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江月心忽然叫道:“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兒……”
少年在原地輕輕跺跺腳,似乎有些不太耐煩的樣子:“我說,時機都是稍縱即逝的,你們這樣問東問西的,會讓我錯過寶貴機會……”
“你沒跟我們說實話!”江月心毫不理會少年的抱怨,臉上露出些厲色來,“什么三方的力量你占了主導(dǎo)……這怎么可能?你那回歸的力量,如果說與天極相比,也許是占些上風(fēng),但是對于建木……”
江月心向著那株挺拔的參天建木以及環(huán)繞建木的密林,抬手在空中一劃拉,道:“建木已經(jīng)長成,甚至繁衍成林,他和他的小樹們系出同源,又根脈相連,所蘊所生之純烈氣息非同小可,幾乎可摧天裂地,難道還不能抵過你的真氣?你那真氣再強大,也不過是由你獨自一個人所承載的,你那小小的皮囊,又能承載幾許?”
水人與那少年相伴時間不短,對于那少年體內(nèi)詭譎之力,他雖然亦不能明了,但多少還是能有些了解的。那力量雖然存在于少年的身體之中,融進(jìn)了少年的生命之力,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打造少年成為他如今的樣子,但是,少年的生命與那力量相比,仍是太過單薄,太過渺小了……
也就是說,少年所擁有的那未知的力量極其龐大無盡,到了不可知甚至不可想象的地步,單從這力量的“實力”上來說,的確是可以與建木那般暴烈的氣息有一拼,甚至蓋過建木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無法忽視的是,那神秘力量不知出于怎樣的緣由,一直存于少年體內(nèi),所以這力量不可避免的要收到少年本身所限,無法釋放出其真正的實力來。甚至還可以推測,那力量在少年體內(nèi)周期性的消失再回歸的過程,就是那力量為了釋放久被壓抑所蓄積的壓力所引起的。
久在皮囊之中,無論是天賜神力還是本身意識,都會被皮囊所限。這也是無奈的事兒。
千言萬語就是一件事兒,那就是,僅僅憑借自己那回歸的力量,少年根本無法在三方融合中占據(jù)主導(dǎo)。
江月心瞪著那少年,道:“就靠自己力量成為主宰這種話,如果旁人說了我定覺得那絕對是吹牛皮說大話,但是出自你的嘴……”
“你就信了?”少年笑嘻嘻道。
江月心繼續(xù)瞪著他:“……就只有一個解釋:你刻意掩蓋了什么!”
少年夸張地挑挑眉:“哦,原來我竟還有陰謀?行了吧,我說你們還想不想回去?還想不想……”
“呼名之術(shù)!敝苡魏鋈婚_口道。少年聽見,明顯一愣,竟忘了自己要說的話。
“什么?”江月心也有些意外。
周游似乎將什么建木生長異界崩塌的危機全都丟在了腦后勺,忘記了少年焦急提醒他們的稍縱即逝的所謂時機,只凝望著那少年有些躲閃的目光,緩慢而平靜地說道:
“之前你被天極突然控制的時候,天極提到過,你雖然對他用了呼名之術(shù),卻不能將此術(shù)用到極致,究其原因,就是因為融合……融合近乎完成,你與天極和建木已經(jīng)在相當(dāng)程度上成為了一體,所以你對天極的呼名之術(shù)用到了極致,也便相當(dāng)于是對你自己有了種潛在的限制,天極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加以利用將你反制……”
周游說的這些,天極都曾得意洋洋地說起過,只是不知他此時再次重述是何用意?江月心雖然頗有些疑惑,但見周游一臉嚴(yán)肅,像是真的有所見解的樣子,水人便也只得暫時按捺下來,暫且聽將下去。
只聽周游繼續(xù)說道:“……天極鉆了你不能把呼名之術(shù)使展了的空子,才能在剛才將你控制了,他自己也才能從呼名之術(shù)的嚴(yán)控之下脫困。但是,天極也就只得意了這一下子,很快便又偃旗息鼓,沒了聲響……別說什么他變成了樹枝的話,以他那種自大的性子,就算變成了樹皮,只要他的真氣還在,都會啰嗦夸耀個沒完的……可他突然沒了動靜,而你又在差不多同時重新恢復(fù)了自己的意識,而且還是近乎本真的、完全不受融合影響的自我,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我比較厲害?”少年笑了笑,想抬手撓撓后腦勺,卻才意識到他的手還被江月心緊緊攥著不得動彈。
“你是厲害,不然怎會不動聲色的自己悄沒聲兒的就自作主張了呢?”周游同樣報之以一個微笑,道。
“周游你到底想說什么?”江月心終于按捺不住了。
“我想說的是,”周游抬手一指那少年,道,“他將呼名之術(shù)完全施展了開來!
江月心愣愣神,仔細(xì)琢磨著周游話里的意味:“他一開始使用呼名之術(shù)是為了控制天極……此時若將呼名之術(shù)不做保留的,完全施展開來,那也就意味著,天極便再沒了空子可鉆,再次被阿玉緊緊捏在了手中……”
“所以天極現(xiàn)在才沒了動靜,再不敢造次了?”桿兒強也跟著猜測。
周游沒說話,仍是一動不動地看著那少年。
少年像是迫于無奈似的,勉強點點頭,敷衍道:“對,算你們蒙中了。”
江月心呆了呆,道:“可是,可是……在融合的情況下,如果將呼名之術(shù)用展了……不是說也會讓你自己受到限制嗎?”
“可你現(xiàn)在卻還能保持清醒?”桿兒強亦是不解,跟江月心兩個簡直像是一唱一和似的,接連拋出了自己的疑問。
“天極提到的,只是說用到極致的呼名之術(shù)也會對阿玉本人產(chǎn)生影響限制,卻沒說過所可能產(chǎn)生的限制會體現(xiàn)在哪個方面,”周游道,“現(xiàn)在看來,最起碼這種限制不應(yīng)該是阿玉他的意識思想。”
周游始終將目光凝在那少年的臉上,道:“雖然我猜不出那具體會是怎樣的限制影響,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種限制所帶來的后果,一定是他不愿意讓我們知曉的,不然,他就不會故意隱瞞刻意遮掩了!
“有什么用呢?”少年終于抬起了眼睛,道,“還不是被你們揪住了不放?”
他嘆口氣,又道:“不過,我真的要鄭重提醒你們,時間不多了,別浪費在這種無謂的事情上……”
“只要是和你有關(guān)的,就絕對不是無謂的事情!我們是干嘛來了?不就是來救你回去嗎?”江月心帶了三分怒意道,“反倒是你,別再跟我們東拉西扯的,跟我們說個實話交個底,行不行?”
周游亦輕聲道:“你的選擇,將決定我們的選擇!
少年雙眸清涼,像是被夜風(fēng)推開了暗云的遮蔽,重新擦亮的夜星,熠熠生輝。他用這雙眼睛來回的在周游和江月心面上看了看,眼眉略彎一彎,含了微笑,道:“我能遇到你們,真好!
“說點兒有用的,行嗎?”江月心的耐心幾乎已經(jīng)耗盡。
周游沒說話,只是暗暗皺起了眉頭。少年這話,聽起來頗有些像是……
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