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鐘阿櫻剛剛揮出藤蔓的時候,白衣少年正在慢慢從水面上坐起身來,被他帶起來的水流嘩啦啦響成了一片。
此時的白衣少年,從水上慢慢站起了身來,就好像他從躺著的床上起身一樣輕而易舉。
少年不慌不忙站定,但不知是因為水冷,還是其他的原因,他渾身微微顫抖著,好像難以自持的樣子。
但這并不妨礙少年手上的動作。只見少年將右臂高高舉起,被浸濕的衣袖上的湖水順勢下滑,沿著他的胳膊流淌而下,有的再次滲入少年的衣服,有的則滑落湖面,在少年腳下宛如鏡面般平靜的湖面上,彈濺出無數(shù)銀白的小水珠。
藤蔓出手,像一群黑色毒蛇一般,向著少年猛撲過來。
鐘阿櫻在那些藤蔓背后,去忽然覺得脊背發(fā)冷。她微微有些遲疑,不明白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就好像背后有人?
鐘阿櫻愣了一下,立馬意識到不對頭,她暗暗道聲“不好”,隨即雙手一扯,就要收回那些藤蔓。
然而,已經(jīng)晚了。
那些藤蔓,完全不聽鐘阿櫻的指揮,仍舊沿著慣性,往前沖去!
鐘阿櫻眼睜睜的看著,看著那些藤蔓好像變成了毫無意識的鐵索,被磁力巨大的磁鐵全都吸了過去!
那所謂的“磁鐵”,正是少年高高舉起的右手。
藤蔓帶著高速飛行的破空之聲,嗤嗤怪響著,奮不顧身的朝著少年的手臂飛去,纏繞依附其上。在模糊的夜色中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好像少年的手臂變成了一株小樹,樹上爬滿了毒蛇!
毒蛇般的藤蔓在空中招搖著,帶著怪響四處尋覓著,好像一時失去了要攻擊獵物目標(biāo),正在焦躁不安一樣!
“去吧!”
少年輕輕吐出這兩個字。
幾乎與此同時,少年手臂上的藤蔓,發(fā)出一聲尖利刺耳的哨鳴,齊齊豎起末端,就好像毒蛇豎起了上身,竟沖著鐘阿櫻,黑壓壓撲了過去!
在藤蔓失控離她而去的時候,鐘阿櫻早有準(zhǔn)備,馬上就向后跳開,想先躲開這波攻擊再說。
哪知,鐘阿櫻剛剛往后一跳,竟好像后背撞在了一堵無形的墻上!
“怎……怎么?”鐘阿櫻還沒回過神來,更讓她意外的事情就發(fā)生了!
鐘阿櫻只覺得,背后那堵看不見的墻,竟像有意識一般,重重的把她朝前一推!
鐘阿櫻甚至都沒來得及叫出聲來,就立刻被那些曾經(jīng)是她自己的、此時已經(jīng)被少年“馴服”的藤蔓重重包裹了起來!
“斂!”少年薄薄的嘴唇中,冷冷吐出這一個字來。
藤蔓立刻聽話的收束,將已經(jīng)像裹在麻袋中的鐘阿櫻迅速勒緊,眼見著鐘阿櫻在這藤蔓的重重束縛之中,很快就被勒成了個亞腰葫蘆似的,似乎再繼續(xù)用力勒下去,鐘阿櫻就會被攔腰扯成兩截!
眼看著鐘阿櫻就要小命不保,然而就在此時,那些緊緊束在鐘阿櫻身上的藤蔓,竟然倏地一下,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像它們從來就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鐘阿櫻重新露出了身形,并站定了狠狠瞪著對面的少年。雖然她似乎并沒有受什么傷,但她稍顯狼狽的表情,和身上被割破絞裂的破爛衣裙,則處處向旁人表明她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大危機(jī)。
“用我的藤蔓,來對付我,”鐘阿櫻咬牙切齒道:“虧你想的出來!”
少年面色冷峻,但仍不失風(fēng)度的微微一欠身,道:“得罪了……我本來也沒想用你的藤蔓制服你,畢竟你自己的東西,我用著不趁手……只不過,我想再給你一次機(jī)會……”
少年目光平靜宛如星河,看著鐘阿櫻道:“那力量……你已經(jīng)觸碰到一點點了……你現(xiàn)在,仍然還想要嗎?”
“廢什么話!”鐘阿櫻柳眉倒豎,喝道:“別以為你耍個小把戲,我就會怕你!”開什么玩笑,在此之前,可是她鐘阿櫻一直在占據(jù)著上風(fēng)啊,怎么可能被那小子一嚇唬就怕了呢?
不過,鐘阿櫻嘴上雖然強硬,心中卻還是稍微猶豫了一下的。她對于少年前后狀態(tài)的轉(zhuǎn)變,實在是摸不透。明明他剛才還完全處于挨打的被動狀態(tài)中,怎么一下子就能掙脫藤蔓、甚至反擊了呢?
難道是他體內(nèi)那神秘的力量作用?
還有,背后那莫名其妙的一推。鐘阿櫻記得真真切切,正是那一推把她推向了反叛了的藤蔓的包圍之中,但那股子推力,并不像是來自什么人的推力,而更像是……
更像是來自一個強大氣場!
“執(zhí)迷不悟……”少年嘴角微微一勾,道:“既然你不肯聽人勸,那我也沒有辦法了……”說著,只見少年的眼睛微微一瞇。
不知怎的,鐘阿櫻只覺那少年總是含著若有若無笑意的眼睛,在他瞇起眼睛的那一刻,似乎冒出了些許火花來!
只是,那火花并非來自燃燒,而更像是來自于千年堅冰相互碰撞而出的……冷焰!
鐘阿櫻一怔。一絲不安掠過她的心頭。
但是,已經(jīng)沒有時間再做選擇了。
少年放下了剛才舉起的手臂,兩只胳膊懶懶地垂在身體兩側(cè),然后,松松垮垮的,就這樣蹲了下去。
“嗯?”鐘阿櫻本來都做好了接招的準(zhǔn)備,卻沒想到少年會突然蹲下。他這是干什么?
通常說來,雙方對陣,兩個對敵之人,都喜歡占據(jù)高處,居高臨下不僅打擊更準(zhǔn),而且也能占據(jù)更多的先機(jī)。因此,即便一方不能比另一方站的更高,雙方最起碼也要站直了,處于對等的形勢中才好。
可是,無論如何,從來沒有人在對戰(zhàn)中,主動蹲下來的!
蹲下身子,完全是將自己置于對方的打擊范圍之內(nèi),那不是等著挨揍嗎?
鐘阿櫻想不通。
要是她面對的不是這個少年,而是其他人,鐘阿櫻都會認(rèn)為對方一點是認(rèn)慫了才會這樣抱頭蹲到地上,她會毫不猶豫地上去把對方踩到泥里去!
但是,眼前的這個少年,鐘阿櫻卻看不透。她不知道他會不會還藏著什么后手?
就像剛才對藤蔓的策反一樣?
鐘阿櫻不敢貿(mào)然出招。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如果就這樣站著一動不動,豈不是給了那少年悠閑準(zhǔn)備的時間了?要是他利用這個時間給他的什么大招做足了準(zhǔn)備,那可就輪到鐘阿櫻倒霉了!
鐘阿櫻不知不覺中,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