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妃自認(rèn)為自己將事情做得天衣無縫,不會被人察覺。卻不明白,在后宮就沒有絕對的秘密可言。
當(dāng)天傍晚,林月音就已經(jīng)知道白日里永福宮發(fā)生的荒唐一幕,就連細(xì)節(jié)也沒錯漏。聽聞張貴妃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兩面哄騙,兩面算計(jì),林月音也得承受張貴妃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單是這份膽量和行事風(fēng)格,后宮多半的女人都要甘拜下風(fēng)。
不過真正讓林月音感到意外的是孝昌帝的反應(yīng),孝昌帝竟然就默認(rèn)了張貴妃的說法,竟然還答應(yīng)要繼續(xù)寵著張貴妃。林月音頓時呲了一聲,這是真愛,還真真愛?孝昌帝果然是個多情的男人,不忍心自己寵愛的女人受半點(diǎn)委屈。如此一來,之前那宮外大夫鬧出來的綠帽子事件,自然是不了了之。
林月音問杜安“你看本宮如何?”
杜安一腦門子黑線,完全不明白林月音的言下之意。于是老老實(shí)實(shí)的回答“娘娘自然是極好的!
“是嗎?本宮也覺著自己挺好,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段有身段,要才情有才情,還有一顆聰明的頭腦。本宮這般好,為何就沒有張貴妃那樣的氣運(yùn)?之前才被陛下冷落,轉(zhuǎn)眼冰釋前嫌,陛下又會一如往昔的寵著她。還有文婕妤,次次危機(jī),次次都能遇到貴人幫忙化解。你說說看,老天爺?shù)男氖遣皇瞧。?br />
林月音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她才是后宮的主角,為何卻有一種配角炮灰的感覺。反倒是張貴妃文婕妤這些人,氣運(yùn)沖天,怎么打都打不死,完完全全一副主角命。她們身上發(fā)生的事情,隨便放在哪個后宮女人身上,都是死一百遍的下場。嘖嘖,真是讓人想不通啊。林月音覺著自己遭受到了來自于老天爺?shù)膫,簡直不能忍?br />
杜安臉頰肌肉抽搐,實(shí)在是不能理解林月音的抽風(fēng)行為。他老老實(shí)實(shí)的說道:“娘娘說笑了。能夠笑到最后的注定是娘娘!
“是嗎?”林月音挑眉一笑“若非本宮有一顆聰明的頭腦,早就被陛下廢了,順便打入冷宮。你瞧瞧那張貴妃的戰(zhàn)斗力,換做旁人坐在本宮這位置上,豈能善了!
杜安心想,林月音說的也沒錯。這皇后之位不好做,尤其是做一個有賢名的皇后。不說別人,就說賈皇后要還在世,只怕早就被張貴妃給氣死了。也就是林月音,有一顆硬如石頭的心臟,還有聰明的頭腦,才能一次次順利化解危機(jī),順便還能夠騰出手來算計(jì)一下張貴妃等人。
林月音靠著椅背,繼續(xù)說道:“說來說去,張貴妃還是裴太傅引入皇宮。這筆賬本宮應(yīng)該算在太傅頭上才對!
杜安低頭不語,兩位神仙要打架,他這小鬼就別參與了。
林月音瞧著杜安那模樣,嗤笑一聲“你說裴太傅弄一個張貴妃出來,是不是成心惡心本宮,讓本宮沒安生日子過!
杜安不得不替裴顏卿辯解兩句“娘娘誤會了。太傅大人絕無為難娘娘的意思!
“那你說他處心積慮弄個張貴妃還有那個張家,是什么意思?”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盯著杜安。
杜安心頭一緊,小心翼翼的回答“奴才以為,太傅大人是想讓后宮亂起來。至于張家,則是用來攪亂朝綱。朝綱和后宮一起亂,天下必生事端。公子等的就是這個機(jī)會!
果然啊裴顏卿的膽子果然夠大。想要攪亂天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從上到下,上面亂了,下面有樣學(xué)樣,民間如何,可想而知。說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能聽到有人揭竿造反的消息。林月音冷哼一聲,裴顏卿算計(jì)人心算計(jì)得極為精準(zhǔn),孝昌帝的每一步行動,幾乎都在裴顏卿的算計(jì)中。
林月音很好奇,難道孝昌帝殺了他全家,不然裴顏卿干嘛處心積慮的報仇。亦或是裴顏卿是別國安排的奸細(xì),目的就是禍亂大周朝綱嗎?
