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清楚了小清的問話,江月心一哂,道:“這還用說嗎?我對阿玉的心,永遠都不會變!不管他是像現(xiàn)在這樣喜我愛我,還是會有朝一日厭我棄我,但我對他的心,絕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更改!”
見江月心說的斬釘截鐵,小清臉上泛起一絲笑來,道:“那……我先謝謝你了……”
江月心納悶道:“謝?謝什么?我對阿玉怎樣,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嗯,沒關(guān)系,”小清低了頭,好似輕嘆似的吐出幾個字,“沒關(guān)系了……”
江月心正煩惱著自己把話說漏了,此時小清又這般沒頭沒腦的來此一問,江月心不由疑心頓起:“你……你那云孤已經(jīng)覺醒,那你是不是記起了些什么?”
小清反問道:“你想知道什么?”
江月心看一眼深坑里的阿玉,只見他捻了怪異的手訣貼在丹鼎之上,正微微閉目凝神,顯然沒有注意坑上頭的情景。
水人這才稍稍放了心,又往小清身邊湊了湊,壓低了聲音問道:“比如龍池村里的前前后后,你還有印象嗎?”
“龍池村?”小清似乎對這個村名回想起來都有些困難,他搖了搖頭,道,“不記得了,什么都不記得了……”
“真的?”江月心還是不放心,繼續(xù)追問了一句。
“絕無虛言!毙∏逭f著說著,又嘆了口氣,道,“這就是我不愿意讓他尋回我的原因啊……我的意識,已經(jīng)侵占了這孩子原本的意識,這樣,和害死這孩子有什么區(qū)別呢?”
“您這道德感也太強了吧!”江月心松了口氣,只要小清沒有恢復(fù)原來的意識,就還好說一些。水人湊近了小清道:“不過,你要是覺得占了人家的身體,心里過不去,倒是有個辦法能讓你從這痛苦里解脫出來!
“什么辦法?”小清忙問道。
江月心道:“你所謂的自己的意識,其實就是云孤,嗯,就是阿玉跟你說的,靈魂碎片似的東西……我們用一定的辦法,把云孤從這孩子的軀殼里提出來,不就相當于你把身體又還給了人家嗎?”
“能提前取出來?”小清將信將疑道,“可是我那兄弟說,得等到這孩子生命終了之時才能取出來!你們兩個,誰說的是真的?”
“我們兩個說的都沒錯!苯滦牡溃斑@云孤若是存在活人的身上,在取出來的時候會有感覺,云孤越大,感覺也越強……像你這么大塊的,有幾乎完整意識思想的云孤,在取出時,不僅感覺比較強,而且也有一定的危險,所以阿玉才會說,要陪伴著這孩子長大、終老,等他生命終了之時再將云孤取出!
“依你之言,也就是說這云孤隨時可以取出,但是會讓這孩子感覺到疼痛不適,甚至?xí)幸欢ǖ纳kU?”小清問道。
“對!苯滦狞c點頭,道,“你若是擔(dān)心急著取出云孤反而害了這小孩兒,那就老實在他身體里呆著好了,別再想東想西的,沒用!
原來這女子說這番話的真實用意,是在這兒啊!小清不由看了江月心一眼,搖了搖頭。
江月心將小清的表情盡收眼底,遂笑了笑,道:“反正事已至此,云孤已經(jīng)在這兒,已經(jīng)被喚醒了,你想回到原點也沒辦法……所以,只能是依著實際情況,權(quán)衡利弊,從中選一個最合適的便罷!
小清也微微一笑,道:“姑娘高見,恕在下不能茍同!
江月心睜大了些眼睛:“那除此之外,你還能有什么辦法?兩全固然不錯,但是客觀不允許的時候,該放棄犧牲的時候就不能猶豫。
“姑娘這一點說的倒是沒錯,”小清贊道,“不能兩全之時,就必得果斷,該放棄的,就得放棄啊!
江月心被他說糊涂了:“那你到底是贊成我,還是反對我?”
小清道:“無所謂贊成或反對,我只是發(fā)現(xiàn),在貌似無從選擇的困局之中,我還是可以有自己的選擇的……選擇放棄什么!
“什么意思?”江月心還是聽不明白,正要再追問下去,卻聽阿玉在坑底驚呼一聲:
“小心!”
幾乎在阿玉喊出聲的同時,一道陰冷的厲風(fēng)從坑底旋了上來,直撲向坑邊的小清。
那風(fēng)頭來勢不善,神獸白義像是受了極大的驚擾,展翅騰到了半空中。
這一切發(fā)生的著實突然,江月心來不及分辨惡風(fēng)之中裹了何物,只一胳膊夾了小清,飛身往后,滑了數(shù)米,才撲倒在地。
“這一招是……平沙落雁?”小清倚著江月心的臂彎,眨巴眨巴眼睛,問道。
“落你個鳥!”江月心爆句粗口,將小清按在地上,自己則站在他的身前,面對著兀自在雪地上打著旋兒的旋風(fēng)。
那惡風(fēng)里氣息陰冷怨毒,絕不是個好來的,大敵當前,江月心才沒心情搭理小清的拽詞兒。
阿玉已經(jīng)從坑里跳了上來。他來不及解釋太多,只仰頭叫了一聲:“白義!”
白義乃是神獸,對于不潔邪惡之物天然有種排斥,剛才它一觸這風(fēng)便飛到了空中,便說明這風(fēng)里定然是裹著邪物!
雖然不喜接近邪物,但是白義對于阿玉的無條件信任,硬是讓它克服了天生的喜惡,雙翅一拍,急急俯沖而下,攔在了江月心和小清前面,寬大的翅翼不及收起,只伴著一聲長嘶,沉沉拍振,頓時將地上雪沫卷起了千層,團團轉(zhuǎn)動著,騰起在它面前,竟好似憑空砌起了一道雪之高墻,將它以及江月心和小清,與對面的旋風(fēng)隔絕在了兩個世界。
就在這個功夫,阿玉腳尖略在地上一點,便在手中凝出氣劍,往那旋風(fēng)中間刺去。
旋風(fēng)本是無形,只不過借著卷起地上的雪沫土屑而勉強有了聚合之體。但世間之物便是如此,無形便罷,一旦有了形,便也就授人以柄。
旋風(fēng)將土石雪塵聚起,也必得依著一個“內(nèi)核”,本來那內(nèi)核掩在風(fēng)中并不好尋,可是因為有了雪塵之外形外殼,卻也登時給這內(nèi)核的所在指明了路徑。
這致命的路徑別人興許看不出來,但對于阿玉來說,卻好似禿頭上的虱子——簡直就是明擺著的。
阿玉眼明心亮,一劍刺向那旋風(fēng)正中若隱若現(xiàn)的內(nèi)核,便只聽“嘰”的一聲刺耳怪叫,旋風(fēng)頓時止息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