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當(dāng)然是值得驕傲自豪的事兒啊,這畢竟是你的第三次生命了……不過,”樹精依舊帶著令人討厭的笑,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我并不奢望你會對我給你的新生機(jī)會心懷感恩!
“哦?這倒出乎我的意料,”少年微微有些意外,“那我到底該領(lǐng)您的什么情兒呢?”
“這一次的力量回歸,你難道沒感覺輕松了許多嗎?”樹精笑道,“這難道不是我的功勞嗎?如果不是我在幫你分擔(dān),你怎能如此輕松愜意呢?”
雖然少年此時的狀態(tài)遠(yuǎn)遠(yuǎn)談不上“輕松愜意”,不過,不可否認(rèn)的是,這一次的力量回歸的暴虐程度的確有所緩解,對于少年來說,與以前無數(shù)次的重復(fù)折磨相比,這一次堪稱舒適。
那回歸的力量不會衰減。甚至還會隨著少年修為的加深而不斷增加,所以,每一次力量回歸所帶來的痛楚與撕裂,只能是一次比一次強(qiáng)烈,一次比一次暴虐,也許直到少年的身體再也無法承受的時候,一切才會畫上最終的句點(diǎn)吧……
所以,此時是緩解絕不是那力量的衰減所帶來的。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那力量除了少年的身體,又有了別的去處,得以“分流”,這才使得少年的身體才不至于那樣不堪重負(fù)。
那么,力量“分流”去了哪兒了呢?
不用說,自然是到了將根脈與少年和建木連接融合在了一起的樹精那里去了。
少年此時昏沉疲憊,又懷了諸多心事,一時沒有想到這一層,直至此時樹精炫耀般的提醒,他才恍然察覺。
不過,樹精這個情,少年到底還是不想領(lǐng)。說起來,樹精的“分流”雖然客觀上讓少年好受了一些,不過,讓少年好受并不是樹精這么做的目的,那家伙還不是為了充盈他自己的真氣靈息?
少年嘖了一聲,正要表達(dá)一下自己的看法,卻聽頭頂上方遠(yuǎn)處轟然一聲,宛若悶雷爆裂,將頭頂上的天空給砸了一個窟窿似的。
這一聲巨響顯然也是在樹精的意料之外的。他微微一愣,急忙仰頭,與少年幾乎動作同步,往上看去。
在那無限延展著的原水天空之下,在少年和樹精上方不遠(yuǎn)處的那座溝通了上下兩個斷層的“橋”——那條由倒垂藤豆滋生纏繞而出的粗壯藤橋,不知為何,竟像是真的被雷劈了一樣,從中斷為兩截,而中間那些藤枝因為錯亂糾纏在一起,所以又撕扯牽曳著,一時只是搖搖欲墜。
那原水的天空仍是平靜如鏡面,沒有波動,沒有云層,所以,何來雷電?
少年仰著臉,在那馬上要斷裂開來的藤橋的烏七八糟的藤枝中細(xì)細(xì)覓著,終于粲然一笑:“他們來了!
眼下樹精與少年正在慢慢長成一體,彼此心思意念已然互通,所以少年怎樣想的,樹精瞬間便可感知。更何況,此時的樹精也在那幾乎斷為兩截的藤橋中尋見了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兩人:
周游和江月心。
當(dāng)然還有桿兒強(qiáng)。只不過桿兒強(qiáng)重新化為小幼苗,此時正揣著江月心寬敞的衣袖里,并沒有被斷層之下、身處“大碗底”的少年和樹精瞧見罷了。
“這怎么可能?”樹精一臉的不相信,“他們不應(yīng)該……他們根本不可能通過原水的……”樹精猛然一頓,轉(zhuǎn)向少年:“是你?”
自從那力量回歸后,少年一直沒什么表情的臉上,終于現(xiàn)出一絲笑意來。看著這樣的少年,樹精不需要再問什么,便已經(jīng)在少年的一閃念中得知了真相。
原水因其特殊之性,形成了一道幾乎無法通過的屏障,要穿過那原水的阻隔,進(jìn)入到這個異界,不僅需要具有像草木之屬這般自然屬性,而且更得知曉那原水平衡于兩個不同世界的平衡點(diǎn)。
要想通過原水,這兩點(diǎn)缺一不可。尤其是那個平衡點(diǎn),更不是輕易就能找到的。正是出于對這一點(diǎn)的自信篤定,樹精才對于身后的追兵絲毫沒有考慮,他覺得他們根本就無法通過原水,而且,即便水人江月心他們能僥幸通過,也必定要費(fèi)盡九牛二虎之力,等到他們通過原水,等著他們的還有承慶的嚴(yán)防死守。
承慶絕不是個好對付的。樹精把他放在最后的關(guān)卡守衛(wèi),那是絕對經(jīng)過精心算計且一百個放心的。畢竟,此地乃為自然之氣極為濃烈且敏感的異界,人類的那些術(shù)法把戲,都不能用于此地,否則擾亂了自然氣息,他們這些闖入者絕對會吃不了兜著走。
要在這樣的異界中使用術(shù)法,除非是接近或完全屬于自然之氣的法子。而兩通者承慶,已經(jīng)成為了半個草木之屬,他要是用術(shù)的話,天然就會比那些只會人類術(shù)法的家伙們能施展的開……樹精相信,承慶一個就可以成就“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的局面。
再退一萬步說,就算江月心他們走了狗屎運(yùn)能打敗承慶,可那個時候,被挑斷了幾條根脈的倒垂藤豆也應(yīng)該完全枯萎了,溝通上下斷層的藤柱,早已不能當(dāng)成橋梁上下通行,他們也只能眼睜睜的在上面斷層看著底下,壓根兒下不來!
可是,樹精萬萬沒想到,江月心他們不僅穿越了原水屏障,而且還來的這么快!
只憑他們幾個,能這樣快就找到原水最為關(guān)鍵的平衡點(diǎn)?樹精無論如何都不相信。正如他之前跟少年說的那樣,原水的這個平衡點(diǎn),也就只有與水形關(guān)系密切的草木之屬才會有所感知,而且,即便是擁有普通靈息的草木之屬都沒辦法感知,也就是樹精這等級別的才有可能,至于跟在江月心那邊的桿兒強(qiáng),別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遭受了重創(chuàng),就算是桿兒強(qiáng)在全盛時期,也是無法感知的到這一點(diǎn)的!
江月心雖然是水形,與原水算是個“遠(yuǎn)方親戚”,但正因為它們的“親戚”關(guān)系,使得江月心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反而更容易因為這種親緣關(guān)系而忽略掉某些關(guān)鍵點(diǎn),所以,江月心也不會很快找出原水的平衡點(diǎn)……
至于那個菜鳥周游,更是不值一提。
這樣想了一圈下來,能讓江月心他們?nèi)绱搜杆俚恼业狡胶恻c(diǎn)并通過了原水的,就只能是有人留了記號。這個留記號的人,不用說,肯定是那少年。
“是那把小刀,”樹精惡狠狠地瞪著那少年,“你一定是用那把小刀在原水平衡點(diǎn)留了記號……我記得在出了桃花源陣后,你在地上撿到了那把掉了的小刀,便一直把玩著,后來……后來我便沒再留意了,原來你竟然利用原水的特性,偷偷把它插在了原水關(guān)鍵的平衡點(diǎn)那里,給江月心他們留了記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