林月音權(quán)衡著,她又該怎么做。在這場大亂子中,她又能得到什么好處。
“娘娘?”杜安小心翼翼的喚了聲。
林月音回過神來“張貴妃那里,你繼續(xù)讓人盯著。”
杜安問道:“那之前說的半月之期,還算數(shù)嗎?還是繼續(xù)給張貴妃用藥?”
“直接停了那藥,無需等半月之期!绷衷乱舻靡庖恍Α氨緦m很樂意看到張氏姐妹內(nèi)斗,想來一定很精彩!
“那要不要將真相透露一二給張家姐妹?”
林月音搖頭“暫時不用。張四娘和張五娘兩個渣渣,現(xiàn)在對上張貴妃,她們沒有絲毫的勝算。等到她們有一定勢力后,再透露真相也不遲。等到那時候,你們可以同本宮一起看一出大戲!
“奴才遵命!
“另外你替本宮問問裴太傅,他是不是大周人,是不是要將天下攪得天翻地覆才肯罷休!
杜安瞬間冷汗直冒,汗?jié)褚陆蟆澳锬铩?br />
“盡管問。一個字都不準(zhǔn)改動,就照著本宮說的去問他!绷衷乱衾浜咭宦,盯著杜安“不用擔(dān)心,無論是本宮還是裴太傅都不會要你的性命!
“奴才遵命”除了遵令行事外,杜安想不出別的辦法。夾在兩個神仙中間,杜安頓覺人生無望。就算別人不要他死,他也會少活十年,不,少活二十年。
京城裴府,管家裴安悄無聲息的來到裴顏卿身邊,躬身傳達(dá)林月音的問題。
裴顏卿放下酒壺,哈哈大笑起來“真有意思,果然有意思!
裴安一臉不贊同的看著裴顏卿“公子,此事不妥。若是讓皇后猜出公子的真實(shí)身份和打算,小的擔(dān)心會對公子的計(jì)劃不利。萬一皇后偷偷告狀,屆時公子的一番心血豈不是白費(fèi)了!
裴顏卿一臉不在意的說道:“怕什么?若是一個告狀,計(jì)劃就不能進(jìn)行下去,那只能說明這個計(jì)劃是失敗的。”
裴安急的不行“公子是做大事的人,為何非要同皇后糾纏。皇后她畢竟是孝昌帝的女人,即便皇后不受寵,那心思也肯定是向著孝昌帝的。畢竟孝昌帝給了她身份地位,而公子卻什么都給不了她!
裴顏卿譏諷一笑“誰說我什么都給不了她!
裴安噎住,想到某種可怕的后果,當(dāng)即勸解道:“公子萬萬不能糊涂,萬萬不能因小失大,為了一個女人致大業(yè)不顧啊。”
“你不懂”裴顏卿放下酒壺“你不懂本公子,更不懂皇后。”
“小的是不懂,可是小的卻忠心為主,分得清什么是好什么是歹!
“是嗎?可是我卻不這么認(rèn)為。在我看來,你只適合做一個忠仆,絕對做不了謀臣!
裴安大驚,面色蒼白“公子是嫌棄小的礙事嗎?”
“我只是嫌棄你話多,至于別的,你做得很好。這府里你打理得很好,無需我操心?墒峭饷娴氖虑,你只是一知半解。你卻想靠著一知半解來做我的謀士,未免不自量力!迸犷伹涮崞鹁茐,灌入嘴里,痛快
“小的,小的知錯!迸岚膊桓拾,他自認(rèn)為自己兢兢業(yè)業(yè),鞠躬盡瘁,結(jié)果卻得到這么一個評價,如何甘心。
“你不用不服氣。”裴顏卿顯然很清楚裴安的心思“事實(shí)會證明我說過的話。我可以同你賭一把,皇后娘娘絕不會到孝昌帝跟前告狀,說不定她還樂在其中,巴不得我將這大周攪得天翻地覆!
