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細密而致密的黑色須根,俱是草木之力所化,此時更因為吸取了熒星的靈息,而愈發(fā)的綿延不絕,一波強過一波。
而這樣的須根一旦纏上奶牛的靈息,奶牛也將會變得與熒星一般無二。
那草木之力對此再清楚不過,只聽它又借著熒星的聲音,對奶牛絮絮叨叨著:“很快,你和這狐貍就可以合體了,應(yīng)該很開心吧……你是不是該感謝我呢……”
奶牛竭力想要將這聲音摒除在外,想要不受干擾地聚起靈息反擊,然而此時黑色須根已經(jīng)觸及奶牛靈息,他竟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奶牛只覺得自己變得模模糊糊,不光是意識,甚至連他的本體都在變得輕飄,仿佛整個的自己,由內(nèi)而外的正在消失不見。
自己真的會被吸收,最終成為那草木之力的一部分嗎?奶牛想伸出手去抓住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壓根兒沒有手,靈息怎么會有手呢?可是,靈息可以外化的……靈息,對了,靈息為什么正在不斷地流走呢?從自己的身體里,氣脈里,源源不斷地滲漏而出,向著一個看不見的黑洞里飛去……那個黑洞,仿佛永遠都填不滿,哪怕自己的靈息全部填進去,都無法充盈到那黑洞一點點……
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反抗一下呢?奶牛這樣想著,可是,為什么他又會感覺,這樣流逝的感覺,隨它去的感覺,似乎又很舒服,很輕松……那么,就隨它去,隨它去吧……
“喂!這是什么地方,你這胖貓怎么可以睡的著!”
清泠泠一聲斷喝,頓時將奶牛激了一個激靈,他依舊眼前一團模糊,什么也看不見,但他那仿佛已經(jīng)失去的身體,此時卻似乎重新找了回來,只是重的像是一塊實心大鐵塊,重重墜著他,不住的往下跌去,仿佛跌向一個永遠觸不到底深淵。
奶牛心頭一突,忍不住就要掙扎起來,仿佛只有這樣才能重新把握自己的身體,才不至于完完全全失控。
“真是,就算是成了靈物,還是照樣的脫不了小貓的習(xí)性,到底是寵物……”
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又喋喋不休說道,聽在奶牛耳中,是格外的啰嗦刺耳。奶牛正一肚子羞惱不知往哪里發(fā)泄呢,此時聽見這聲聲啰嗦,登時怒火頭上添柴,將爪子一揮,向著那聲音來處抓去。
“哎喲!”那聲音吃痛,大叫一聲。
奶牛頓時又驚又喜。喜的是,自己真的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身體,這次感覺不會錯,因為這一爪子的觸感是那樣的真實,真實到無法質(zhì)疑;驚的則是,奶牛只覺得自己這一爪子抓下去,觸感分外的熟悉,仿佛是自己平日抓習(xí)慣了的,仿佛是……
“周游?”奶牛試探著問道。
奶牛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又能發(fā)出聲音了,跟著視力等感覺也都像是冰塊融化一般復(fù)原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人抱在了懷里,雖然被此人胳膊夾著肚子很是影響舒適度,但能被人抱著總歸是好的。
這位抱著奶牛且臉上掛著三道明顯血紅抓痕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周游。
周游與胳膊肘里轉(zhuǎn)過頭來的奶牛對視著,嘆道:“你也就是欺負欺負我,這么利的爪子,你咋不去抓那只狐貍呢?”
奶牛默默亮出了雪亮的爪子:“狐貍……她是熒星!”
“熒星?”周游聽著這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時又沒想起來在哪里聽說過,不由跟著重復(fù)了一遍,卻還是沒能想出這個名字的出處。
“熒星,是奶牛的媳婦兒,他閨女的媽!”坐在周游肩膀上的小白,仿佛在宣布爆炸性消息似的,湊到了周游耳朵旁邊,雖然他并不需要用嘴巴說話。
“啊,熒星!”周游這才想起來,奶牛提起過他深愛著的愛人是只火狐,原來,就是眼前這只!
“奶牛,你說熒星失蹤了,原來是被帶到這里做成了守門獸?”周游問道。
奶牛擺脫了周游的胳膊肘,無聲跳到了地上,卻依然蹲坐在周游腳上,道:“不錯。我也是現(xiàn)在才知道的。熒星體內(nèi)有草木之力,應(yīng)該就是屬于我們一直追著的那個什么鐘阿櫻的……”說到這里,奶牛才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回頭看了周游一眼,又道:
“是你把我從那草木之力手下救出來的?”
奶牛的語氣聽起來充滿了懷疑和不確定,這讓周游很是不滿:“咋地,我就不能救你了嗎?別的不說,看在蘇也和麻煩的面子上,我也不能看著你被變成提線木偶啊!”
“你當(dāng)然得救我!如果見死不救還是你周游嗎?”奶牛捋了捋胡子,道:“我的意思是,你竟有救我的本事?幾天沒見,長出息了?”
“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吧!”周游忍不住猛然抬腳,想把這胖貓?zhí)叱鋈,誰知奶牛雖然胖,動作卻靈活,不等周游發(fā)力踢踹,他倒先發(fā)制人,前爪一抬,緊緊抱住了周游的小腿,而且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大意,這兩只腳上的利爪忘了收回去,登時把周游臟兮兮的褲腳給改造成了流蘇。
“你這家伙……”周游只好放下腳站穩(wěn)了,方道,“你先去看看麻煩和熒星怎么樣了,我再跟你細說!
奶牛眼睛一亮,他依言看向自己的妻女,果然,不同于剛才被草木之力控制的呆滯模樣,熒星和麻煩一邊一個,都已經(jīng)軟軟地倒在了地上,雙眼緊閉,呼吸微弱。就連桿兒強也歪靠在了土壁上,仿佛昏過去了一樣。
奶牛上前查看一番,確定麻煩只是因為體力不支而昏了過去,熒星的情況稍微復(fù)雜一些,由于她被草木之力控制的時間比較長,又曾經(jīng)被木猴寄生過,體內(nèi)的氣脈受傷,靈息也損失較多,因此即使被清除了草木之力,熒星恐怕也不能很快醒轉(zhuǎn),得需要長期調(diào)養(yǎng)了。
好在,性命還是無礙的。
奶牛這才松了口氣,重新蹲坐在了周游的腳面上:“真的是你將那草木之力清除掉的?如此,我真要感謝你了。”
“你突然這么客氣,我還有點兒不適應(yīng)呢!敝苡涡α诵Γ,“確切的說,是我和小白聯(lián)手把那草木之力給廢掉的……你要感謝,最應(yīng)該感謝的應(yīng)該是小白,如果不是他,我也沒辦法一下子找準那草木之力的主根……”當(dāng)下,周游便將剛才發(fā)生的一切,擇些重要的,說給了奶牛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