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將自己覆在少年眼眸上的手掌慢慢拿了下來,道:“我有你的真氣……”
原來,原來是這樣。
江月心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從地下被封的“冰柜”之中跑出來的,能解開那“冰柜”的封印的,只有那少年的真氣。
但實際解開封印的,卻是周游。
周游擁有阿玉的真氣。
阿玉的真氣在周游身體里竟能和諧相處,而且還處處幫他……
江月心心中完全不是個滋味,以至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桿兒強倒是沒有水人這么多的心思,聽見了只是咂咂嘴,道:“修為低也有修為低的好處啊……”似乎他在心中正琢磨著要找誰分給他一點兒靈息,好讓他如今這般的弱小幼苗能快快提升一下。
只有天極拋開一切雜念,做了一個認真的分析:“這樣說的話,云孤周游的相融合,其實并不是云孤融入了周游,而是云孤自然而然的融入了你啊……”說著,天極翹起了小腦袋,仰望著那少年:
“這也就是說,你和你兄長的氣是相通,甚至是完全一致的!可是,為什么會這樣?難道你和你那什么兄長……”
少年沒有回答天極的疑問,只是手上再使些力氣,完全捏住了天極的腦袋,用實際動作告訴他要安生,要閉嘴。
他只是癡癡看著眼前的周游,不錯一絲眼珠,仿佛他只要錯開一會兒眼神,周游就會從他身邊消失似的。
仿佛,只要他這樣看著,兄長就不會再離開。
周游微笑看著少年,道:“如今,我能不能有資格和你一道決定云孤的去留?”
“當(dāng),當(dāng)然……”少年看著周游,呆呆道,“兄長這一次……這一次終于改變主意了嗎?”
周游不置可否,只是向著少年伸出了一只手,道:“剩下的所有的云孤,你能先給我一下嗎?”
“嗯……好……當(dāng)然……”少年有些語無倫次的慌亂,他手忙腳亂的在身上摸了起來,摸了半天才想起來,他那張裝了云孤的萬象符是被他自己用真氣藏了起來。
少年又慌里慌張地抬手翻起手心,真氣所至,那張皺巴巴的萬象符便又重新出現(xiàn)在他的手心里。少年捏著這張萬象符向周游遞了過去,動作頗有些誠惶誠恐的。
就在萬象符就要放到周游手中的剎那,少年忽然一滯,拿著萬象符的手停在了半路上。
周游仿佛沒看見少年突然而至的猶豫,自己伸了手,想要去把萬象符從少年手中抽出來。他輕輕一扯,竟沒有扯動。
少年的手指緊緊將那萬象符捏住了。
周游歪歪頭,對那少年微笑道:“兄弟?”
少年似乎身子微微打了個晃,沒有立馬回答,也沒有松開手。
周游這才在臉上顯出些不解來:“怎么了?”
少年手里緊緊捏著萬象符,眼睛緊緊盯著周游,道:“你要這些云孤……想要做什么?”
周游又是輕輕一笑,道:“還能做什么?自然是兵合一處將打一家,讓所有的云孤聚在一起啊!”
少年從剛才以來一直仿若墜入夢中的迷離目光,忽然突然銳利了起來:“周游你想干什么?”
周游反倒被突然嚴厲起來的少年說的愣了一愣,方道:“你怎么了?我是想把云孤聚在一起,將兄長真正帶回來!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一直所堅持的嗎?”
少年嘴唇顫了顫,一時無語。
周游看他那副樣子,不由又笑了道:“你別緊張……我知道,等建木的果實成熟還需要些時間,但是,在你給兄長灌注能讓他復(fù)活的生之氣息之前,你總得先把云孤集合完整!那些個云孤的碎片就像是無數(shù)張拼圖,你首先得把拼圖拼完整了,看出那是一副怎樣的畫,才有可能對你那畫準確地畫龍點睛啊!
建木的果實雖然就像是讓人死而復(fù)生的一口仙氣,但是,只有想要讓他復(fù)生的那人靈魂完整了,這口吹進去的仙氣,才能真正發(fā)揮作用啊。
少年仍然怔怔的。
周游忍不住又笑了:“你這是怎么了?這不是你一直以來想要做到的事情嗎?你不會連這一點都沒想到吧?”
說著,周游又用力拉了拉那張萬象符,想要從少年手中抽出來。
哪知,剛剛還在發(fā)呆著的少年,此時卻像是睡醒了一樣,突然更緊地捏住了萬象符。
周游試了試,終究是放棄了徒勞的努力,嘆口氣,道:“就算你要等果實成熟,云孤這會兒也該整理集合了,咱們得做好準備,才不至于手忙腳亂……”
“云孤承載意識記憶,果實給予生氣,秋雪丹起死白骨,有了這三樣,的確是差不多就可以將兄長復(fù)生,但是……”少年終于能好好說話了,哪怕言語間仍有些蹇澀:
“但是除此以外,復(fù)生還缺一樣,周游你……”
“我準備好了!敝苡蝿倓偓F(xiàn)出些緊張不解的模樣,此時聽見少年所言,他卻驟然放松了下來,笑道,“我還以為你怎么了呢,原來是這個……你說‘還不到時候’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這一點,從那時我就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這個,你完全不必擔(dān)心,只消將云孤給我就好!
“你……”少年又說不出話了。
江月心實在不解,不禁提高了聲音問道:“喂,你們說謎語上癮了嗎?能不能把話說明白些?當(dāng)我們是空氣嗎?”
“嚴格來說,他們所說的,只是人家倆人之間的事兒,還真沒有義務(wù)告訴咱們!睏U兒強湊在江月心耳旁說道。
“要你多嘴!”江月心喝道。
“唔唔……”天極倒是好像知道些什么的樣子,只可惜他連腦袋帶嘴都被那少年給捏的死死的,被給捏爆漿都已經(jīng)很不錯了,想說話那是連門兒都沒有。
“到底是什么?”江月心已經(jīng)在暴走的邊緣了,看那架勢,似乎若是還沒人理他,下一秒他就要自己跳上近前把真話從周游嘴巴里掏出來。
周游也不知道是被水人的氣勢給震住了,還是說他只想借此督促那少年快一些,只聽他又嘆口氣,道:“也沒什么,皮囊而已。”
“皮囊?”江月心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地跟著重復(fù)一遍,隨即便豁然開朗了,“哦,是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