怎么可能?裴安不相信。哪有女人守著太平皇后不做,要做個亂世浮萍。除非她瘋了。
裴顏卿哈哈一笑“她是不同的,我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眼光。你去回復(fù)皇后,告訴她我是貨真價實(shí)的大周人,我偏要攪亂這天下風(fēng)云。讓她做好準(zhǔn)備,可別被本公子一腳踢下船!
裴安縱有不滿,也只能躬身領(lǐng)命。
裴顏卿提著酒壺,放聲高歌,言行舉止,名士風(fēng)流盡顯。卻又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蕭索和寂寞。一口酒灌入嘴里,寂寞啊寂寞,為何天下之大,卻沒個交心的人。想起宮里的林月音,裴顏卿呵呵笑了起來,縱身一躍,躍上最高的枝頭,面朝皇宮方向,一口一口的喝著酒。他曾無數(shù)次坐在這個位置上,對照著記在腦子里的地圖,數(shù)著皇宮的宮殿。他也曾無數(shù)次將目光落在清寧宮所在的方向,伸出手描繪著某個人的影像。
林月音聽到裴顏卿的回復(fù),好一會沒有反應(yīng)。
杜安有些惴惴不安,心道皇后娘娘不會沖他發(fā)飆吧。裴顏卿的回答實(shí)在是太過狂妄,極易觸動林月音的逆鱗。
過得半響,林月音呵呵笑了起來,表情有些陰沉,眼神卻透著兇光“裴太傅好大的口氣!
杜安沉默不語。
林月音猶豫著,掙扎著,她該如何抉擇,或者說她該不該舍棄裴顏卿,全心全意的為孝昌帝打算。只是一想起孝昌帝那濫情的性子,又想到太子劉湛那幼稚卻又固執(zhí)的性子,林月音就覺煩悶。她身為一個從異世而來的外來者,對這個世界并無多少留念。對林家,她無情。對孝昌帝,她同樣無情。唯獨(dú)能讓她在意的便是權(quán)勢,是高高在上,俯瞰世人的快感。
靠著孝昌帝和太子劉湛,只需小心應(yīng)對,一步一步走踏實(shí)了,未嘗就達(dá)不到這個心愿。若是舍棄這一切,選擇了裴顏卿,未來便充滿了無數(shù)的變數(shù),有可能更好,自然也有可能更差;蛟S最后什么也得不到,反而失去了權(quán)勢地位,失去了目前所擁有的一切。
林月音不由得問自己,她已經(jīng)貴為皇后,為何還要冒著風(fēng)險去拼去搏,這完全就是虧本買賣?墒切睦镱^卻有著不同的聲音,拼命的撕扯著她,一個勁的在反問,重活一世,結(jié)果卻重復(fù)著上輩子的生活,重新走著上輩子的路,甘心嗎,有意思嗎?
兩個思想打架,結(jié)果就是沒有結(jié)果。短時間,林月音無法做出決定。而且就算她最終選擇孝昌帝,想要扳倒裴顏卿,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再說了,她還可以兩個都不選,冷眼旁觀裴顏卿如何斗倒孝昌帝。就算選擇了孝昌帝,她也未必要針對裴顏卿。畢竟孝昌帝是個變數(shù),盡早除掉這個變數(shù),對林月音來說利大于弊。
想到了多種可能,多種出路,林月音的眉頭漸漸舒展,心情也跟著放松下來。既然有多種選擇,就不用擔(dān)心自己會走上絕路。且看男人們斗個你死我活,她大可以躲在一旁坐收漁翁之利。
林月音揮揮手“罷了,裴太傅是裴太傅,本宮是本宮。他要捧著張家還有張貴妃,本宮不管。不過本宮也不會放任張貴妃。本宮既然身為皇后,自然要管理好后宮。你將這話傳給裴顏卿,讓他好自為之。”
“遵旨”杜安松了一口氣,好歹過了這一關(guān)。
林月音不樂意替人保守秘密,尤其是替張貴妃保守秘密。所以林月音讓張永想個辦法,將永福宮發(fā)生的事情傳給蕭太后知曉?v然不能撼動張貴妃的地位,好歹也能惡心惡心人,讓張貴妃別那么自以為是,得意囂張。也好讓孝昌帝明白,張貴妃同張家都不是省油的燈,簡直是麻煩制造者。
張永辦事很利索,次日一早,蕭太后就得知了永福宮發(fā)生的事情。當(dāng)場氣了個好歹,大聲罵著賤人,無恥,丟人。命人去將張貴妃叫到壽寧宮,她非得痛罵張貴妃一頓。
蕭太后有請,張貴妃就算身體未愈,也不好怠慢。慢騰騰的來到壽寧宮,迎接她的就是一個飛奔而來,還帶著滾熱茶水的茶杯。將張貴妃唬了一大跳,急忙避開。心頭七上八下,又怒又怨“不知臣妾犯了什么錯,讓太后娘娘如此生氣!
