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也看了水人一眼,道:“按照計劃,我們只要能暫時牽制這些根脈,以便讓周游他們能順利進入深坑那里就可以……”
“說得輕巧,就憑周游那三腳貓的功夫,還有那個累贅普通人……”江月心哼了一聲,道,“你還真指望他們能做到?”
蘇也轉(zhuǎn)過臉,看著江月心道:“怎么,聽你的意思,是要親自進到那深坑里頭?”
江月心也將眼睛盯住了蘇也,道:“怎么,難道你不是這樣想的?”
兩人對視片刻后,一齊笑了笑。彼此彼此,也不需多言。
不過,眼前的根脈的確是個問題。水龍雖然重振雄風(fēng),但重新涌出的根脈卻似乎對水龍有了戒備,已經(jīng)不再是之前那種束手就擒的被動模樣,越來越多的根脈動作快了起來,在水龍鱗甲的罅隙里靈活移動,躲避著鱗甲的纏繞。
甚至,有不少根脈還會幾根合在一起,對準了水龍鱗甲與龍身相接的部位,狠狠刺去。只要有一次得手,那片鱗甲就會從水龍身上脫落,化為無力的水流,從空中跌落,一路碎成了漫天的冷雨。
草木的根脈在看不見的地方有連接。而草木的這種連接,便是它們互通消息的方法。
也就是說,這些根脈早就從前一批被絞成了灰燼的根脈那里,得到了警告。它們有了戒備,自然不會甘心再任人宰割。
它們也要反擊。
蘇也忍不住對江月心道:“我來……”
“我說了不用!”江月心打斷了蘇也的話,不客氣道。
蘇也奇道:“我還什么都沒說呢!”
“不就是要幫我一把嗎,我不用!”江月心自覺不自覺地把下巴抬高了幾分,道,“金蛇狂舞無法束縛根脈的話,我還有其他的招數(shù)呢,你就把外圍的陣固守好了便是。”
蘇也笑了笑,道:“你招數(shù)再多,恐怕都是水系之法吧?水之氣息,于木之氣是相生之理,要克制的話,水之氣并不是最好的選擇……”
“那又如何?水氣只要足夠盛大,依舊能反制草木!”江月心道,“我們在來這里的路上,已經(jīng)用過類似的術(shù)法了,完全可以行得通,而且我的水之靈息也充沛的很!”
“不就是靈息凝聚之物嗎,有必要這么顯擺嗎?”蘇也冷笑一聲,道,“你愛怎樣便怎樣。”
蘇也不說話了,江月心更不開口。兩人就這樣僵持著了。就在這個當口,那些學(xué)習(xí)能力頗強的根脈們終于找到了訣竅,它們?nèi)甯幊梢唤M,這一組里派出一根專門動作夸張吸引水龍鱗甲的關(guān)注,待鱗甲伸長了去抓這一根的時候,余下樹根便直搗鱗甲根基,鱗甲的注意力都在不停蠕動轉(zhuǎn)圜的那條根脈之上,哪里想到還有其他的根脈對著自己來個直擊根本呢!
霎時間,水龍身上四處爆出水波,宛如在它身上開出了一朵又一朵的雪白水花,分外好看。但是水龍對此反應(yīng)卻極為痛苦,那仿佛在剜它的肉一般,令它不停扭動起來,口中更是發(fā)出一聲聲的慘呼。
鱗甲脫落的多了,水龍的身形也便無法再繼續(xù)保持。
眼看著,這水龍又要分崩離析,江月心臉色愈發(fā)凝重起來。水人略一思忖,手指捻了手訣,將一直抻著的那條水線彈入了水龍頸中,又馬上兩手一合,動作了起來,顯然是要再往這水龍身上加持更多的術(shù)法。
哪知水人的手印剛做了一半,便被斜刺里伸過來的一只手按住了。
江月心對這手的主人怒目圓睜:“蘇也!你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不過是攔住你,不叫你犯蠢罷了!”蘇也明明是好心,卻怎么也沒辦法好好地說給江月心,仿佛她只要對著這水人,氣兒就沒法兒順似的,“我知道你靈息充沛,怎么用怎么是。不過,如你所言,要想以水之氣反制草木,就需要用到足夠盛大的水氣……聽我說……我不是懷疑你做不到,我是覺得,你呀,好鋼得用在刀刃上!”
江月心一愣,道:“你的意思是……”
蘇也點點頭,道:“明白了?我們的最終目標不是這些根脈,而是小……恩,是要把那個家伙救回來。那家伙現(xiàn)在真氣盡失,而樹精又是卯足了勁兒要孤注一擲,所以我們的全盛之力,要留到最終與那樹精對決之時,而不是浪費在跟這些樹根的纏斗之上!
江月心笑了笑,道:“你說的有道理。這些我也不是不知道,但是你看,根脈無窮無盡,而且氣焰囂張,你說我能在旁邊看著無動于衷嗎?”
“無動于衷當然不成!碧K也道,“根脈已經(jīng)阻了我們的去路,不收拾它們也的確不行……”
江月心翻了個不易察覺的白眼,道:“話都讓你說盡了,但事兒還得接著辦。你究竟有沒有打算,不妨直說,就算沒有好辦法我也不怪你,只是勞駕把手拿開別妨礙我便是了!
蘇也給了江月心一個比大怒還令人膽寒的笑容,道:“辦法我剛才就已經(jīng)知會你了……那就是我們兩個聯(lián)手,用各自的優(yōu)勢控制住根脈,也不至于被根脈耗去太多的真氣和時間……你也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也就是我以大局為重不跟你計較,否則,你就算把水氣耗干了,又與我何干呢!”
“你……”江月心不甘示弱,正要再回過去,卻聽水龍長吟一聲,瞬間在空中崩解消散,散作一場傾盆大雨,兜頭澆將下來!
得勝的根脈們在空中繞了幾繞,復(fù)又往空中伸長了,好似柔韌的藤蔓,向著街外更廣闊的空間伸展而去。
蘇也的術(shù)陣雖然暫時能封住夜市街,不叫人從外頭進來,也不讓根脈們從中跑出去,但是構(gòu)成術(shù)陣的真氣畢竟有限,根脈們?nèi)羰菑母呖赵匠鲂g(shù)陣范圍,那可就不受蘇也術(shù)陣的約束了。
形勢急轉(zhuǎn)直下,蘇也和江月心登時齊齊閉嘴,二人從屋頂上躍起身形,半空中兩手牽在了一處,互相對視一眼,在暴雨之中同時喝出了聲來:
“白梅芒雨!”
“鐵圍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