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蟲可以喚醒尸蟲。原本周游還比較擔心這一點,但隨著大批尸蟲的退去,周游才剛剛放下懸著的心。但是,此刻的難以抑制的癢,卻又讓他的心再度揪起。
那人說,他的尸蟲很有“感召力”,難道就指的是引動自己體內(nèi)的尸蟲?他是怎樣做到的呢?
而且,每個人的身上都存在著尸蟲,那個穿白大衣的人也不會例外,他怎么可能會沒事兒呢?
眼前,被尸蟲控制的尸體大約是五具,這五個“人”拖著不靈便的腿腳,好像半身不遂患者,一扯一扯的,行動困難卻速度極快地往周游和付東流隱身之處走來,目標極其準確!
顯然,那些尸蟲靠的是周游付東流二人體內(nèi)的尸蟲來定的位。這樣的話,隱身符就沒什么意義了,不管二人躲到哪里,尸蟲都會跟過來的。更不要說二人自己體內(nèi)的尸蟲,就要從內(nèi)部造反了……
周游只覺自己身體內(nèi)的癢越來越難以抑制,想必那些尸蟲都活躍地要開派對了吧?
怎么辦?
“那個人沒有受到尸蟲的影響,而且他還并非是修習者,”付東流的意識之音又在周游腦中響起:“所以,我們找到他避開尸蟲的方法,就可以脫險……一定可以的!”
一定可以的!付東流斬釘截鐵的聲音讓周游稍稍安心了些。靜下心來,仔細觀察,看那人到底有何特殊之處?
那人一定也是肉體凡胎,而去他也絕沒有完全“馴化”尸蟲,要不然,他就不會被尸蟲咬到,也就不會用金鈴將那些尸蟲驅(qū)趕回冷凍柜。三聲金鈴應該是“回巢”的信號,大多數(shù)尸蟲聽見這個信號便回轉而去,只剩下能控制尸體的那些。那人隨即退回到了門邊,之后,控尸的尸蟲便直接朝著周游與付東流而來。
也就是說,在那人走到門邊的過程中,他一定是做了些什么,阻擋了尸蟲的攻擊以及對他體內(nèi)尸蟲的喚醒!
是什么呢?
周游注意到了那人一直別扭耷拉著的左臂。
是他的左臂嗎?有什么玄機?
眼下太平間里沒有一絲的光線,即使那人有所動作,或者手里拿著什么小道具,在這種黑暗的環(huán)境里,根本難以發(fā)現(xiàn)。
周游看著門口那人穿著白大衣的模模糊糊的身影,忽然靈光一閃,忙和付東流意識溝通:“領導,既然那人有避開尸蟲的方法,咱們不如悄悄過去,藏在那人后面,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那人為了保護自己,也會用出他的秘法,幫咱們驅(qū)趕尸蟲,對不對?”付東流的意識之音嘆著氣道:“這法子的確是個法子,不過……”
周游最怕聽見“不過”,這一轉折,誰知道又有什么幺蛾子?“領導,不過什么呢?”
“不過,咱們的隱身符,”付東流的意識之音如果可以配視頻的話,那一定是個愁眉苦臉的表情包:“快要失效了……”
“?”
周游這才想起來,自己和領導兩個人共用了一張隱身符,其效力減半,這會兒會失效,還真不算意外。
“領導,你會不會隱身術?”周游想起付東流手指燃起光火的本事,不由期待道。
“這個……”付東流結巴道:“這個……還在研究中……”
兩人意識交流的過程中,周游無意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能看到自己的手了!在自己的手上面,是領導的小白胖手,即使在黑暗中,也是那么醒目。
“隱身符,已經(jīng)失效了……”周游趕緊掙脫領導的把握,但依舊用意識與付東流溝通:“怎么辦,領導?”身體里的癢提醒他,自己就快要堅持不住了!
站在門口的那人,已經(jīng)在向他二人行注目禮了,更不必說那五個越逼越近的尸體了。
周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覺得門口那人似乎在口罩下得意地笑了笑。然后,那人將一直插在兜里的右手抬了起來,中指尖上還掛著那只小金鈴鐺。
“兩位朋友,何苦呢?”那人帶著冷冷的笑意,說完,中指微微一彎,拇指輕彈。
“叮鈴!”一聲清脆的金屬鈴聲,帶著悠悠裊裊的余音,響徹在太平間空曠的空間內(nèi)。
如果在普通的環(huán)境中聽到這鈴聲,也許只會讓人感到歡快悠揚,甚至,在忙亂的塵世中,壓根不會有人注意到這微弱的鈴聲。
但是,此時此刻,對于周游,甚至付東流來說,這鈴聲則不啻于驚雷一般讓人心驚肉跳!
不同于前次,這一回鈴聲只響了一次。
那些回到冷凍柜的尸蟲,會不會再一次出動?
很遺憾,答案是肯定的。
就在鈴聲響起的一剎那,靠墻一排的冷凍柜突然開始了震動,每一個抽屜都在劇烈地抖動著,好像遭遇了級別很高的地震,又好像柜子抽屜里的東西或者是……尸體,壓抑不住要跑出來的沖動,在里面瘋狂地又推又撞!
而那五具被尸蟲控制的尸體,現(xiàn)在,距離周游和付東流也僅僅只有一臂之遙了!他們竟齊齊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一聲聲粗糲瘆人的鬼叫!因為距離近了,尸體那被冷凍過變成紫黑色的嘴唇在慘白的臉色映襯下,即使在黑暗中也是分外扎眼,就像兩片死肉一樣耷拉著,順著口角流下些長長短短的黏糊糊、亮晶晶的粘液,看起來骯臟無比。
但周游卻來不及惡心,甚至他壓根兒就沒注意到太平間內(nèi)這一瞬間的一系列突變。因為,他終于被身體里的癢擊垮了。
幾乎就在鈴聲響起的同時,周游頓時覺出,自己體內(nèi)的癢像被澆了油的火苗,“蹭蹭”地往上竄,幾乎要將他的整個身體由內(nèi)而外焚燒殆盡!
“啊……”周游終于再也無法自控,凄厲慘叫一聲,竟就此倒地,痛苦地在地上滾來滾去,雙手胡亂撕扯開自己的衣服,再狠狠地撕扯著自己的皮肉,看那樣子,似乎他要把自己開腸破肚才算罷休!
“周游!你醒醒!”雖然付東流自己也沒好到那里去,但他更擔心自己的屬下。付東流咬著牙,拼勁全力用幾乎所有的真氣對抗著體內(nèi)近乎癲狂的尸蟲所帶來的劇癢,這才保留了一點點清醒。但看到周游的痛苦情狀,付東流跪倒在地,顫抖著手,握住了周游的一只手腕,就要從他的脈門輸送自己的真氣進去,想以此幫周游穩(wěn)住神志。
“尸蟲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你,救不了他,”那個站在門口的白大衣事不關己地笑道:“也救不了自己!
他說的沒錯。
付東流努力睜大幾乎模糊的雙眼,看見白花花的一片尸蟲,像發(fā)了洪水一般,從墻根,從冷凍柜中,又重新流出,向著自己和周游蔓延而來。