“賤人一家子全都是賤人。”蕭太后開口就罵“果然只有張家那樣不講究的人家,才會養(yǎng)出你們姐妹三人。自甘墮落,犯賤裝癡,惡心透頂。這后宮的規(guī)矩就是被你們這樣的人給敗壞的!
張貴妃暈頭轉(zhuǎn)向,她算是聽明白了,昨兒發(fā)生在永福宮的事情已經(jīng)走漏了風(fēng)聲,還被蕭太后知曉。
張貴妃沒有硬抗,而是跪了下來,蒼白著一張臉“太后罵得對,是臣妾沒有管教好娘家妹子。只是臣妾臣妾也是受害者啊”張貴妃嚎啕大哭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副死了娘老子的模樣。
蕭太后先是一愣,張貴妃憑什么哭。接著又厭煩,這些女人的手段,真是層出不窮,真是太惡心人了。
張貴妃一邊哭一邊說道:“太后不知,昨兒臣妾幾欲昏過去。臣妾情愿什么都沒看到,情愿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愿意面對那樣的情況。臣妾當(dāng)時真的恨不得打死兩個妹子,丟人丟到宮里,臣妾以后還怎么做人。太后可以請人來問,昨兒臣妾已經(jīng)狠狠收拾了她們一頓,并且嚴(yán)令不準(zhǔn)聲張此事,還警告她們別妄想訛詐陛下。別以為陰謀得逞,就能進(jìn)宮。那是妄想。只要臣妾還活著,那兩人這輩子就別想踏入后宮一步!
蕭太后半信半疑,招手叫來宋嬤嬤。宋嬤嬤偷偷點(diǎn)頭,表示張貴妃說的是真的,同她打聽到的情況一致。
蕭太后蹙眉,這是張貴妃的計(jì)謀,還是張貴妃真的這么想。
“太后娘娘,昨日臣妾本想結(jié)果了她們二人。只因家母求情,臣妾才答應(yīng)留她們一命。若是太后娘娘有所要求,臣妾這就派人去張家,改明兒就會傳出二人暴病而亡的消息!睆堎F妃咬牙切齒。
蕭太后似笑非笑的看著張貴妃“她們可是你的親妹子,你就真這么狠心!
張貴妃滿臉痛苦“是她們自作自受,就算臣妾舍不得,卻也不能縱容包庇!
“好一個大義滅親的貴妃!笔捥筮B譏帶諷,半點(diǎn)面子都不給!白蛉盏氖虑楣嫱銦o關(guān)。”
張貴妃高舉一只手“若此事同臣妾有關(guān),定叫臣妾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張貴妃一臉坦然,天空也沒有無端端打雷?梢姲l(fā)誓這件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張貴妃賭了一把,她賭對了。
蕭太后的表情明顯緩和下來,顯然是信了張貴妃的話;蛟S真的是張家姐妹不自愛,私自勾引孝昌帝,才致使發(fā)生昨日那樣丟人現(xiàn)眼的事情。
蕭太后揉揉眉心“以后不準(zhǔn)那兩人進(jìn)宮,否則本宮定要她們的命!
