王爺?shù)膿囊灿械览怼D且勒胀鯛數(shù)囊馑,又該如何選擇?”
漢王愣了愣,他都說得這么明確了,林月音真不懂還是在裝傻?十有**是在裝傻。漢王一咬牙“娘娘,本王有些想法不知該不該說。”
“盡管說來,就算說的不對,本宮也不會同王爺計較!绷衷乱粢桓贝蠖鹊哪印
漢王微微抬頭“娘娘,綜合家世,教養(yǎng),身份,以及同皇室的血脈遠近來論,本王以為,本王的三個小子才是最適合的人選。本王懇請娘娘能夠慎重考慮。”
還真是一點都不謙虛,果然王婆賣瓜自賣自夸。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著漢王“王爺這番意思,可有對旁人透露過?”
“不曾本王實在是不屑同那群文臣為伍,故此一有了主意就來找娘娘。”
“王爺?shù)男囊獗緦m明白了。不過此事事關(guān)重大,本宮還需要斟酌斟酌。要是王妃有空,不如讓王妃帶著幾位公子來玩耍。都是一家人,不必講究那么多!
漢王瞬間大喜“多謝娘娘。改明兒就將三個小子帶來給娘娘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