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金舀子卡住的根脈團兒顯然是無法掙脫開來了。哪怕這根脈之前表現(xiàn)的多么的神通廣大,此時卻是完全沒有辦法穿透這器物的金子質(zhì)地。
無論怎樣看來,這一團黑色的根脈都是無法逃開江月心的水刀了呢。
江月心更將水刀之內(nèi)注入了幾重寒意,以確保那團根脈在被水刀砍上的同時,不僅會四分五裂,更會瞬間被凍成堅硬的冰塊,然后再被碾成齏粉!
“受死吧!”
將少年“暫時控制、不要絞殺”的要求拋諸腦后的水人,狠狠將水刀向著那丑陋的一團砍將下去!
“吱——”
就在水刀馬上要砍到根脈團上的一瞬間,那仍舊在掙扎不已的根脈團忽然發(fā)出一聲尖利而綿長的怪叫,像是慘呼,但更像是呼喊,像是命令!
江月心一愣。但他手中的水刀卻是毫不遲疑,依舊往根脈的團上落去。
就在這個當(dāng)口,伴著那聲尖銳刺耳的呼喝聲,突然之間,無數(shù)的根脈,粗細不同,長短不一,竟然呼的從淤泥深處涌了出來,兀自帶著臭穢的淤泥,驟然蓋在了那一小團根脈的亂線團之上,像是為它搭起了一面雜亂卻又結(jié)實的盾牌!
江月心的水刀受阻,砸落這面“盾牌”之上,毫無意外的,組成這盾牌的無數(shù)根脈盡皆凍成冰晶,冰晶再繼續(xù)凝結(jié),直至到了一個無法再凍結(jié)的程度,“嘭”的一聲,盡數(shù)化為了涼到骨子里的冰塵碎屑!
江月心更不遲疑,再度揮起水刀,往失去“盾牌”護衛(wèi)的那黑色亂線團上砍去!水人認為,這一次,應(yīng)當(dāng)是萬無一失……了吧?
哪知,淤泥中又冒出更多的根脈,甚至是枝蔓,錯綜纏繞著,瞬間就又編成了一面堅固的盾牌,填補了被水刀砍破的地方,重新將那根脈的亂線團護在了底下。
江月心的第二刀,照舊破出了無數(shù)粉塵般的冰晶,可有什么用呢?真正要對付的那個根脈的黑色亂線團,依舊毫發(fā)無損地躲在其他根脈枝蔓的護衛(wèi)之下,好端端的。
甚至,江月心仿佛都聽見了那亂線團般的根脈的尖刻嘲笑。
江月心咬了牙,再次舉起了水刀。他就不信了,那些不知從何而來的根脈還能砍不完、斬不盡?
正在此時,江月心忽然聽見那少年焦急的呼喊在耳畔響起:“月心!出什么事兒了?”
江月心扭頭一看,竟發(fā)現(xiàn)那少年潛入了大潭水底,游到了自己的身邊。隨著少年的話語,一串細碎的水泡從他口鼻處飛出,掉落大潭的幽深之中不見了蹤影。
“你怎么下來了?快上去!”江月心握著水刀,一時竟忘了那團根脈,只一心要趕那少年上岸。水人知道,那少年不管修為多高,卻仍是用了凡人的肉體凡胎,凡是人類,天生的就不會與水相處的太融洽,哪怕在精通水性,也是無法。誰叫人類還是以陸地生活為主呢。
雖然,江月心知道,那少年完全可以通過控制真氣來實現(xiàn)水下的自由呼吸和言語交談,但是,實現(xiàn)這種程度的水下活動,必然會消耗牽制相當(dāng)大程度的真氣。如果此時遇到外敵,又要保持水下正;顒,又要對敵的話,他能發(fā)揮出的實力肯定會大打折扣,甚至還會損傷到他真氣的根本。
因此江月心想要趕那少年上岸。水人可不想那少年在水下遭遇什么不測?赡巧倌攴路鹨晃草p盈的游魚,倏地滑到了江月心身前,一把攥住了水人朝自己推過來的手臂,道:“叫我呢你一起,不好么?”
“……好。”江月心喃喃道,心中一時竟被種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思充滿著,似乎是欣喜,似乎是悸動,又似乎是帶著那么一絲絲期盼的羞怯。
那是種怎樣的情緒,江月心不得而知。水人只知道那種情像是火山爆發(fā)般突然盛開在心間,又好像夏日的繁花,瞬間便擠擠挨挨充滿了心中所有的位置。即使是在水下,少年掌心的溫度依然順著江月心手腕處的皮膚暖暖地流淌了過來,一路融化進了江月心那滿滿當(dāng)當(dāng),卻又敞開懷來歡欣雀躍的心底。
只不過一句隨口而出的話,有時候于某些人,卻仿佛是令人稱奇的魔法一般。
“青蓮先生那里……不妨事了?”好在江月心還記得有個青蓮先生需要那少年照顧,總算在滿滿的心事中撥出一塊來思考此事:“那千仞之術(shù)……”
“不妨事的,那些殘存的根脈已經(jīng)被千仞之術(shù)趕了出去,有些頑固的,自然是被利劍斬斷了事!鄙倌陞s好像沒注意到江月心的心態(tài)變化,只是一手緊緊握了江月心的手,道:“所以我叫青蓮先生先上岸休息了。倒是你這里……”
少年說著,用空著的另一手在水中劃去,皺眉道:“水里的雪?”
經(jīng)少年這么一說,江月心才發(fā)現(xiàn),他們二人四周的水流之內(nèi),竟皆是細細的冰晶雪屑,紛紛揚揚的盤旋在水中,簡直令人不知是在空中還是水下。
要知道,這些細細的冰晶雖然來自于被江月心水刀敲碎的根脈枝蔓,但是令這些當(dāng)作擋箭牌的草木凍成冰的,卻是水人在水刀中所蘊的寒氣,那來自遠古最初的冰山的濃縮的寒意,不需要太多,就足可以令草木直接凍成冰、崩解為細碎冰雪之屑,而且因為寒意深重,這些冰晶不僅不會融化在大潭水中,反而,還會令它們周邊的水流亦受寒意侵襲,進而亦冰凍冷結(jié)起來。
此景雖奇,但江月心自然是無心賞景的。水人約略把適才的一切跟少年講述一遍,又恨恨道:“這個鬼東西,竟然拉了其他草木當(dāng)擋箭牌,自己卻做了縮頭烏龜!”明明知道自己所恨的壞蛋就在跟前,而且被卡住了跑不掉,可是卻夠不著打不到,這種感覺很是令江月心抓狂。
“號令附近的其他草木來替它當(dāng)替死鬼,這家伙已經(jīng)做過一次了,可見這是它慣用的手法!蹦巧倌曷园櫫嗣嫉溃骸澳艿搅俗匀缯賳掘(qū)役其他同類的地步,這家伙的實力,或者說是野心手段,絕對不可小覷啊。”
“那些草木已經(jīng)吃過一次虧了,竟還是會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它們是腦子有毛病嗎?”江月心想不通這些草木的邏輯,為什么明知道來就會丟命,可還是人家一招呼就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