“臣妾謹(jǐn)遵太后娘娘吩咐!睆堎F妃得意極了,沒想到蕭太后最后竟然成為自己的助力。只要她身體痊愈,能夠復(fù)寵,張四娘張五娘對她來說,便成了雞肋。必要的時候,還可以借著蕭太后的手,除掉這兩人。
張貴妃都忍不住佩服自己的智慧,只有聰明人才會想出這樣完美的計(jì)謀。唯一的瑕疵就是此事被人泄露?磥碛栏m有釘子啊。張貴妃哼了聲,等回去后就將永福宮上上下下篩查一遍,那些不老實(shí)的全都趕出去。
張貴妃志得意滿,心情舒爽,病體很快痊愈。身體一好,張貴妃就準(zhǔn)備著承寵。孝昌帝也極為給面子,連著三天都歇息在永福宮。不過等到第四天,孝昌帝卻翻了其他嬪妃的牌子。
當(dāng)初孝昌帝口口聲聲的告訴張貴妃,以后會繼續(xù)寵愛她,會比過去更寵愛她,這話果然只能聽聽而已?梢娞鹧悦壅Z全都做不得數(shù),誰要是將男人的甜言蜜語當(dāng)成真的,那可就真的成了傻子,蠢貨。
張貴妃留不住孝昌帝,而孝昌帝卻流連后宮的女人們。張貴妃再想如同過去那般獨(dú)寵后宮,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總的來說,張貴妃復(fù)寵成功。比不上過去,好歹也實(shí)現(xiàn)了最初目標(biāo)。
可是張貴妃不甘心啊。孝昌帝現(xiàn)在經(jīng)常三五天都不來永福宮,孝昌帝不僅寵愛她,還寵愛田婕妤,而且還有取連那些新選進(jìn)宮的才人美人。人一多,張貴妃的寵愛自然就被分薄。這樣的結(jié)果,張貴妃不甘心。
而且她更怕其他人會懷上身孕。她能順利除掉文婕妤肚子里的孩子,還不沾染半點(diǎn)血腥,不代表她就能同樣順利的除掉其他女人肚子里的孩子。
張貴妃嘆氣,心里頭異常煩悶,這宮里的日子果然只是外表光鮮,內(nèi)里面有多少無奈和掙扎,外人是絕對想象不到的。張貴妃問玉安“你說本宮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娘娘是指陛下嗎?”
除了孝昌帝能讓她如此憂愁外,還能有誰。張貴妃說道:“以前即便多了一個田婕妤,三五天內(nèi),陛下也有一半時間歇息在本宮這里。可是如今,你算算陛下多久沒來永福宮。三五天也未必輪到本宮一次。說什么復(fù)寵,這也算寵愛的話,那當(dāng)初本宮獨(dú)寵后宮的時候又算什么。玉安,你看本宮是不是變丑了,陛下才不愿意多來永福宮?”
“娘娘多慮了。娘娘同過去一樣美艷無雙,連奴婢看了都心動不已。”
張貴妃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陛下為何不像過去那樣寵愛本宮。莫非陛下也同世間男人一樣,也是喜新厭舊的人嗎?”說完了,張貴妃自憐一嘆,心情實(shí)在高興不起來。
玉安可不敢輕易接這個話,一個不小心,就觸動了張貴妃的逆鱗。到最后倒霉受罪的還是她。
旁邊一個嬤嬤說道:“娘娘放寬心,單算時間的話,其實(shí)還是娘娘最受寵。”
張貴妃眼一瞪“你的意思是,讓本宮同一群才人美人相比。莫非本宮已經(jīng)淪落到這般地步?”
“奴婢有罪,請娘娘責(zé)罰!眿邒咝闹f錯了話,趕緊跪下請罪。
玉安輕言細(xì)語的同張貴妃說道:“娘娘息怒,不必為一個婆子的話置氣。要奴婢說,娘娘手里還捏著不少籌碼,大可以一一打出來。奴婢就不信,陛下就能忍得住!
“你的意思是?”張貴妃有些狐疑。
玉安悄聲提醒張貴妃,別忘了宮外面還有張四娘張五娘兩個人。她們可都被張貴妃捏在手心里。如今大可以將二人拿出來用一用,說不定會起到非同一般的效果。
張貴妃揮揮手,讓其他人都退下,只留玉安一人在身邊伺候。張貴妃有些猶豫“這辦法有用嗎?”
玉安說道:“恕奴婢說句娘娘不愛聽的話,陛下這會對四娘五娘還新鮮著,趁著這個機(jī)會好好利用一番,方能為娘娘帶來好處!
