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丁敏說他自己清除了自己體內(nèi)的尸蟲,葛長春一怔,問道:“為什么?你為什么要清除尸蟲?”
丁敏也是一臉茫然的理所當(dāng)然:“身體里有了寄生蟲,難道不應(yīng)該清除干凈嗎?”
葛長春難以置信地看著丁敏:“你也研究尸蟲這么長時間了,難道以為尸蟲就僅僅是寄生蟲而已?”
“難道不是嗎?”丁敏擦擦眼淚,坐直了身子,道:“尸蟲雖然有一些獨特的特性,但它再特殊,也是寄生在人體內(nèi)的,它就是寄生蟲!我怎么能讓這種不相干的蟲子在我的身體里吸取我的營養(yǎng)?”
葛長春愣了三秒,終究還是嘆口氣,道:“別說你現(xiàn)在根本沒研究出尸蟲的真相……就算是你認(rèn)為尸蟲就是寄生蟲、微生物,那你也應(yīng)該想到,尸蟲既然從古至今一直生在人的身體之中,那就一定有生在人體中的原因,怎么能輕易的以寄生蟲下結(jié)論、全部清除呢?”
丁敏重新戴好了口罩,道:“尸蟲就是寄生蟲,這就是我的研究……人是高等動物,怎么能讓這種低等生物寄生在人體中呢?”
葛長春看著丁敏準(zhǔn)備離開,要繼續(xù)他的“研究”,終是于心不忍,好言提醒他道:“丁敏,我不知道你訓(xùn)練尸蟲控尸的真實目的是什么,但我提醒你兩點:第一,尸蟲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一旦你控制不好,被尸蟲寄居的尸體,就容易跑出去傷人……咱們是治病救人的醫(yī)生,總不能讓自己的研究反而造成人身的傷害吧?”
“……這個,我會小心的……”丁敏身子微微一滯,猶豫了一下,又道:“程院說……算了,不會有事的……”丁敏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扭頭便要走。
“你等等……”葛長春叫住丁敏,道:“還有,第二點呢……”
“老葛……”丁敏不耐煩道:“我還有事,就不跟你嘮嗑了……”
“人和尸蟲是共生的關(guān)系!”葛長春在丁敏身后喊道:“沒有了尸蟲,你會死的!”
丁敏慢慢轉(zhuǎn)回身,道:“你說什么?共生?不可能!”對于別人置疑他的專業(yè)領(lǐng)域,丁敏實在是不能忍:“絕對不可能!絕對是寄生!寄生蟲絕對是要清除的!”
“尸蟲是靠吃人的死氣為生的,如果你完全清除了尸蟲,身體里的死氣無法及時清理,會要了你的命的!”事關(guān)人命,葛長春必須要把實話告訴丁敏。
可是,丁敏并不領(lǐng)情。他整了整口罩,就走了,之后,就再也沒跟老葛交流過。
老葛擔(dān)心丁敏的生命,甚至還去找過程松陽,要他命令丁敏停止研究尸蟲。但是,程松陽怎么可能聽老葛的話呢?
“甚至,我認(rèn)為程松陽是故意讓丁敏去送死的……”葛長春對付東流說:“我當(dāng)時去找程松陽時,他的表情……讓我覺得他完全是知道尸蟲的秘密……”
“所以,你覺得程松陽只是利用丁敏來訓(xùn)練尸蟲,最后……”付東流順著付東流的思路往下捋:“最后程松陽會讓行尸殺了丁敏滅口……而且按你所說,就算是丁敏小心沒被行尸殺掉,他最終也會因為身體內(nèi)沒有尸蟲而被死氣要了命?”
“是的……并且程松陽還可以利用行尸傷人以及張立民的事件,將嚴(yán)淼從院長位子上拉下來,取而代之!”葛長春道。
“沒有尸蟲的話,死氣會要人的命?”周游不解問道。
“是的,這就是丁敏‘自爆’的原因……”葛長春對周游解釋道:“尸蟲生在人體中,并不是毫無作用的……尸蟲吃的是死氣,而人體在生命活動過程中,總會多多少少產(chǎn)生一些死氣,這些死氣靠人體自身是無法排出去的,只能靠尸蟲清理掉……如果像丁敏一樣,完全清除了體內(nèi)的尸蟲,那他身體里的死氣會越積累越多,最終導(dǎo)致……”葛長春沒再說下去,只用手比劃了一個“嘭”的炸裂的手勢。
“還有一件事……”葛長春想了想,又道:“你們見到過張立民了吧?”
“我只見過他死后的樣子……”付東流說道,又看看周游道:“周游見到生前的張立民!
周游馬上想到了張立民膨脹的,充滿尸蟲的腦袋:“他身上的尸蟲……難道被做了手腳?”
葛長春點點頭,道:“我偷偷調(diào)查丁敏他們的研究,有了一個更讓我恐懼的發(fā)現(xiàn)……”
“什么發(fā)現(xiàn)?”付東流和周游異口同聲問道。
葛長春緩緩道:“他們在做關(guān)于活人的尸蟲實驗……”
“?”付東流和周游目瞪口呆。周游立馬明白了葛長春的意思:“你是說,張立民頭上的尸蟲,是人為放進(jìn)去的?是程松陽和丁敏做的?”
葛長春贊許地看了周游一眼,道:“不錯!我有一次偷聽到丁敏在和程松陽爭論。他們爭論的內(nèi)容,就是要不要開展尸蟲的活體實驗。丁敏當(dāng)時已經(jīng)深受死氣困擾,再加上我對他的勸告,他還是有所觸動,因此極力反對程松陽對他下達(dá)的活體實驗的命令。但程松陽卻說,可以拿注定要死的人先下手,這樣,即使出問題要了命,對于患了不治之癥的人來說,也算是種解脫……”
“如此,對醫(yī)院的糾纏越來越厲害的張立民,就不幸入選了?”付東流問道。
葛長春點頭道:“是的……所以,我不僅在自己一直佩戴著油艾香囊,而且將太平間里的燈改裝了,涂了油艾,希望能殺死那些變異的尸蟲,以免讓它們流散出去,危害更多的人……”
一時間,三人都沉默了。
如果葛長春說的,分析的都是真的話,那么程松陽的目的,恐怕就不僅僅是取代嚴(yán)淼,成為院長了。
程松陽到底想干什么?他自己也是人類,在人間散播尸蟲,對他有什么好處?
周游想起了在幻夢之境中見過的樹洞怪人。那怪人仇恨的目光,實在是深入骨髓。
難道,程松陽和怪人有什么關(guān)系?
“老葛,”此時就聽付東流對葛長春道:“我還想請教你,用光線和油艾克制尸蟲的方法,是你的老師史懋教給你的嗎?”通用的克制尸蟲的方法,只是用生氣消散,但用光線和油艾的法子,付東流今天是第一次見識。難道,區(qū)區(qū)一個漢醫(yī),竟能有如此高的醫(yī)學(xué)造詣,解決掉修習(xí)者都解決不了的難題?
“不,”只聽葛長春否認(rèn)了付東流的猜測,道:“這個法子,我想,連史懋老師也應(yīng)該不知道……”
“是你自己發(fā)現(xiàn)的?”如果真是這樣,付東流就要對老葛刮目相看了。
葛長春又搖了搖頭,道:“我哪有這本事……是一個看起來游手好閑的,總是笑嘻嘻的年輕人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