“你說陛下還惦記著她們二人,這個本宮不否認(rèn)。陛下之前也是礙著我的面子,才沒有提起她們二人。如今我若是主動提起,并且?guī)捅菹掳才藕靡磺,想來陛下也會感激本宮知情知趣,對本宮多有眷顧。”
“娘娘說的是!
張貴妃細(xì)細(xì)思量,最終下定了決心,安排張四娘和張五娘承寵。
這件事情并不難辦,只需孝昌帝首肯,自然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覺。畢竟孝昌帝手下能人眾多,想避開耳目帶兩個女人進(jìn)宮,對那些人來說不過是件小事情。
張四娘和張五娘忐忑不安的進(jìn)宮,接著被人帶入一座陌生的偏殿。偏殿內(nèi)床鋪被褥熏香齊全,旁邊還有一間凈房,里面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熱水。張貴妃悄無聲息的來到偏殿,不發(fā)一言,直接命二人脫掉外衣,只余下肚兜和裘褲。
看著兩具半裸的身體,張貴妃覺著火熱又覺著厭惡。她親自出馬,挑動著兩具年輕的身體,讓她們自然的舒展開,袒露內(nèi)心深處最原始的渴望。
活色生香的場景,給了孝昌帝最直觀的刺激。張貴妃親自牽起孝昌帝的手,將他帶入張四娘和張五娘當(dāng)中。然后湊在孝昌帝耳邊,悄聲說道:“請陛下好好享用,臣妾先告退!
“愛妃?”孝昌帝疑惑,為何張貴妃不肯留下。三姐妹共侍,豈不是更有趣。
張貴妃卻含笑搖頭,堅(jiān)定的退了出去。很快偏殿內(nèi)便響起某種可疑的動靜。
張貴妃站在屋檐下,吹著冷風(fēng),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冷冷地回頭看了眼,眼中哪有火熱,全是怨毒之色。她不僅要和其他女人爭搶孝昌帝的寵愛,如今還要主動讓張四娘張五娘分薄自己的利益,光是想一想就讓人有吐血的沖動。
她攥緊了拳頭,一再告誡自己,不著急,不著急。忍得一時羞辱,總能換來海闊天空。
孝昌帝很滿足,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滿足。張四娘和張五娘雖說比不上張貴妃,但是二人一起酣戰(zhàn),也別有情趣。張貴妃的識趣,更是讓孝昌帝打心眼里心疼她。將張四娘張五娘送走后,孝昌帝連著兩天都歇息在永福宮,同張貴妃琴瑟和鳴,恩愛異常。
張貴妃很清楚這一切是怎么換來的,所以她半點(diǎn)都不能放松。自那以后,每過半個月,張貴妃就會安排張四娘張五娘進(jìn)宮承寵。時日一長,秘密自然不再是秘密,該知道的人多半都知道了。
不少人鄙視張貴妃為了爭寵,連自己妹子都獻(xiàn)出來的行徑,簡直不要臉到了極點(diǎn)。更有人則暗暗可惜,可惜自己做不了家人的主,可惜自己沒有適齡的妹子來幫著爭寵。不管鄙夷也罷,羨慕也罷,這種事情都不好拿到臺面上來說,畢竟是件不光彩的事情。
這后宮上下唯獨(dú)瞞著蕭太后,免得蕭太后又鬧起來,到時候后宮雞飛狗跳的,對大家也沒什么好處。至于說讓蕭太后去收拾張貴妃之類的,不是沒想過,只是效果有限。有孝昌帝護(hù)著,張貴妃那就是不倒翁。說不定蕭太后越是為難張貴妃,孝昌帝就越心疼張貴妃,越發(fā)寵愛張貴妃。如此一來,豈不是違背了大家的初衷。故此,一時半會竟然沒人到蕭太后跟前告狀。
張四娘和張五娘進(jìn)宮承寵的機(jī)會多了,也慢慢摸清了孝昌帝的脾性。二人便開始背著張貴妃吹枕頭風(fēng),哭訴著自己的難處,這輩子不能嫁人,也不能進(jìn)宮,年輕時候還好,等到人老珠黃的時候豈不是連容身之處都沒有。二人不敢求別的,只求孝昌帝憐惜,給她們二人一個念想。
孝昌帝也心疼二人,原本還想過將二人接入后宮,不過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思來想去,張貴妃的處置并無不妥,可以說是最為穩(wěn)妥的。然后,若不給張四娘張五娘一點(diǎn)好處,孝昌帝又覺著于心不忍。好歹也是他的女人,總不能一輩子見不得光,還要受人欺凌。
于是孝昌帝想出一個主意,賜二人爵位,并賜下府邸,讓二人開府獨(dú)居,不受張家人轄制。
張四娘和張五娘先是震驚,接著又是狂喜!氨菹抡f的可是真的?”
“朕的話就是圣旨。”
“陛下真好。只是我二人擔(dān)心貴妃娘娘會反對此事!
“你們二人放心,此事朕已經(jīng)決定,貴妃也不能左右。”
張四娘和張五娘得了承諾,自然是喜不自勝。二人拿出渾身本事,直將孝昌帝伺候得欲仙欲死方肯罷休。孝昌帝享受了一回,又瞧著二女風(fēng)流嫵媚的模樣,越發(fā)認(rèn)定自己的決定沒錯。
于是沒和張貴妃商量一聲,孝昌帝就直接下旨賜封張四娘為宣華夫人,張五娘為容華夫人,并賜下府邸下人,擇吉日搬遷。如此一來,張四娘和張五娘算是過了明路,世人皆知二人是孝昌帝的女人,只是礙著張貴妃,不便將二人接進(jìn)后宮,只能安排在宮外。
張家連賣三女求榮,京城上下,無論文臣還是勛貴,全都鄙夷不已。這樣的人家,果然半點(diǎn)講究都沒有。同張家來往,沒得帶壞了自家的兒孫。于是,京城內(nèi)的大戶人家,多半都同張家劃清了界限,免得沾染上腥臭味。這一點(diǎn)是張家始料未及的。不過想到三女侍奉陛下所帶來的榮寵,張家人又很快釋懷。只要三女的寵愛還在,就不怕沒人巴結(jié)張家,討好張家。
張貴妃是直到第二天才得知消息,張四娘被封為宣華夫人,張五娘被封為容華夫人,張貴妃氣的差點(diǎn)噴血。
“怎么敢,她們怎么敢?”張貴妃砸了寢宮,砸了偏殿,砸了一切不順眼的物件。她被那兩個小賤人給算計(jì)了,豈有此理。她們也不想想,能有這一天,靠的是誰。若非有她周旋,這二人早死了八百遍。
張貴妃氣的心口發(fā)痛,感覺自己里子面子全都沒了。這會全后宮,不,應(yīng)該是全京城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話。笑話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張貴妃連連冷笑,心中又恨又怨,若是張四娘和張五娘此刻在跟前的話,張貴妃定要劃爛她們的臉頰,看她們以后拿什么勾引孝昌帝。
張貴妃又怪孝昌帝不念舊情,竟然背著她下了賜封的旨意。這無疑是啪啪啪打臉,臉頰都被打紅腫了。張貴妃想到傷心處,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捱^之后,張貴妃反而冷靜了下來,將事情捋了一遍,確定了行事策略后,便起身去找孝昌帝討要好處。
面對孝昌帝,張貴妃沒有哭訴,沒有吵鬧,只是一臉幽怨的看著對方。孝昌帝一陣心虛。
“陛下是嫌棄臣妾,認(rèn)為臣妾是任性妄為,善妒小氣的人嗎?”
“當(dāng)然不是!
“為何陛下要瞞著臣妾。自己的妹子被賜封,臣妾卻是從旁人口中得知這個消息。陛下,臣妾心好痛。臣妾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么事情,才惹來陛下如此厭惡防備!
“愛妃不要多想,朕怎么會厭了你。朕寵你都來不及!毙⒉圳s緊抱住張貴妃,又是哄又是寵,賭咒發(fā)誓的表達(dá)著心意。
張貴妃也沒拿喬,見好就收的道理她是明白的!俺兼桓疑萃菹陋(dú)寵,只求陛下以后多多憐惜!
“愛妃放心,朕忘了任何人也不會忘記愛妃。”
此事之后,張貴妃同孝昌帝倒是過了一段濃情蜜意的日子。奈何張四娘和張五娘始終都是張貴妃心頭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